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啾啾对着人一顿捶,边打边骂:“你怎么能这样对傅老师!傅老师再也不喜欢你了!”
“打女人是不对的!我爸爸说打女人的男人是坏男人!”
“傅老师这么好,你还打她呜呜呜呜……”说着说着竟然哭起来了。
邱郁什么话都不说,冲过来又给他一拳。
对于体格变态强健的陆霄,两个女生的拳头实在不痛不痒,但没有人随便被打心情会好,还不能还手,还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陆霄心里的烦躁感越来越大,他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和这两头护犊子的小牛解释,只好一只手提一个,提回国学教室。
国学教室没人。
“我没有欺负傅老师。”那完全是面对威胁时的本能反应,他最后能收手都是大幸,也不知道傅来音是怎么和学生讲的。说完话,陆霄出教室走人。
旁边教室传来细细的说话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
“看起来严重,实际上没多疼,嘶——”
陆霄脚步一顿。身后不死心的两头小牛一左一右撞上来,他回身轻松一捞,将两个孩子又提起来,往国画室走。
蓦地,一个男人给傅来音上药的画面撞入眼帘。陆霄瞳孔一缩。
傅来音感觉光线一暗,侧过脸一看,面上的绯红之色徒然褪去,又不知为何手跟着一缩,从沈青霭手里缩回,起身凝眉,“你抓两个孩子干嘛?”
柳啾啾一下子哭了:“傅老师,他欺负我们!”
邱郁在另一边像小兽似的挣扎,满脸怒气。
傅来音赶紧要出去,沈青霭拦住她,“我去。”
傅来音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和沈青霭讲有关陆霄的乌龙,她更是直觉般地不愿意沈青霭和陆霄对上,“这件事你不管好不好?”
沈青霭便不再拦,“我在这里。”
傅来音转身出去,喝道:“放她们下来!”
陆霄将两个孩子扔给她,突然逼近,抓住她的手。
一阵钻心的疼传来,傅来音咬牙。
男人手指骨节从她受伤红肿的地方狠狠碾过,还来来回回碾了两次,傅来音痛得红了眼眶。
没有伤到骨头,有一些扭到。淡淡的药味钻进鼻腔,原本打算放手的陆霄目光蓦地一沉,又见傅来音快要哭出来却死死忍住的可怜样,嘴唇一抿,“娇气。”
傅来音两眼一黑,气得快要昏过去——这就像□□了人却指责女生穿得少一样。我娇气碍着你什么了?!
傅来音反唇相讥:“不劳您费心!”用力抽出手,“这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陆霄:“你问她们。”
傅来音心下一转,已经想到了最可能的原因,低下头去看了柳啾啾一眼,更加确定了想法,心里又感动又生气,把两个小胖妞往身后拂了拂,“对不起,我会教育他们的。”
陆霄没说什么,转身下楼。
傅来音将两个孩子推进国学教室,严肃道:“下次绝不许这样!”
柳啾啾气鼓鼓:“他欺负你!”
邱郁目光凶狠,像头被激怒的小狼:“我打死他!”
傅来音摸摸左边,摸摸右边,把所有感动藏在心里,拉下脸来:“在学校打老师有多严重你们不知道?!你俩这小身板,有多危险不知道?!”握住两只小胖手,“以后看到他绕着走,知不知道?”
邱郁脸一撇:“不要!”
傅来音急道:“邱郁!”
邱郁挣开她的手:“我为什么要绕着走?是他做错了又不是我做错了,我凭什么绕着走!被欺负了就要打回去,谁白白是被欺负的?!打不赢就一直打,打到赢为止!除非他把我打死,不然我就要一直报仇!”
傅来音见她神色愤愤,语言激烈,不应再强硬劝阻,又深知这件事是她没讲清楚,两个孩子脑补过多,便再次拉起两个人,“我先跟你们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
十分钟后,傅来音把经过完整讲述了一遍。
邱郁嫌弃地看着她:“你身体也太弱了。”
柳啾啾半信半疑:“你是豌豆公主吗?”
傅来音无奈地看着她们:“每个人的体质是不同的,耐痛能力也不一样。我确实从小就很容易受伤,陆霄没有故意伤害我。”他无心这样,但也确实无礼。傅来音不想在学生面前说别人坏话。
“这件事是我不对,没有和你们说清楚。现在你们知道了‘真相’,冷静一点,好吗?”
柳啾啾看着她:“你真的不喜欢陆霄吗?”虽然知道了事情真相,但柳啾啾还是决定讨厌他,对傅老师太粗鲁了!也决定直呼其名,表示自己的鄙夷。
邱郁也盯着她看。
傅来音点点头:“不喜欢。”一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上晚自习,突然惊觉,“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
两个孩子点头。
傅来音赶紧领着她们去超市,一人买了一盒面包一盒牛奶。柳啾啾看着烤箱里的烤肠,拉拉傅来音衣袖:“傅老师,想吃烤肠。”
傅来音心下一顿,说:“那你们答应我以后少去招陆霄。”
邱郁抬眼:“两根。”
傅来音和她对视。
柳啾啾拉拉邱郁的衣袖,悄悄地:“一根也很好啦……”
傅来音叹一口气:“成交。”
“哇噻!”柳啾啾崇拜地看着邱郁,“厉害!”
傅来音自己也买了一个面包一盒酸奶,三个人坐在一处吃完,傅来音将人送到班上,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
沈青霭是在国画教室的,傅来音步子一顿,回了国学室。她合上眼,趴在办公桌上,心里思绪烦乱。
乱想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时候,傅来音察觉有人进来,熟悉的脚步声使她一下子听出是沈青霭。
不知道什么心理,她装睡着了。
沈青霭轻轻走到她身边,傅来音感觉身上蓦地一重,带有檀香气的大衣罩住了她。她悄悄深吸了一口气。
随即,沈青霭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傅来音手指一颤。他把她受伤的手轻轻悄悄抽出来,凉凉的药敷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
沈青霭开口:“要揉了,会有点儿疼。”
他知道她在装睡。傅来音咬唇,估计他连她为什么没去国画室也知道。
知道,不点破,默默守护,给她空间。这多么温柔的一个人。
傅来音吃痛缩了一下,沈青霭停下来。她从大衣里钻出一个脑袋,脸颊红红,“你揉吧,我忍得住。”
沈青霭加了点儿力,傅来音咬牙。
半晌,沈青霭叹了一口气:“去医务室吧。”
傅来音不解地看着他。
“我下不了手。”
傅来音脸红心跳,轻声道:“没关系,我回宿舍让钱薇弄。”
沈青霭点点头:“我送你回去,今天早点儿休息。”有些狼狈地起来,接过大衣,扣好了扣子。
傅来音觉得今天沈青霭送她回去比平时走得急些,她没问为什么,跟上他的步子,两个人一会儿就到了宿舍。
傅来音上了楼,朝沈青霭招招手,沈青霭这才离开。
这一天确实很累,右手手腕又隐隐作痛,使人没有心思做其他,傅来音很早就洗漱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剧烈的敲窗户的声音弄醒的,最开始她以为是幻觉,迷迷糊糊朝阳台看去,一个高大的黑影伫在阳台上,正砰砰砰敲窗,傅来音吓得花容失色,瞬间清醒!
“谁!”傅来音翻出枕头下的匕首,声音发颤。是鬼?
对方敲窗好像只是为了把她敲醒,见她跳下床,窗子往里一推,钻了进来,冷声道:“是我。”
傅来音心里问候陆霄祖宗十八代,用尽生平积累的所有词汇。
她捂了捂胸口,缓缓吐出两口气,试图让徒然加快的心跳慢下来,另一边,她警惕地盯着他:“你怎么上来的?你要干嘛!”顿了顿,“你最好马上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男人毫不在意,惜字如金:“擦药。”
傅来音心里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字眼,脑袋突突地疼——她真的无法理解!你他妈不经当事人允许,半夜十二点爬进一个单身女性的房间,说要给她“擦药”?!
傅来音身心俱疲,套了一件羽绒服,说:“请你离开我的房间,我已经上好药了。”
陆霄走过来,直接抓起她的手,看着越来越肿的手腕,又像下午那样狠狠碾了两遍,面色冷凝:“光上药没有用。”
傅来音痛得一激灵,使劲儿拍他:“啊,放手!”
陆霄身上的肉硬梆梆,她不管打哪儿痛的都是自己,手腕上又传来阵阵钻心的痛,陆霄抓着她,铁箍似的,完全挣不开,傅来音只能怄得半死,咬牙忍住。
熟悉的又痛又气又委屈的感觉袭上心头,傅来音不禁怀疑陆霄是不是她本命年的劫数,她怎么就遇上这样奇怪的人!
男人从身上掏出一罐药,味道刺鼻难闻,他狠狠挖了一坨敷在她手上,毫不留情揉按起来。真正的痛此刻才开始,傅来音觉得之前都是意思意思。她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
陆霄手一顿,让她在床边坐下,自己蹲下来,语气冷硬:“忍不住可以咬我肩膀。”
傅来音不回话。谁要咬你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