楚冬专门试探过唐流的身体,的确是个普通人没错,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对僵尸还有这么深的研究,还能破开伏漠布置下的陷阱,有些夸张。
楚冬继续问道:“关于恶食节,你知道什么?”
伏漠给楚冬沏了一壶茶,两人就在院里的小竹桌前做了下来,他这院子所处的位置很有意思,山体被掏空了一部分,院子一半常年被山石遮住,那独特的山体就好像是屋檐一样。
伏漠端起茶杯做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恶食顾名思义就是劣质的食物,但我觉得那个国家不会这么无趣。
据我所知,恶食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人祭,蛮荒时期有些部落保留有吃人的习惯,称之为恶食。”
如果真是人祭的意思,没道理会明目张胆做成一个节日,云上国又不是什么偏远小部落,它是一个先进的国家,没道理会保留这个恶俗的节日,况且楚冬还在泉侯爷的轮回之中了解过云上国,从未听闻有这般节日。
他接着问道:“那个叫唐流的人,有没有告诉你都有什么人会参加?”
“没有,我跟他只是交易,他给我的大梦术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而我只需要参加一个节庆,我并不是特别在意,也就没有过问太多。”
楚冬看着伏漠的眼睛,面色凝重的将唐流说的那些人重复了一遍,伏漠的脸色也是彻底改变。
伏漠将茶杯放回桌面,不停的摇头。
“不可能,太夸张了,他们怎么可能邀请到这么多人,况且那些人不害怕吗,离开自己的老巢,鞭长莫及啊,万一云上国有些歹意?”
这也是楚冬在意的地方,有些东西的实力会因为环境变化产生巨大的波动,假如让楚冬去另外一个地方,他的实力会有非常明显的下降,除非他把神宫都带过去。
伏漠这家伙根本不怕死,身体被拆成无数份他都不死,所以他才会答应的那么随意,可其他人呢?是因为什么答应?
楚冬估计云上国为了准备这次恶食节一直都在偷偷准备,投其所好,逐个击破,估计废了不少心力,他就是想不通,云上国是怎么知道那些人的存在,以及什么才是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眼底有藏不住的担忧,楚冬沉声说道:“我把神宫弄过来,先把亏空的力量给你补足,我把脑袋也还给你。”
伏漠沉默一下之后就说道:“补充一下力量可以,脑袋就算了吧,容易出事,你可以带着,万一有事就把脑袋还给我,或许还能救你一命。”
伏漠竟然有些嫌弃自己的脑袋,这是让楚冬没想到的,那颗脑袋里应该是藏了一些他不愿意说的东西。
和伏漠达成共识,也算是一件好事,下午的时候他就控制着神宫来给伏漠充能,这几年他积攒了大量的精气,单单是给伏漠充电竟然需要消耗掉五分之一,着实恐怖。
整整三日,六座神宫以及两座移动核电站,不眠不休的为伏漠充电,这才算是把他推回了全盛状态。
稍微修整之后楚冬便前往了云上国,他和伏漠并没有同行。
这可能是国与国之间的会面,楚冬不想太过寒酸,所以就多带了几个人,红颜、徐宿、李红仙,这三人都是实力不错且楚冬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徐宿的实力不必多说,身上随时背着一个接近于现实的神道空间,可以帮楚冬存放很多东西,不必担心陷入困境与神宫失联。
红颜被楚冬重塑了肉体,禁妖的体质压缩在那么小的身躯里,还有她那独特的意志力量配合高超的战斗技巧,楚冬手下还真没几个是她对手的。
李红仙被伏漠改造之后踏上了凝练真阳之路,有楚冬支持的他无需为精气担心,实力也是达到了通天级别。
交通工具选择的自然是战斗机,不会太夸张,速度也足够快,落地之后直接收进徐宿的神道空间里,方便稳妥。
楚冬不是没有研究过随身空间,就是那东西真的很麻烦,智脑破解出来的规则里,很大一部分都关于空间,但要说能真正达到徐宿如此方便的,完全没有,就算能做到也得付出巨额的能量。
穿透云层,楚冬一眼就看见了那条仿佛专门为他修建的巨大停机场,那上边竟还站着一群迎接他的人,隔着老远就看见唐流笑眯眯的在朝他招手,楚冬明明没有提前通知,这些人怎么知道的?
从他起飞到现在,不过十分钟左右,就算有人看见,消息传递的过来吗?
下降、悬停、熄火,徐宿刚想打开神道空间,就见他眉头一皱,对着楚冬轻轻摇了摇头。
他小声说道:“有东西干涉,打不开那么大的入口。”
“那算了,先停在这。”
唐流带着人快步走到了楚冬面前,他笑着说道:“楚王大人,恭候多时,请您跟我来吧,陛下专门为您准备了接风宴。”
云上国的皇都没有城墙,建筑布局也不似一般城市那般拥挤,有几分现代城市的影子,有很强的规划设计感。
就是从刚才他就发现,偌大的城市里却几乎看不到人影,不过倒是能感觉到家家户户都有人气,隐隐还能看到他们在活动,不是空城。
楚冬笑着问道:“一直未问,贵国这恶食节,是个什么来历?”
唐流眯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一条缝隙,躬身说道:“只是为纪念曾经那段食不果腹的日子流传下来的节日,现在的恶食节只是为了庆祝,庆祝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
恰逢我国重归之日,所以陛下才要邀请诸位一同见证。”
唐流身后的迎接队伍大概在三百人左右,长相漂亮的宫女就有八十多个,每个都是绝色,身材、容貌无疑不是绝佳,手里还都拿着东西,有食物,有衣物,基本上能想到的都有。
另外还有太监八十,护卫八十,不知姓名的官员三十,这种阵仗楚冬也是挑不出任何理来,云上国对他没有丝毫怠慢,甚至有些热情过了头。
看着这些人,楚冬感觉有些许不对,这些人的表情控制太过完美,找不到一丝属于他们自己的感情,就像是木偶人。
楚冬往周围看了一眼,隐隐能见到建筑被推平的痕迹,这块广场应该是在这几天才建出来的,这里可是在在皇都中心,地皮想必很珍贵。
可能是观察到了楚冬的视线,唐流主动解释道:“这块空地是陛下专门为楚王大人修建的,陛下猜到您会驾驶着飞机前来,特命我为您准备一块宽敞之地。”
楚冬微微错愕,如此热情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受宠若惊。”
“楚王大人客气了,您指的如此厚待。”
离开广场走进街道,楚冬借机问道:“这街上为何不见行人?”
唐流用他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回答道:“这几日贵客莅临,普通人怕惊扰诸位,所以他们全部留在家中,等恶食节开始,才会离开。”
楚冬悄悄用灵魂之力扫描了一下周围的房子,里边的确是有活人,而且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强迫的迹象。
唐流带着楚冬来到了一座府邸面前,看起来很是气派,不知为何这牌匾已经被人给卸了,显得有些突兀。
唐流笑眯眯的说道:“楚王大人舟车劳顿,您可在这稍事休息,陛下的接风宴在晚上,在恶食节期间这处宅子是属于您的,另外我身后这些仆人,也都是给您的。”
楚冬看着这座宅子有些困惑,因为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宅子?”
唐流和声解释道:“奥,这宅子是泉侯爷曾经的府邸,泉侯爷故去后陛下便命人打扫看护,云上国有愧于侯爷,这宅子陛下也打算永久封存。
但楚王大人是泉侯爷挚友,在此歇脚理当如此。”
楚冬有些惊讶的看向了唐流,“你刚才说有愧?”
“那是自然,泉侯爷一心为国,却被如此对待,的确有愧,知晓泉侯爷所遇之事,下官夜不能寐,无法释怀,但侯爷已经故去,我们只能做的更好,让侯爷得到宽慰。
说太多了,楚王大人请。”
唐流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楚冬长舒一口气也是踏上了台阶。
在把楚冬安顿好之后唐流直接告辞,没有任何拖沓,还嘱咐两个时辰后来接他入宫,那些仆人也都在各忙各的,收拾着宅子内的一切。
四人聚在前厅,脸上写满了凝重。
楚冬略显紧张的问道:“你们怎么看?”
李红仙第一个说道:“这唐流,总给人一种他什么都知道的感觉,好像一眼就能把我看透。”
楚冬点头说道:“他的确是有些本事,是普通人无疑,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知识竟能渊博让伏漠敬佩的地步。”
红颜跳上房顶看了一圈,回来之后她就说道:“没人偷听,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布置,周围的街道还是静悄悄的。”
徐宿眉头紧皱,一脸不爽的说道:“不对劲儿,总感觉哪里不对,这些仆人为什么对这里如此熟悉,你看他们好像对于如何收拾这里了然于胸。
没有人分配任务,却能几乎把这宅子全都照顾到,这得训练了多少遍?有必要吗?”
【小型探测装置已布置完毕、泉府三维图已生成】
【仆人活动轨迹与行为全部记录】
【从目前数据分析、这些人的工作没有任何冗余与重复】
【人类很难达到这种程度】
人类虽然可以配合工作,但很多时候总会做一些重复工作,这也是领导者的重要之处,分配任务,协同作业,可哪怕最精锐的特工,也不可能如此默契,就算是有过排练也很难做到,什么人能做到零出错?
入夜,楚冬受邀进宫赴宴,云上国的皇帝亲自接见,不过只有他一人,没能见到唐流口中的那些人。
云上国的皇帝只有二十多岁,比楚冬要年轻的多,估计刚成年没多久。
见楚冬四人进来那皇帝立刻从主位上走了下来,他一脸和善的说道:“楚王大人,神交已久,云麓,家父云阳平。”
楚冬面露困惑之色,小声说道:“云阳平,有所耳闻。”
云麓微微一笑,“家父因为过于自大,一直针对楚王大人,如今已魂归皇陵。”
楚冬身体一僵,当面讲这个是想翻脸不成?
云麓见楚冬变了脸色又解释道:“楚王大人不必介怀,此事与楚王大人无关,是家父之罪,反倒是一直给楚王大人添麻烦让我很过意不去,我代替家父向您道歉,还请快快入座。”
整场接风宴都在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云麓看似年轻可谈吐却极其得体,对于任何话题都能信手拈来,而且那种宽厚与谦卑的感觉不似作假,他似乎真的没有怨恨楚冬。
接风宴平静而又普通,楚冬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晚上九点左右四人离开皇宫,唐流想要送,被楚冬严词拒绝。
云上国变化太大,大到让楚冬都感觉不可思议,他们竟然没有迁怒于楚冬。
离开皇宫之后楚冬就向红颜问道:“你中途出去了,有什么发现?”
红颜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受挫,“我是想去皇宫里探一探的,但被一个太监挡了回来,对了两招完全不是对手。”
楚冬有些烦躁的说道:“怎么会突然变化这么大?真是邪门,他们竟然能把泉侯爷和老皇帝被泉侯爷弄死这件事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来?那不应该是忌讳吗?”
徐宿也在旁边附和道:“确实邪门,就感觉他们都是局外人,用一种理性到可怕的视角在看待这些事。”
楚冬小声嘀咕道:“残忍。”
“你说什么?”
“我说这些人,对自己很残忍,能理性的分析事实是一回事,可完全排除自身感情,直面一切错误,又是另一回事。
把自己的感情视若无物,对自己曾经的错误谈笑风生,这对他们自己的感情是一种极大的残忍,任何人都会下意识的去掩盖或者忘记自己曾经的错误,而不是像他们这样,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