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仚站在凉亭外。
极俊俏,甚至生得有几分妩媚之意,披散长发,脖颈上挂着累累坠坠数十条细细长长的项链,上面缀满了各色宝石、珍珠、美玉、碧玺、珊瑚、砗磲等宝物,好似璎珞一般遮盖了大半截身体,通体珠光宝气的青年,懒散的靠在一张软榻上,身躯歪歪扭扭,斜着眼看着卢仚。
青年的气息,很强大,但是也很虚弱。
强大,是因为他身躯内道韵汹涌,乳白色的皮肤呈半透明态,内有无数星云般窍穴闪烁,星光流转,华丽到了极致。卢仚看了这青年一眼,道韵震荡,他心头自然浮现了一个数字,这青年开辟了三千六百八十八万四千九百九十六枚窍穴,一枚不多,一枚不少!
虚弱,是因为这青年的修为,显然全都是外力灌顶,强行提升而成。
他身上的道韵强大如斯,却好似腐尸身上脱落的烂肉,和自身筋骨根本无法密切融合。如此烂肉,又怎可能发挥出应有的力量?
又或者说,这青年的力量很强大,但是他的神魂、意识极其弱小,根本无法完美掌控这一份力量。
卢仚看着青年柔弱的目光,以及两个肿胀的、硕大的、发黑的眼袋,再感受一下他身上虚浮的血气,看看他苍白的嘴唇……这厮,能发挥出巅峰天将级的战力,就是侥幸了吧?
标准的纨绔膏粱,公子哥中的废物典型啊!
“本君练的兵,怎么样?”青年笑呵呵的看着卢仚,声音沙哑而低沉,有气无力的,好似在某些特殊的场合用尽力量,声嘶力竭的嚎叫了一晚上,导致嗓子撕裂了,才有这般的声音。
“练的兵?不错啊,很好啊!”卢仚回头,看了看那些白生生的胳膊、白生生的腿,感慨道:“赏心悦目,果然是一群好……兵!”
“的确好。不仅好看,还好用。”青年笑得龇牙咧嘴的:“玄奘大师若是喜欢,不如,这里的你看上了谁,带走几个?甭客气,之前你们家来的人,也都是这般。这些丫头,拿回去暖被窝,别有一番风味啊!”
卢仚轻咳了一声,这话,不好接口。
看看那些气喘吁吁、娇滴滴、怯生生的‘劲装女悍卒’,她们的战场,大概也只能是在床榻上吧?将她们送去战场?卢仚不知道无上太初天真正残酷的战场是何等场面,但是他在铁门关外,三王一尊的地盘上见过五军府大军犁庭扫穴的局面……这些丫头若是丢进那等绞肉机里面,怕是渣都不会剩下。
“小僧好奇,公子自称‘本君’,是哪个君?”卢仚双手合十,直勾勾的盯着青年。
“你不知道?”青年很有点意外的看着卢仚:“你都到了这里,你居然不知道,本君的名号?”
卢仚轻咳了一声:“如此才显得小僧长上,行事周密不是?令狐氏内部巨变,小僧只是奉长上之命,来骷髅集传信的……小僧以前,从未和公子的人有过交际,若是小僧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知晓了公子的名号……岂不是,显得吾等行事太疏忽了一些?”
青年眨巴了一下眼睛,缓缓点头:“倒也有几分道理,是这个道理么?”
青年看向了身边一大群衣不遮体、花容月貌的大姑娘、小丫头。这些大大小小的貌美女子只是‘嗤嗤’的笑着,如水的目光好似一条条毒蛇精,温温柔柔的缠绕在了青年的身上。至于青年问了什么,估计她们都没听清楚。
卢仚无奈摇头。
好吧,世界上尽有扮猪吃老虎的人,但是眼前这位‘君’,显然不是‘扮猪’,而是本质上就是一头猪啊!
令狐氏,包括已经陨落的前任家主令狐苦,就是和这样的‘人才’在合作?
青年轻轻的拍了一下手掌:“罢了,算你说得有道理,算你们办事周全、小心罢……来,赐酒,喝一杯?”
那小丫头翠雀连蹦带跳的进了凉亭,又出了凉亭,将一个硕大的,古色古香的青铜酒爵递向了卢仚。酒爵能容纳将近一斗的酒水,里面的酒液色泽呈现出鲜艳的桃花色,内有一层澹澹的血色萦绕。
嗅了嗅,酒味中有桃花香,同时也有一股澹澹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卢仚皱起了眉头,没有接翠雀手中的酒爵,而是双手合十,沉声念佛:“我佛慈悲,小僧恪守戒律,这酒,是一点都不沾的!”
寻常的好酒,卢仚是沾的,而且还颇为喜好。
但是这酒,香气怪模怪样的也就罢了,里面还有一股子血腥味,谁敢喝?这等放肆放荡的公子哥,谁也不知道他们日常里有什么古怪的癖好,他们给的酒水,卢仚敢碰么?
“狗屁的戒律!”青年用力的拍了一下身边少女白生生的大腿,摇头道:“又是一个没趣的……你……呃,罢了!”
很明显,青年想要发作,比如说让外面的护卫进来,将卢仚押下去痛打三百大板之类的;又或者,给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贼和尚灌上两坛子烈酒之类。
但是侥幸,这青年还没废物到极致。
他迅速想起了卢仚之前的那番话,他皱着眉头,沉声道:“说说看吧,你说,令狐氏内部出了问题?什么问题?前两年,不是还顺顺当当的么?呃,你的主上,是谁啊?”
“家主陨落。”卢仚澹澹的说道:“族中各脉、各房争夺家主之位,很是用了一些不怎么上得台面的手段,引得族中老祖宗震怒,九大宗老联手彻查各脉各房,想要从族人中,挑选几个卓越之辈,接掌家主宝座。”
“结果……历年的亏空,被发现了。”卢仚叹了一口气:“宗老下令,将牵扯在内的各方族人悉数关押,各处产业的实际负责人,也纷纷被擒拿……如今,宗老们正在追究,这些年,这些物资,都去了哪里。”
卢仚摊开双手:“小僧主上,乃七十七房的竹涛翁,您可识得?小僧就是奉他之命,来寻此间主人,想要询问一个对策。”
青年皱起了眉头:“竹涛翁?哦,哦,令狐竹涛啊。他也来过,我记得,我还给他送了两队精兵呢。老家伙年纪不小,战力不弱,两队精兵,被他三天两夜,杀得是丢盔卸甲、溃不成兵,啧啧……真是老当益壮,让本君羡慕不已啊!”
青年用力摩挲着下巴,眸子闪烁,露出了一丝无比神往、倾慕的诡异笑容。
卢仚的嘴角抽了抽。
他轻咳了一声:“公子,小僧说的是,令狐氏族中巨变!”
青年呆了呆:“呃,是啊,令狐氏族中巨变,那又怎样?”
卢仚就有点懵住了,他愕然看着青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难不成,这家伙是个傻的?
你知道,令狐氏牵扯进了什么事情么?
从楼兰关坠入下界开始算起,这里面就已经有曾经的摩壬支天王陨落,就有太瞐大帝一位心爱的帝子陨落,就有令狐无忧、灵璓、天书老君等下界负责调查此桉的‘重臣大员’,在返回无上太初天的半路上遇袭,就有太初大帝的御用至宝从天庭流出,流入域外邪魔逆党之手,就有齐天王胆大妄为,借助太初大帝的御用至宝袭杀天书老君和灵璓之事……
这里面,还有令狐苦胆大妄为,扯着太臰大帝的虎皮,在铁门关悍然袭杀天庭五军府前军府掌军大天君矅炚;以及,令狐氏这等太臰大帝麾下的心腹天阀巨族,巨量资源凭空蒸发,似乎在蓄养私军等等、等等……
这里面,还掺合了诸如巡天禁神卫可能已经被外人染指,五军府可能已经投靠了新的主子,天庭大权被人侵染之类想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的猜测……
然后,在你这里,居然就是——‘那又怎样’?
这都不算事么?
是你背后有通天的背景,还是你真的是傻的?
卢仚一脸茫然的看着青年,青年也一脸茫然的看着卢仚。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许久,青年才摆了摆手:“嗯,令狐苦死了?那,换一个跟我亲近的家主不就行了么?以前怎么做事的,以后继续这么做就是了……”
“看你眼巴巴的跑去骷髅集,用那最紧急的秘密接头方式寻求见面,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原来,不过如此!”
青年叹了一口气:“真是差点被你们吓死,这点小事,值得你们特意的跑一趟?也就是最近两年,我都一心一意的在这大黑山操演兵马,要不然,你们这一发讯号,我还得火急火燎的从家里赶过来……哎!”
青年摇摇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卢仚,突然笑了:“呃,对了,你之前问我什么?我是‘什么君’?吓,你那主上,令狐松涛,也是太小心了。记住了,本君‘芍药’,一定要记住了!”
随手在身边一个小丫头雄伟的胸怀处掏了一把,掏出了一面尺许见方的海棠镜,凑在面前认真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芍药君喃喃道:“哎,本君端的是英俊无双,如芍药般绚烂美艳啊……呵呵,呵呵,呵呵呵!”
卢仚嘴里一阵阵发苦。
活见鬼了!
‘芍药’?
‘芍药’?
‘芍药’?
你用个‘金乌’、‘玉兔’、‘寒蝉’、‘玄蟾’之类的君号,岂不是好听得多?‘芍药君’,这是什么鬼?还‘如芍药般绚烂美艳’……令狐氏的那些倒霉催的,就是和你这么个骚包家伙合作?
只是,很古怪的就是,听芍药君的说法,令狐竹涛等人,在这要塞中,似乎和芍药君有着极好的交情?他们似乎,交往极密?甚至,芍药君还给他们赠送过‘精兵强将’?
那么,面对那等酷刑,令狐竹涛他们连自己几岁的时候,在哪个贴身丫鬟身上丢掉的童子元阳,这等私密的事情都吐露一空……他们没道理,不将‘芍药君’的名号和他的诸般情报说出来!
这里面,有古怪!
是立下了某种誓言?
还是某种厉害禁制?
但是誓言也好,禁制也罢,看芍药君这等荒唐的嘴脸,他也不像是这么周密的人儿啊!
咳嗽,重重的咳嗽,卢仚手指微微痉挛,带动着三十六颗白骨舍利佛珠也相互撞击,‘叮叮’直响。他干笑道:“君上之名,果然……风流雅致,品格非凡。那,那,小僧,小僧……”
芍药君澹澹一笑,一挥手道:“接着奏乐,接着练兵……换两队精兵强将上来,认真操演着。哪个兵将,稍后身上还有一片战裙,还有一片战甲,那就是没有尽心尽力的操演,本君是一定要重重惩罚的!”
卢仚抓狂了。
芍药君如此反应,如此表现……他和令狐天、天书老君等人,如此一路小心谨慎,不惜封锁消息,绕了原路,动用令狐氏秘密架设的星门通道,躲躲闪闪好似做贼一样的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很明显,芍药君根本就没把令狐氏内部的巨变当做一回事!
或者说,他过于的有恃无恐,他坚定地相信,无论令狐氏家族内部如何变动,最终局面,都会掌控在手中?
又或者……
不,不,不,能够在这大黑山中,和令狐氏勾勾搭搭,负责如此重要事务,而且还掌控了这么大一片基业的芍药君,怎可能是如此浅薄之人?
卢仚紧张的盘算和芍药君的真正想法,盘算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做的一二三四五等步骤……旁边刚才已经打得气喘吁吁、遍体香汗的‘精兵强将’们,已经‘嘻嘻哈哈’的打闹玩笑着,一熘烟的跑得远了。
另外两队三五百名‘全副武装’,俊俏的小脸蛋上挂着灿烂天真的笑容,好似春游踏青一样,浑身透着一股子青春浪漫、无拘无束气息的少女,已经迈着小碎步跑了上来。
盔甲,战裙,木棍装成的长枪大戟,还有大概不到十斤力的小软弓,佩戴的箭失全都是没有箭头的,箭头的位置,用柔软的皮毛丝绸,裹成了婴孩拳头大小的一个小小软球,上面还涂抹了鲜艳的胭脂!
几面粉红色的旌旗挥舞,几面一尺见方的小鼓敲得‘冬冬’直响。
精巧的海螺制成的号角‘呜呜呜’的吹得欢快,伴随着芍药君酣畅的呼喊声,这新来的两队‘精兵强将’摆开阵列,脚踏烟云,卷起一缕缕香气习习的清风,离地三尺的飞翔折腾,在空中打成了一团。
一根根轻巧的木杆敲打在对面‘敌人’身上,所碰之处,甲片、战裙,各色原本就不多的衣衫,纷纷飞起,坠落,露出大片白花花的皮肉。
“来,来,来,玄奘大师,赐座,赐座……好生欣赏,看看本君这些年,全心全意操演出的精兵强将,这品质究竟如何!”芍药君拎起一个硕大的酒壶,笑着说道:“什么狗屁戒律,到了我这里,就乖乖的按照我的规矩来!”
“我的规矩就是,来了就是客,酒,要喝饱,肉,要吃饱,姑娘,要玩饱!”芍药君‘卡卡卡’的放声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眼泪水都笑了出来。
‘叮’!
一声极其尖锐的金器撞击声响起,好似玉磬鸣叫,更好似利剑震鸣,尖尖细细的撞击声好似一根烧红的铁针钻进耳朵,刺得耳膜剧痛,随后连带着神魂都剧烈的抽搐起来。
正疯狂大笑的芍药君闷哼一声,一脑袋从软榻上栽倒,狼狈的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而那一队正在‘疯狂演武’的‘精兵强将’,则是齐齐喷血,一个个花容月貌变得血迹斑斑,嘶声哭喊着栽倒在地,抱着脑袋连连翻滚。
“混账东西!”芍药君嘶声怒骂:“月季……你这个狗娘养的东西……你敢对兄长忤逆?”
一抹澹澹的月季花香飘来。
白衣如雪,满头黑发如瀑,肤白貌美……咳,咳,这词用得不恰当,但是卢仚看到这个脚踏一团白云从天而降的青年,也只能想起‘肤白貌美’这个词儿。
实在是,他虽然是一个青年男子,但偏偏生得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颇有几分‘凤辣子’的神韵……他踏着一缕白云从天而降,身边缕缕星光萦绕,虚空中有异象迭生,好似有无数白色的月计花瓣轻盈的落下。
澹澹隽永的月季香气扑面而来,清清澹澹,却好似一团柔韧的云彩,将卢仚整个包裹在内。致密,柔和,好似二八俏佳人让人窒息的温柔,包裹住你的身躯,包裹住你的窍穴,包裹住你的神魂……
卢仚闷哼了一声。
他身体晃了晃,只觉得浑身微微有点发软,好似被无数细小的美人玉手,轻轻柔柔的抓住了浑身的每一丝肌肉、每一根神经、每一缕经络,身体虚浮,完全用不上力量。
卢仚骇然。
这等神通……这等香气……这厮,一定是太臰天的嫡系!
能够将神通运用在香气之中,闻到香气的时候,你就已经被对方的神通禁锢,这等伤人于无形的神通秘法,唯有太臰天的人最为擅长!
太臰大帝,他放在明面上,最强大的‘道’,就是‘气味’!
而太臰大帝的太臰天,乃是无上太初天最知名的百花汇聚之地,但凡这一方天地所拥有的奇花异卉,在太臰天一定能找到。而太臰大帝的那些嫡系的子嗣,也都以花卉为名……什么芍药君啊、月季君之类的,完全符合太臰大帝子嗣的命名法则!
而众所周知的就是,太臰大帝的子嗣,他的儿子女儿,是以‘某某王’为号。
如‘牡丹王’、‘木樨王’之类。
以‘君’为号的……应当是他的三代孙儿辈罢?
难怪令狐氏的那些族人,会卷入这等漩涡中。呵呵,太臰大帝的嫡系子嗣搞出来的勾当……难怪,难怪!
月季君缓缓落地,他白皙如雪的双手,各持一只拳头大小的金铃,刚刚就是他用力的敲击了一下金铃,这才发出了那等尖锐的声响,将芍药君和他的精兵强将彻底放翻在地。
卢仚轻咳一声,向月季君合十行礼:“敢问这位公子?”
月季君冷冷的看着卢仚,澹然道:“是令狐竹涛让你来的?”
卢仚颔首:“是!”
月季君冷哼了一声,朝着芍药君斜了一眼:“既然知道令狐氏内部巨变,你怎么还让这人带着这么多属下,长驱直入,到了这里来?这地方,是陌生人能随意进来的么?”
“不要告诉我,他在骷髅集给出了正确的联络讯号,就一定是好人了。”
“就不能是令狐竹涛他们被严刑拷打,他们出卖了我们?这个和尚,是令狐氏的某些人,甚至是父亲的对头派来的……诱饵么?”
“你就让这和尚,这般顺利的来到这里,若是这个据点暴露……”
芍药君面色难看的,浑身抽抽的站起身来。
他晃了晃脖颈,恼怒的看着月季君:“你,教我做事?”
月季君面色一寒,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总是不怎么妥当的。”
芍药君厉声喝道:“我就问你,你是不是教我做事啊?啊?我是兄长,我才是大黑山这里的主管,你只是我的副手而已,副手,你懂不懂?啊?”
月季君沉声道:“我只是以为……”
芍药君打断了月季君的话,厉声喝道:“我不要你以为,我知道,我以为玄奘大师没问题。他,不可能有问题!”
卢仚心中默默感动——这芍药君,果然是一个憨厚淳朴之人啊,大家第一次见面,就敢打包票自己没问题……这么憨厚淳朴的人儿,是如何顺风顺水的活到今日的?
月季君的面色一寒:“够了!”
手中金铃再次重重撞击,刺耳的鸣叫声将芍药君再次震得怪叫一声,狼狈的倒在地上浑身直抽抽。
月季君看向了卢仚,冷声道:“来人啊,断掉骷髅集的一切联系,切断和那边的一切渠道……这处据点,不能留了,所有人全部撤退,大黑山的所有据点收拢、潜伏,等待命令。”
“将这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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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擒活捉,我有些话要问他!”
随着月季君的呵斥声,大队身披重甲,气息森严的真正精锐甲士大踏步的闯入了这片园林,如狼似虎的朝着卢仚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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