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怕是还不知道主子没了记忆的事儿吧?”
这厢以云墨为首的随侍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八卦的火苗在这几个大男人当中熊熊燃烧。
“夫人还是不知道的好吧,”一人这般说道,“不然她该得多伤心!”
“可这事,也瞒不下吧。”另一人并不赞同。
云墨是几人当中最为理智的,他说:“放心,不会有事的。”应该不会。
“他们二人当初既然能相爱,走到一起,所以,哪怕是从头来过,他们也一定还会在一起的。”应该。
天晓得云墨说这话的时候,自个儿心里都没底!
赫无双唇上传来刺疼感,看着扑他怀里的人,一时间竟没将人推开。
“你既然知道,”他说,“就不该将我和他当成同一个人,我并不喜欢你。”毕竟对于他来说,刚刚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印象上,略有瑕疵。
这话说的直白而且毫不客气,宫九歌吐出一口气,她无奈道:
“道理我都懂,只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先是将我拉进来,自己反而脱身走了,对我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
赫无双狭长的眉眼微挑:“你待如何?”
宫九歌认真地想了想:“我想争取一些时间给自个儿。”
“哦?”
宫九歌说:“给我两个月的时间,让你我对这段感情都有一个缓冲期。”
“当然,”她补充道,“这个缓冲期,是我想你重新喜欢上我的时间,你也可以把它当做有理由摆脱我的时间,如果你到了那个时候还没有重新喜欢上我的话。”
赫无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就这般自信?”
宫九歌摇头:“说真的,并不。”
男人等着她说下去。
宫九歌抬眸正对上他的双眼,她正色说:“这个时间是对你也是对我,如果我也借此看明白自己的心意的话,我们之间就没有矛盾了。”
她这话的意思,就像是在说,如果过了两个月,我发现自己突然不喜欢你了,那就打扰了。
赫无双要被她气笑了。
“好,”他答应了,“不过我有几个要求。”
“首先,不要再出现这种现象,”他指了指她环在他腰间还不曾松开的手,“也不要随随便便就亲过来。”
宫九歌:……
等等,刚刚是你先动手,动嘴的吧?
赫无双忽略她的眼神:“其次,对外不要公布你我的关系。”
宫九歌:公布,她倒是想不公布,只是,这特么还有人不知道么?
赫无双:“最后,执行时间段,你人要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宫九歌听着最后一条无比正常,她沉默一会儿,松开抓着男人的手。
“可以,”她点头说,“那到我了,我就一个要求。”
赫无双本想说提议是你说出来的,提什么要求?不过宫九歌特别加重说了“就一个”三字,他想了想也就允了。
宫九歌说:“你的要求自己同样执行,做得到么?”
赫无双:“一个要求?”
“是一个。”
有问题么?没问题啊!
碍于之前的条件都是自个儿提的,说做不到就太双标了。只是,说好的一个条件呢?
赫无双看着耍小心思的某人,莫名觉得对方竟有几分蛮不讲理的可爱。他终是点了头。
“可以。”
随着他点头应下,宫九歌仿佛看到了他头顶出现了一行字——好感度+1。
说真的,能耐着一个人的性子,包容她的小心思,说没有感情也是牵强吧。
然后云墨等人就看到了无比和谐的一幕,二人相协走了出来。
云墨对旁边的兄弟使了个眼色:我说什么来着!
弟兄们默默地给他点了个赞。
“拿了梦晷兽的兽丹,接下来你们要去做什么?”宫九歌问。
赫无双:“回去。”
“你不走?”宫九歌接着听到他问。
她摇头:“我还没找到人。”
赫无双眸子蓦的沉了下来:“几个月的时间,哪怕一个大活人来了这里,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我心里有数,”宫九歌抿唇,却绝口不提离开,“时候不早了,你们趁着天明就先出去吧。”
这话的意思,是不和他们一起走?云墨下意识看向赫无双。
果不其然,见那高高在上,如同神祗一般的男人薄唇轻启。
“有数?也还真是有数,今天若非有这意外,怕是这天池沼又多了一具尸骨,你有几条命可赔?”
“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拿命去殉葬?这么说来,那两个月的时间,也果然是你争取给自己的,既然有这般割舍不下的人,又何必在本城主面前,哭诉你那情谊?”
就是旁人听着,这话也着实重了些。何况是宫九歌本人。
无声的硝烟弥漫,几个随侍瞥向云墨的方向。
云墨哥,这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啊!
云墨默默望天。
宫九歌眼里溢出寒意,她反驳说:“便是陌生人之间,也有情谊总是无关情爱的,如果活着就是安逸,你我又如何走得到如今这个位置!”
二人不欢而散。
于公于私,宫九歌都是不愿意赫无双掺和进这些事里的。今天能碰上纯熟是巧合。她本来是想着再多一些时间,她便能将这些狼藉处理好,那时候,她会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
一白窝在她怀里动了动,宫九歌低眸,听着小兽“吱唔”两声。
“没事。”看出来一白是想安慰她,宫九歌伸手揉了揉它的头。
宫九歌循着一个方向找下去,由于前车之鉴,她打起了十二分小心。
日升日落,一天接着一天过去了,宫九歌已经在这里面耗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期间也遇到过危险,只不过和梦晷兽那个级别的根本没法比,被她花了一番力气解决。最危险的一次,她踏中了一个泥沼,差点没给沉下去,加上身上的灵气在不久前耗尽,那一刻的绝望真的是难以言明,好在一白及时突破,化作巨兽将她救了起来。
都过去了……
宫九歌抱着一白还在往前,颇有种漫无目的的味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了,线索在她又循着几处痕迹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沾血的布条,宫九歌会觉得自己这一趟完全是徒劳。
“再找最后一天吧!”宫九歌心说,明天若再无收获,她就该回去了。
这一天天公不作美,瓢泼大雨来的毫无征兆,宫九歌只得先找了处山洞躲雨。见雨势不见减小,宫九歌得了空打量这山洞的全景,她想了想,还是往深处走了一段距离。
山洞内部见光度低,宫九歌取来照明的东西往前走。
脚下有什么东西绊到了她的脚,宫九歌看了一眼,蹲下身迎着明珠的光仔细查看。
这是一处焚烧过的火堆,烧焦的木头下面积着一层黑灰,发潮凝固在了一起。这无疑是有人在此逗留过的痕迹。宫九歌在地上绘出寻人的法阵,麻木地看着法阵波动一番,接着,它对这火堆有了反应。
“还真是!”宫九歌惊喜出声。
法阵的反应证明了苏止棘的确在这里停留过,这火堆便是铁证。只是,问题来了,来过这里的人,现在是否还在这个地方?
宫九歌不敢确定,只是怀着这份希冀,又往山洞深处走去。
走了没多久,一股腐臭的气味滞留了人的脚步。
宫九歌将珠子往下放了放,入目是一张狰狞的脸,她一时没防备,退了几步。
等她反应过来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死人,方才再度打量下去。人死了多久她眼下是真的看不出来,毕竟尸体还算新鲜。
等等,新鲜?
宫九歌凝神仔细打量过去,地上的尸体不止一具,横七竖八堆了不少人,身体表面没有明显外伤,嗯,也不是中毒而死。他们是死于——
法阵!
宫九歌蓦的睁大了眼,再三确认后才敢笃定,这些人真的是死于法阵,应该还是类似于精神压迫,毕竟这些人脸上多数是惊悚的表情。
有这个能耐的,宫九歌只想抱着一些希望猜测是苏止棘的手笔。
她越过尸体再度往前走去,在这些健全的尸体旁边,见到了一滩干褐色的血液,看这痕迹,当初放血的人是下了狠心的。
她不信邪地将这些尸体逐个检查过去,终于在其中一句尸体的手中,发现了一只镯子。
手镯庄重大气,看得出来镯子的主人定是位高权重。而这只镯子,宫九歌恰好见过,是幕初筵的东西。这只镯子的出现佐证了她的猜想,那两个人确实是待在一起的。
场上除了这些来路不明的人的尸体,再没有别人。她是不是敢多想一想,那两个人都没事?
她将镯子拿起来,包在一块干净的绢布中收好,抬步走出了山洞。山洞里的痕迹颇有章程,宫九歌再三察看,都只看到了人进去的痕迹,不曾出来过,那是不是可以猜测,苏止棘用法阵反杀人的同时,还使用了空间置换,成功将二人带离了这里!
她又在天池沼呆了数日,一无所获。找不到人,宫九歌心里却是多了几分慰藉。那二人眼下不在这个地方,又何尝不是一件高兴的事?
现在,她也该出去了。
在进去一个月零十三天后,宫九歌出了天池沼。而与此同时,宫族迎回了他们的少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