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
事情怎么会是这个走向?
她从小生活在黑河,和这位“哥哥”都是家里人的交情,交道算不上太多。加之后来留下的印象算不上太不好,兰泽其实是怵他的,一听这话,下意识就想溜。
可还没等她找借口开溜,拐角处就进来一个人,看清人后,兰泽僵得胳膊腿都忘了怎么拉伸。
是方才卡座里那个花衬衫男生。
花衬衫是特意来寻她的,见这地方没什么人,一上来就捏了捏她的脸,亲昵道:“妹妹怎么来这儿了?还以为你被拐跑了。”
那只手捏住她脸的时候她直接懵了。
程砚安就在不远处,她手足无措地瞥了一眼他的方向,只祈求他千万不要误会,千里追杀这种事情,兰理真的干得出来。
她慌张避开那只手,欲哭无泪:“我……就来透个气,你怎么来了呀?”
“嗐,是顺乐,她说担心你,就让我来看看。”
说这话时一脸“你懂得”的暧昧眼神。
兰泽:“……”
大脑正飞速运转要怎么和这人脱离关系,花衬衫就像是嫌她命长似的,下一句直接给了她重拳一击。
花衬衫弯腰凑近她,坏笑着说:“没事儿的话就走吧,外头还有那么多哥哥呢,等着急了都。”
什么叫“那么多哥哥”!!
兰泽大惊,恨不得扑上去捂住花衬衫的嘴。
回首再看程砚安,这人的眼神越来越微妙,倚在墙边,却模样散漫,好整以暇得像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那边一副深不可测的老干部模样。
而兰泽这边甚至已经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花衬衫就地正法了还能以示她昭昭清白。
谁知道下一秒,空间里再次响起第三个男人的声音——
“泽泽?泽泽?”
她脊背陡然一寒。
又一道人影拐过来,兰泽僵硬抬头看去……
大平头!
见到她和花衬衫,大平头愣了愣,估计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乐了:“哟,亏我飞姐还担心,说让我来看看,原来咱们泽泽有其他哥哥保护了呀?”
兰泽:“……”
她要杀了顺乐和飞姐!!
大平头和花衬衫两人瞬间战火纷飞,都没能注意到旁边恨不得立马遁地逃走的兰泽。
花衬衫弹了个舌,笑得挑衅:“来晚了兄弟,妹妹有我呢。”
大平头耸肩,不太在意:“人到了不就行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好。”
花衬衫嗤笑。
三言两语,火药味十足。
托飞姐和顺乐的福,兰泽现在只觉得呆在这空间,呼吸不通畅,还有些燥热。
她瞄了一眼程砚安,那人就这么站在那儿,时不时低头翻一翻自己手里的文件,像看戏,又像局外人。
看不出他的情绪,平静得要命。
可兰泽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曾经兰理对着十三四岁便能妥善打点各方关系的程砚安客观评价过一句——
“程老一生傲骨嶙峋,此犬子自小长在程老膝下,胸襟城府远超同辈,前程绝对不可估量。”
她从来没听过兰理对谁有过这么高的评价。
小时候零零散散的几次见面,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几乎没怎么同这个哥哥说过话,是后来离开黑河,初到京城上学时,才有幸与他正面打过两次交道。
她永远也忘不了几年前在无人的程家老宅长廊上,碰巧撞见这位哥哥时的场景。
周遭寂寂,一川风月。
那道颀长静立的背影,是从小严格养成下来的端方风仪,抽烟时略有松弛,春风化雨,隐如大雅君子。
他听见动静转过身,与她隔了两米对望。
她敏锐注意到他并不热切的情绪,嗫嚅着轻声问了句“哥哥好”,却只等来他一声淡淡的“嗯”。
然后便见他扔了烟,缓缓迈步过来。
她怔怔瞧他——瞧他清隽面容,瞧他目不斜视,瞧他身形靠近,然后又与她擦肩而过。
短短五秒,没有废一句话,连个礼貌敷衍的笑都没有,就这么冷淡离场。
与人前和气的模样截然相反。
如果不是后来偶然一次看见过他与朋友小聚时的轻松随意,她也不会幡然醒悟,还以为他这人私底下就那样严肃冷清。
他只对她这样罢了。
那些万事妥帖周全,全的是面上功夫。这人实际最是面热心冷。
也就是从那以后,她对这个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喜怒不形于色。
诚然,26岁就拿下法学博士的人,备受各上级青睐的年轻骨干,算是实打实地印证了兰理的“前程不可估量”。
所以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是对手?又怎么能奢望他会如平常的邻家哥哥一般,对自己有丁点的怜悯之心?
“泽泽走吗?”大平头问她。
她没动。
不敢走。
“妹妹甭担心,这地儿还没那么乱,哥哥们都在呢。”
她垂死挣扎,讪笑:“您说什么呢……”
程砚安也不声不响地待了半天,等那三个人battle得差不多了,才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收起整理好的文件,又不慌不忙地给自己点了根烟,低头哂笑一声。
疏淡的笑意蓦然响在这个空间里,兰泽清楚地听见,心口拔凉。
只见程砚安在烟雾弥漫中抬起头,戏谑的、看热闹的声音轻飘飘地传了过来,他终于给出今晚这场戏最后的总结——
“没看出来啊,玩够开啊妹妹。”
这番言论岂止是给今晚这场荒唐定了性?更是将她兰泽一脚踹到了鬼门关前,等着把她这宵小鼠辈屈打成招。
兰泽心底拔凉,下意识想解释,却发现自己在这一刻,竟然难言于口。
视线在这三个男人中间来回转了一圈,三雄鼎立,诡异的气氛,诡异的对峙。
这种时候她要还能义正言辞地坚持说自己是清白的,倒不如直接说她是在挑衅程砚安的智商。
程砚安一个人站在他们三人面前,白衣黑裤,眉眼冷肃,居高临下的,虽姿态闲散,却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这气场看着就不像普通人,旁边两位男生互视一眼,问她那人是谁?
她偷看他,莫名觉得那人浑身上下都透着“我是来抓奸的”的气势,就等着他们三个作风不良的奸佞认罪伏法。
她被自己这种荒谬的想法雷到,连带着直视程砚安目光的勇气都没了。
这时酒吧的经理如同救星一般匆匆赶来,连声道歉后,接走了程砚安。
本就公务在身,程砚安也没多停留。
只是离开前多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平平淡淡,却看得她头皮发麻。
突然想到了正义化身的黑猫警长,而她就是那只为非作歹,被黑猫警长消灭的臭老鼠一只耳。
她是一只耳。
她死到临头了。
兰泽丧头丧脑地回了卡座,一想到今天过后,自己在兰理和于舒然眼里的乖宝宝形象即将崩溃,连玩游戏的时候都有些兴致缺缺,花衬衫和大平头向她示的好也都没搭理。
飞姐给她点了一杯果汁,她干脆安静地喝着果汁不参与了。
顺乐靠了过来,勾了勾她的下巴:“宝贝咋啦,不好玩啊?”
兰泽没应声。
“就当放松心情嘛,要是不好玩,明天咱们去学校外面吃肉蟹煲?”
这个她有兴趣,立马笑着点了点头。
真好哄。
顺乐心满意足地抱着她,想着郁岑那贱男春怎么会这么不识好歹,华锦笙那种妖艳贱货有什么好喜欢的,香香软软的小姑娘不好么?
兰泽被顺乐蹭得痒,顺乐笑着抬头,无意中看见某个通道处,缓缓踱步出来个干净利落的白衬衫男人,男人手随意插着裤袋,一出现,周身好几个美女都频频回望。
顺乐眯起眼,啧了声。
想着今天可走大运了,能见着这种极品。
这男人生得挺俊俏,眉如刀锋,高挺鼻梁,远看那整张脸的轮廓叫一个精致。仪态气质更绝,身上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衣服,就一套白衬衫黑西裤,可就是由内而外透着一个字儿,正!
根正苗红的正。
可慢慢地,顺乐越看越不对劲,拧起眉,推了推兰泽,示意她往那个方向看。
兰泽看过去,不知看到了什么,手里的果汁猛晃了下。
顺乐摸着下巴:“我怎么觉得那位哥哥这么眼熟呢?”
顺乐想了半天,某根弦突然就搭上了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个视频。
捏马!那特么不是西装暴徒么!!
什么缘分啊,在这儿碰上了?
顺乐瞪大了眼,看见那位大名鼎鼎的、差点霸占了学校论坛的“西装暴徒”,漫不经心地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后,淡淡的目光直接精准地定在了她们这个方向。
男人挑眼看来,目光轻而危险,像带了钩子。
顺乐怔住。
他……是在看她们这边?
还没想出个苗头,身侧的兰泽却突然慌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泽泽那个捉奸的未婚夫(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