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追逐到了太阳,以它的绝对零度将炙热的火焰包裹。部分冰霜被炙热烤化,水滴顺着冰柱留下来,越来越多的寒霜层层覆上,内外夹击。
“太阳”终于不堪重负,光芒逐渐黯淡下来。与此同时,“天空”也被外面出手的人撕裂开一个黑洞。挂在“天空”之中无比耀眼的“太阳”,此时被宫九歌握在手里,小巧到手指一拢便能遮个严实。
外面的人怎么都没料到,他们等了这么久才遇到“梦晷兽”进食,陷入消化状态,内丹方才出现。不想在他们斩杀梦晷兽后,内丹没出来,直接跑出来个大活人!
她是怎么在梦晷兽体内活下来的?
宫九歌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了招的,更不知道自己的线索,到底是在哪个关卡出了问题!她抬眼看向与自己意外默契,里应外合的人。话说回来,这次若不是对方出手,她怕是一时半会儿还谋不得出路。
想着先道个谢,结果这一抬眼,她还没看清楚人,就听到了句熟悉的称呼。
“夫人?!”是云墨。
宫九歌一听这声音,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视线缓缓上移,赫无双的脸清晰地映入眼帘。
等等,幻像难道还没结束?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她甚至希望这一幕真的还是幻象。
赫无双听到了云墨的那声称呼,侧眸看了他一眼,云墨本来还打算对宫九歌使个眼色,不巧对上了自家主子的眼神,迅速低下了头。
宫九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怕是已经不记得她了。
宫九歌:“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赫无双看着面前的人,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甚至都不愿意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
宫九歌循着他的视线打量了眼自己,因为不久前在那深潭,疑似怪物的胃液中浸泡过,衣服外沾着黏液,发出酸臭难闻的味道,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有被腐蚀过的痕迹,还没来得及清理,红肿溃烂。
还真是,狼狈啊!
“你认识我?”赫无双双眼直视她,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他显然是警惕大于其他。
宫九歌竟然萌生了一种捂着脸否认的想法。她眼下这幅模样,实在让人难以入眼。
“你们是为了这个来的吧,”宫九歌将手里的兽丹露出来,见他脸上有异,她取出一块还算干净的手帕将兽丹擦干净递过去。
赫无双看了眼,没接。
宫九歌直接将兽丹扔到云墨手里,错身便要走。
云墨嘴张了张,看模样是想对她说些什么,但是没经主子允许,他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宫九歌拖着一身伤,打算找个地方先将伤口处理一下。眼下见到人那几分悸动已经被对方的眼神抹消的差不多了。
她是真的累了,剩下的时间还要找人,暂时,暂时就先这样吧!
她要走,赫无双却忽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刚刚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他手上使力,将人拉回来,“你认识我?”
宫九歌抬眸,对视间,她鬼使神差地点头。
“对,认识。”宫九歌说。
“不仅仅是认识,”她接着道,“我还是你最爱的人。”
这句话一经出口,宫九歌明显感觉到抓着她的人手紧了紧,然后在下一秒果断撒手。
呵,男人!
宫九歌现下也没别的想法了,她笑着靠近赫无双,明显在他眼里看到了质疑。只是不知道这质疑是在对她,还是对他自己。
赫无双往云墨的位置看了一眼,云墨无声点头。赫无双再次打量她,眼里俨然多了一些正色,宫九歌站着让他看了个够,然后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先去清理一下她这身行头的好。
“你去哪儿?”
宫九歌回身,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狼藉。
“看着舒服?”
赫无双毫不掩饰:“不舒服。”
宫九歌点头:“……我也觉得,所以找个地方先换身行头。”
赫无双:“……出去右拐百米有水源。”
宫九歌循着他说的方位而去。
等人走开以后,赫无双问起云墨自己和宫九歌的过往。
云墨恭顺道:“回主子的话,她,夫人的身份是您亲口承认的。”
不久前主子忽然出事,别的倒还好,就是忘记了不少事,相关夫人的记忆,他更像是一点没剩。
赫无双眉眼轻敛,眼里似乎有过异样之色。那具没有情感可言的傀儡,这眼光也是不同于常人,他想。
宫九歌收拾自己没花多少时间,她全身上下最严重的伤是在腿上,表面的肉皮已经溃烂,漏出底下的肌理。宫九歌敷了上好的药,要长好也还得一段日子。清理过身上的伤以后,她从空间内取出崭新的衣物换上。
等她将一白也洗了个干净,打算回去时,听到赫无双在问云墨有关她的事。刚好说到她离开了多久多久。
赫无双:“离开这么长时间是去了哪儿?”
这个问题云墨是真的答不上来。
“枉城。”
宫九歌为之解惑,迎着其余人看过来的视线,她上前说:
“我之前报备过,你该是不记得了。”
“看来你是知道,”赫无双忽然意味深长说了这么一句,宫九歌竟然听懂了。
他是在说,她知道两个魂灵融合之后,会失去一段记忆。
“明明知道,却还是离开了这么久,”男人慢条斯理地道,“是该说你果然不上心,白白地作践旁人的心意?”
某种意义上来说,宫九歌实在理亏,但在当时也是没办法的事。
“嗯?”宫九歌面上不解,“当初明明是说好的,我去寻了父母来便同意与你的婚约,什么作践不上心的?”
宫九歌知道真相吗?她知道。
不得不说,收拾一番后的宫九歌着实夺人眼球。她备着的向来都是浅色的衣裳,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被她挽起来绑在左肩上方,水珠顺着白皙的脖颈转入衣服下面。
清水出芙蓉,天热去雕饰。
只是眼前这朵芙蓉花连让人远观都得先有个准备,不然分分钟化身食人花,吞的人连骨头都不剩。
“你是在怪我回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么?”宫九歌缠着纱布的手挽上他的手臂。
赫无双看了眼她的动作,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甩开她的手。
宫九歌接着扯了扯嘴角:“还是说,你趁我不在的时候结了新欢,这般态度也是在找理由和我翻脸!”
赫无双:……
赫无双不明白自己是做了什么让她生了这种想法。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宫九歌问。
也不是需要隐瞒的事,赫无双道:“为了梦晷的兽丹。”
“你又是来做什么?”
“我来找人,”宫九歌道,“找几个月前掉到这里的人。”
赫无双几乎是瞬间便猜出了她要找的是谁。
“夙壹?”
“你知道?”
想来也是了,但凡肯上点心都能查到的消息,对方会知道也不奇怪。
男人淡淡道:“你为了个男人,来这种地方送死?”
宫九歌一噎。
“夙壹是你什么人?”宫九歌听男人又问了句。
宫九歌看他抬手,让其余人去了别的地方,就剩下他们二人。迎着她的视线,男人身上的压迫感蓦的加重,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我不知道,”男人手捏着她的下颔说,“你应该清楚,我不知道。”
宫九歌“你知道”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便被她自个儿嚼碎了吞了。
她收回了脸上依恋顺遂的表情,气场不见半分收敛。
“什么时候的事?”她问。
赫无双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人脸色收放自如,听了她的问题,男人笑了。
“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点,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是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如何玩弄,也不见得他会生气,对吧?”
宫九歌抱着一白的手紧了紧,差点没忍住一巴掌呼过去,只是,想着面前的人是赫无双,她就还能忍一会儿。
“是个好问题,”宫九歌挑衅道,“不过,也好在我喜欢的,只是你口中那个傀儡。”
赫无双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几乎是一种不由控制的情绪涌了上来,动作比理智更快一程,等他反应过来,俨然已经吻住了面前的女人。宫九歌鼻尖是一种清新的味道,男人的唇舌撬开她的齿,二人紧紧相拥,是禁忌,也是情动。
赫无双浅尝而止,不轻不重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说着不喜欢,倒也不拒绝。”他冷冷地讽刺,却见宫九歌的反应出乎意料。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宫九歌眼眶酸涩,压抑的情绪此时终于得以释放。
真好,她心想。谁能知道她在面对这个全新的赫无双的时候,抱了多少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那个等着她,说过让她嫁给他的人给丢了。
打了照面那一刻,眼神交接,她在他眼中,再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直到刚刚,她方才放下心来。
赫无双,真的只是赫无双。
“你……”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就见扑到他怀里的人儿起身。
宫九歌手攥着他胸口的衣襟,将人身形拉低,然后狠狠地咬了上去。赫无双的薄唇上很快便见了红。
“混蛋,”不等男人作出反应,她便紧紧抱住了人,“你吓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