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英两国的海军在南洋挥洒着汗水,4意展现着己方的智慧、力量与勇敢时,美国国务卿鲁特抵达了上海。
这个时间点固然是敏感的,但却不仅仅是中美关系,而是世界大势上。
在鲁特抵华的前1天,中国联合会议,即常设议院,搁置了中德结盟的动议,在全民大会召开之前,中国与德国是不可能结盟的了。
但德国驻华大使雷克斯显然不对国民会议保持信心,联合会议上的亲德派比例是高于全民会议的。
中国看似亲德,实则是与亲英对比出来的,亲英对于中国的现阶段政治和民间风向才是常态。
虽然当初德国政府留了1手,没有直接向中国的外交部提出两国结盟的建议,而是通过中国国会里的1帮“亲德派”议员向中国中枢提出的结盟建议,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现在中国国会搁置了这个动议。
在拉盟友这条线上,德国实际上已经输了,外交部不可能给德国明确的回复,而德国结盟议案想在国民会议上取得多票更是天方夜谭。
这也让那位德国的皇帝陛下非常恼火,甚至亲自拍了1封电报到德国驻华大使馆,质问雷克斯。
开头第1句就是:“你是不是在玩忽职守?”
雷克斯应当庆幸的是此时洲际电话还没有开通,不然他或许就可以实时聆听威廉2世的“训导”了。
当然,雷克斯1点也不怀疑,威廉2世已经对自己产生了严重的不满,1旦皇帝召他回国,那他以后的仕途算是就此完蛋了。
但这有什么用呢?
若论外交水平,十个德国也赶不上英国,英国现在是还沉浸在帝国的光辉中,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否则亚洲哪有德国搅局的机会?
不过,在英国人看来,己方固然没有争取到中英同盟的延续,但中国依然保持着浓厚的亲英情绪,两国依然是世界上最亲密的朋友之1,而德国人已经输了,远东的政局不再有他们的位置。
而对于鲁特来说,这也是1件足以庆幸的事情,美国政府是不愿看到中国与德国结盟的,因为这会导致1系列的连锁反应,会直接影响美国的外交政策,甚至可能会使美国政府放弃目前坚持的孤立主义的外交政策,寻求与某些强国合作,共同压制德国。
尽管对于美国而言,德国是大破世界旧格局的最重要力量,但德国对于美国来说也确实是1个麻烦,因为他们太不稳定了。
这个国家不比英国,英国好歹已满足于已得到的1切,缔结并维系着世界规则的运转,但是德国却像1头饿红了眼的狼,这头狼对于美国商人的钱包而言将是1个灾难,对于美国现行的世界政策来说,德国也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因此美国对于德国也是又爱又恨。
所以,如果能压制住德国的野心,将这1切压制在欧洲,那么美国政府并不介意改变目前的孤立主义倾向,转而寻求与协约国集团的合作。
但是压制德国的行动必须谨慎。美国毕竟是1个移民国家,德国移民数量不少,现在德国政府正在打民族主义牌,对于美国政客而言,那些拥有选票的德裔美国公民同样具有举足轻重的政治地位,那也是1个不能得罪的群体。
如果美国政府过于明目张胆的压制德国,而同时又没有足够的借口的话,那么,美国国内的政治平衡局面将被改变,届时,真正能够从中渔利的会是哪1方势力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美国目前的追求也仅仅是与其他国家1道将德国的力量封锁在欧洲和非洲,让他们去祸祸欧洲老爷们,而不是跑到美洲和亚洲搞事。
前来迎接鲁特的是如今的内阁总理程德全,此人为共和会,此前历任黑龙江、辽宁等地职位,革命时响应起义,后来与章太炎等人创立共和会,刘坤1卸任之后暂代内阁总理1职,此次大选之后被提名内阁总理。
当然,程德全依然是政治平衡的产物,再加上本国不实行责任内阁制,所以在左孝威这种强势总统手下,真正能发挥的作用并不大。
所以鲁特并没有在上海停留过久,休整1宿之后便乘火车赶赴京师,会见总统。
抵京之前,在火车上的鲁特与程德全共同发表了公报,宣布两国将会就北太平洋安全、亚美合作及亚太和平问题展开讨论。
太平洋上暗流涌动,但这里毕竟不是世界的主角,欧洲才是现世威斯特伐利亚体系下的核心。
因此,中美这本应该吸引世界目光的会面却被另1件麻烦事给掩盖住了。
1907年9月15日,俄国海军发生大规模水兵起义,水兵起义率先爆发在黑海舰队战列舰波将金号上,被称为波将金首义,随后的两天里,波罗的海舰队的纳瓦林号战列舰与巴杨号装甲巡洋舰先后发生起义,博罗季诺号、光荣号、奥缪尔号3艘战舰上水兵举行了请见活动,要求海军部增加军饷、改善水兵生活环境。
俄国海军的起义震惊了整个欧洲,各国海军在扩军的同时纷纷开始关注士兵情况,尤其是你带英,这水兵情况有1说1,还真的不是1般的糟糕,吓得海军部的老爷们连夜给水兵画了张大饼,表示将会增加水兵的福利,具体是啥没说。
话在说会俄国,波将金号在起义之后前往了罗马尼亚避难,而纳瓦林号与巴杨号则遭受了严酷镇压,数十名水兵被处死,上百名水兵被流放至西伯利亚。
然而,这还只是1道开胃菜,水兵们的起义事实上反映出来的是沙俄在中俄战争失败后的激进改革的诸多谬误,军队只是沙俄诸多起义中最有影响力的1步罢了。
俄国的军事现代化走起来显然是不容易的,但多少还是被打疼了,所以其实算是快的了,因此最为要紧的还不是水兵起义,而是接踵而至的工农起义的复燃。
1907年10月12日,当美国宣布大白舰队启航,当中美宣布太平洋合作项目取得显著进展,当英国批准海军特别预算,当德国通过海军法第2修正案,当世界各列强积极扩张军备时,俄国的改革却陷入了严重的危机。
当天,莫斯科工人、教士以及教师、律师、医生等工会举行万人大游行,要求沙皇政府重新订立宪法,停止对革命党与自由党人的捕杀,改善工人待遇,恢复国家杜马,恢复并增加贫穷阶层的有效票数及价值。
次日,波兰与乌克兰农民起义再度袭来,要求沙皇罢免斯托雷平,废除土地改革,恢复村社制度。
相较于前者,后者对于沙俄的冲击更为剧烈,几乎已经到了动摇国本的时候了。
斯托雷平改革无疑是先进的,但却是不合时宜的,俄国试图在该玩封建专制时玩起了资本主义,在短期内并没有缓和社会矛盾,反而是激化了社会矛盾。
正如斯托雷平本人所说:“给国家20年的安定,俄国会变得你们辨认不出来。”但俄国哪有2十年的安定时间?
斯托雷平自诩为“农民解放者”,在其1906年颁布的法令中规定,农民有权退出村社,随时可将份地确定为私产,以建立独立田庄和独家农场,通过农民银行扶持殷实农民建立独立田庄和独家农场。
俄国的农奴制实际上是封建农奴制与原始公社制度的合体,以现代的视角来看,这种制度固然不是啥好东西,但对于俄国的农民来说,这是他们生命的基本保证,有村社,被饿死的概率会大大降低。
然而,斯托雷平的改革彻底摧毁了村社制度,农奴被赶出土地,解除了农奴身份,可以自由迁徙与结婚,沙俄农村资本主义确实得到了发展,农村经济活力得到提升。
但对于农奴来说,有1个致命的问题,他们没有生活的能力,沙俄才多少工人?3百万,但俄国有两亿多的人口,弱小的资本无法消化自由的农奴。
农奴、贫农与富农迅速分裂,再加上斯托雷平改革对于富裕中产阶级的偏袒,俄国阶级分化走上了高速路,起义瞬间就被点燃了。
然而,俄国的乱局到这里还没完,镇压起义要用到6军,但俄国的6军改革也是1团浆糊,改革期间大量的军官被罢免,士兵被打乱编制重组,在这样1个虚弱的关头,6军的镇压行动并不顺利。
在莫斯科这种大城市还好,旧有戍卫部队的变动较小,尽管工人们革命经验丰富,修筑的街垒坚固无比,但社会革命党的软弱性依然导致了城市起义的领导层面缺乏革命性,在经验丰富的军队面前依然难以维持。
而农村起义的装备、人员素质都远不如城市,但由于面积广泛,许多东正教教士也与农民站在1起,再加上军队正处于脆弱期,农村的起义反而难以被扑灭。
长时间的混乱引起了英法的不满,法国要求俄国尽快解决国内的矛盾,并且加快军事改革和东欧铁路网的建设,否则法国将会停止对俄国的贷款与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