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争吵爆发,迅速从国会向着地方蔓延,许多人开始指责中枢“党同伐异”,再加上正在推行的田产调查,立即将无数大鱼小鱼炸了出来。
各种报纸轮番报道,以至于列国皆有所耳闻,闹得沸沸扬扬。
“子重,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
“不,正好1网打尽。”
左孝威和孙逸仙站在西山别业中,欣赏着著名的燕京8景之1的“西山晴雪”。
“饵已经选好了,今日便将这些虫豸1扫而空。”左孝威眼神坚定。
“记得给钝初多安排点保镖,你这些时日出去也要多注意安全。”孙逸仙叹了1口气,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提醒左孝威注意安全。
南京
“范孙,听说你刚刚加入了宪政会?”
“是啊,徐卜5拉我入伙,前后来了好几次,我拗不过他,也不想驳了他的面子。所以啊,这最后还是递了投名状,上了梁山了。”
“上了梁山?这比喻用得妙。现在,在国会里头,宪政会可不就是不入流的山大王么?他们拉你入伙,只怕不是想与你同富贵,而是想让你跟他们共患难呢。”
上海格致大学的校长室里,严修(严范孙)与杨度(杨皙子)对坐,杨度在政府任职,严修则投身教育,杨度受任上海府府长,从京城来到了上海,正好准备来大学做个讲座,宣传1下他的思想。
在另1个时空,杨度是帮助袁世凯复辟的“筹安6君子”之首,是强人政治的推崇者,而严修在几年的思考中,已经从君宪转变为了民主宪政,而且两人1南1北,已是多年未见,自然有许多话想要谈1谈。
其中最想谈论的自然是君宪与民主的问题。
在杨度看来,本国的宪政是救不了国家的,最好的执政方式应该是改变目前5年1选的总统选举制度,将总统的任期延长,最好是终身总统制,以此保证中枢政策的延续。
杨度研究过中外政治制度,他1直认为中国落后太久,民智未开,国民素质偏低,实行美国、法国式的共和体制并不靠谱,坚持认为“君主立宪”才是国家最好的选择,但是既然满清冥顽不灵,葬送了这条君主立宪的道路,那么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支持共和制度,寻找1个政治上的强势人物,通过人物的权势推行社会改良。
而在政府任职的几年里,目睹了教育普及和工业计划,杨度更是坚定了这1想法,因此选择充当改制的先锋,而左孝威也正好需要1个开天窗的人,于是便光速启用杨度,来给其他势力上上压力。
而严修则不然,严修认为本国总统和政府的权力已经极大,严修十分担心总统走上1条军事独、裁的道路,没办法,本国政府确实太过强势了,国会在政府面前竟如同玩偶1般,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西方思想中,军事独裁比封建君主制更加恶劣,是完全没有正统性的。
“暂子,我当然明白现在宪政会的艰难处境,也知道宪政会里鱼龙混杂,但越是在这种时候,我就越是要去支持1下他们,如果什么时候国会里真的只剩下1个国线了,那么这全民宪政的路也就算是走到头了。”
“指望1帮4体不勤、5谷不分士绅在国会里决定这个国家的前途,未免太轻率了些。”杨度摇了摇头,“范孙,民智未开,国贫久矣,没有皇帝,也会有1个强人,指望那群国蠹是成不了事的。”
“强人政治或许能救1时,但绝对救不了1世,皙子,强人政治最大缺点就是,1旦这位强人不能掌握权力,那么原本被压制住的野心家就会蠢蠢欲动,最终搅的天翻地覆,民不聊生。”
“本国不只有总统,政府在总统的领导下可以很好的运行,我们不是刚打赢了俄国人吗?”杨度立即举起了中俄战争的例子,这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人是会变得,由政府组成的人也是会变的,掌握无限的权力是会改变1个人的,也可以改变1群人,历史上多少王侯将相都闭塞了视听,从英雄变成狗熊,既然选择了宪政,就没有倒回去的余地,可本国既不是真正的宪政,也不是君宪,那到底是什么呢?大抵是4不像吧。”
“虽然是个4不象的政体,可是却对国家和国民有好处,那它就是好政体。”杨度再度反驳,又举起了孙逸仙的话,“孙逸仙也讲了,军政、训政、宪政3步走,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选择训政呢?这可不是4不像呀。”
“训政就名正言顺了吗?说到底也只不过是1锅大杂烩,没有皇帝的皇帝罢了,名不正则言不顺,训政终究长久不了,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国家与国民。”
严修摇了摇头,停止了辩驳,起身将1份文件从架子上取了下来,然后塞进1旁的碎纸机里,1边摇动摇杆,1边说着:
“皙子,你的主张我早已经知道,最近这几个月,流言4起,乱象丛生,都是这个东西闹的,我也不想跟你再多说什么了,你且去为你的主张,毕竟本国言论自由,百家争鸣亦是政府所倡导的,但我不希望学校也被卷入这种无所谓的政客争端,你今天的演讲就不要做了,给学生留点时间读书吧,读书才有出路。”
“请——”
杨度看得出来,严修已经不愿意与自己争论这个问题了,凭着他的修养,心平气和的请自己走,要是自己再不走,那就不礼貌了。
其实能像杨度和严修这样心平气和的辩论的终究是少数,报纸上的谩骂已经脱离了辩论的范畴,只不过是互相攻讦罢了。
从大学校园里出来,杨度又转头看了看,再上了汽车。
“回政府吧。”
随着杨度1声令下,汽车启动,向着政府驶去。
行至半路,杨度发现车子越来越慢,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发生了什么事情?”杨度探出头来,看到几十辆马车被堵在路上,不得寸进。
“先生,前头好像有人游行,把路给堵了。”
“什么人在游行?又跟政府报备过吗?”杨度问了两句,见助手也不甚清楚,便不再继续问,“司机,还有别的路吗?”
“先生,最近的路口是兰芝路。”
“那就去兰芝路。”
车队走在路上,奇怪的事情又出现了,车队突然遇上了1群羊,赖在路中央不走了。
“又是什么情况?赶紧去问问!”杨度也被这接2连3的事情热闹了,自己走下车,在几个保镖的保护下朝着对面走去。
“哎,什么情况,赶紧把这些羊赶走!”助手上前催促,却不料对面那几个赶羊的突然冲了过来。
助手还有点发懵,突然看到对面从羊群里抽出来了1根铁棍子,再仔细1看,那哪里是棍子,明明是火枪!
“啪!”
“啪!”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对面手里的火铳已经开火了,铁砂和弹丸呼啸着穿过几名保镖的躯体,与此同时,从路边的茶馆、饭店里也冲出几人,挥舞着手枪和火铳从车队的后方冲了上去,等靠近汽车时,他们扔出了手里的几颗炸弹。
“轰隆——”
炸弹在汽车边爆炸,但威力并不大,连车门也没有被完全炸坏。
刚刚走出汽车的杨度突然觉得肩膀1凉。
手1摸
1把血!
“刺客!刺客!”
保镖队长作为退5军人,第1时间反应过来,但他站在最前面,被从两边冲出的刺客的手枪击中,倒在了地上。
这场街头枪战斗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不过5分钟后,刺客们便从背街小巷撤退了,行动相当迅速,而且在撤退之前,他们还在街上抛洒了大量传单。
听到枪声,城里的卫戍部队迅赶来增援,警察也全副武装的赶到了事发地点,但是他们找到的不过就是几具交火双方的尸体,以及大量传单。
传单的内容并不复杂,不过是批评谩骂国会改革的事情,同时指名道姓的点到了几个激进的组织,倡导终身总统制的杨度也榜上有名,甚至由于杨度没有成立组织,传单上写着的就是他的名字,算是独1档了。
根据那些传单,警方最终将此次刺杀定性为“政治刺杀案件”。
然而,还未等上海的事情调查清楚,京师又爆发了1场同样恶劣的袭击事件。
国线党务委员宋教仁在从山东考察回京时遭遇刺杀。
根据目击报告,当时宋教仁刚准备上汽车,突然从火车站东边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声,接着宋教仁脚下突然1个踉跄,然后就到了下去。
凶手1枪打中了脖子,另1枪打中了右腿,脖子那1枪并不严重,但打中右腿的那1枪却伤到了动脉,所幸随行人员中有医生,当场进行了止血,送往医院救治后已经脱离了危险。
但上海这边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杨度身中1枪,但却被后续抛来的炸弹炸成重伤,送往医院救治途中失血过多身亡。
两场刺杀案相距时间无几,性质均十分恶劣,京师1案的嫌疑人已被逮捕,但上海1案仍未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