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葬和尚掌心一缕佛光涌动,撑起了一方小小的,不过十丈方圆的佛国。
绝色美妇和万妙圣姑在这佛国中,犹如两个疯婆子,歇斯底里的打成了一团……各种威力不大,但是极其狠辣阴损,专门抓眼睛、花脸蛋、爆胸脯、踢下体的招数犹如潮水一样涌出,一副不把对方毁容、断子绝孙誓不罢休的模样。
三葬和尚抬头看着远处,欣赏着云岚风景。
他默默的调动了佛国中时间的流速,外界一刹那,佛国中已然是数个日月。
如此外界过了足足一刻钟,他手掌一抖,佛光崩碎,两个披头散发、面皮上横七竖八满是抓痕的女人‘咕噜’滚了出来,气喘吁吁的,犹如两只斗鸡一样恶狠狠的盯着对方。
“万妙,呵,你果然还是一朵花芯漆黑的白莲花!”绝色美妇抖了抖身体,被几乎撕毁的华美长袍、帝皇冠冕等佩饰瞬间回复。她傲然昂起头,讥诮万妙圣姑‘面白心黑’的‘真相’。
“奴奴起码还是一朵白莲花……可不像某位,连外孙女都有了……嘻,那莲蓬都已经干瘪了吧?”万妙圣姑扭动着修长的腰身,娇滴滴的朝着三葬和尚倒了过去,双手如蛇,一把搂住了三葬和尚的胳膊。
“奴奴,可是为三葬哥哥守身如玉呢!”万妙圣姑朝着美妇抛洒着媚眼:“你不信,我可以和三葬哥哥幕天席地,现场证明给你看啊!”
美妇面皮发黑,厉声呵斥:“下贱!”
万妙圣姑优哉游哉笑道:“你高贵,你清白,你怎么连孩子都生出来了?”
三葬和尚轻轻一摆手:“够了,都给我闭嘴。”
万妙圣姑立刻闭上了嘴,将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好似发春的小母猫一样,面颊在三葬和尚的胳膊上蹭来蹭去,说不出的腻味。
美妇阴沉着脸,十指痉挛如鸡爪疯,指甲上一缕缕凌厉的仙光扭动,一道道可怕的毁灭道韵升腾,眼看着她这一击若是爆发,就不是刚才的小打小闹,势必是惊天动地的毁灭一击!
“瑶华,你也不要气,你和万妙认识这么多年,她是什么小性子,你也知晓。”三葬和尚温情款款的看着美妇,轻声道:“万妙也就是嘴上不饶人,我们都知道,你的牺牲,实则是为了我们的大计绸缪……我们三人中,真正付出最多、功劳最大的,是你!”
美妇……道门十八圣贤中地位最特殊,道门中青羊正宗的‘小师妹’,配了个夫婿也是圣贤级的大能存在,因为身为女子,在两仪天道门、佛门都堪称‘无人敢惹’、‘无人敢碰’的‘瑶华圣母’很是妩媚的朝着三葬和尚抛了个媚眼。
“死和尚,算你还有几分良心。”瑶华圣母轻笑一声,双手很自然的缠上了三葬和尚的另外一只手:“所以,那四位的筹划,你大致摸清了?”
三葬和尚缓缓点头:“大致摸清了,这莽荒山岭,就是他们最重要的落子处。”
抿嘴一笑,三葬和尚轻声道:“若非亲自走了一遭,谁能想到,他们在这穷山恶水中,居然暗下了好些尊圣贤、佛主、蛮皇、魔尊级的暗子?”
“若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一个不提防,等那四位将这些原本早就该陨落的家伙从莽荒中放出,呵呵,那可是真正的倾天大祸……你,我,尽在劫中,怕是想要苟全,也是艰难。”
瑶华圣母皱起了眉头:“道门是这四位,那么,佛门中呢?他们当有援手才对!”
三葬和尚沉吟片刻,轻轻摇头:“佛门中,这些年来,我并无任何发现,他们一个个循规蹈矩,最是正经不过,并无行迹诡秘者……但是我暗查多年,倒是有几个怀疑对象,可是他们似乎并不在佛门地盘,而是藏身道门之中。”
瑶华圣母和万妙圣姑童孔同时一缩。
三葬和尚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一缕缕飘过的流云,轻声道:“葬过往,葬现在,葬未来……三葬之后,得大解脱……我已断绝一切前因后果,嘿……”
万妙圣姑急忙在他手臂上犹如死死黏住的水蛭一样扭动起来:“唉哟,别的因果可以断,你敢断了和我的因果……信不信,我就让你一刀两断?”
万妙圣姑的目光,极其微妙的扫过三葬和尚某处。
瑶华圣母面色一寒,死死盯着万妙圣姑:“贱人,要发骚,也选对时间才是。现在,说正经事呢。”
万妙圣姑歪着头,朝着瑶华圣母挑衅的瞥了一眼:“我不是正在说正经事么?他若是断了你我和他的因果,我们这么多年辛苦,算什么?”
三葬和尚叹了一口气:“别闹,说正经的。万妙这边,准备用她下界道场万妙天衍生的那些诡异,引爆镇魔岭,让莽荒山岭中的那些妖蛮、邪魔重入两仪天。不管那四位有什么筹谋,只要镇魔岭一乱,他们的筹谋,自然会暴露出来。”
冷笑一声,三葬和尚幽幽道:“尤其是,之前出手,我特意将极乐欢喜、明王嗔怒、尸解佛老,还有那几位道门的牺牲送上了死路……这也是几颗颇有份量的棋子,一下子折损了这么多,加上我那‘本尊’的陨落,想来他们多少也乱了阵脚。”
“及时引爆镇魔岭,他们的筹谋再稳妥,也会暴露些许。”
“倒是瑶华你这里……”
三葬和尚很是温和的看着瑶华圣母:“听说,事情进展不顺?”
瑶华圣母皱起了眉头,轻轻的一跺脚:“当年,那劫运之法,还有充作劫运之法枢纽的‘命数宝轮’,都是你从那处地方带出来的……你,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对么?”
三葬和尚皱起了眉头。
他眸子里青金色的佛光急速闪烁,他迅速回想起当年的往事。
将记忆中的所有细节,一点一点的仔细剖析,其细致程度,就好像将一支细小的蚂蚁切成了十万八千片,每一片再细细碾磨成了百万个细小微粒,然后用十亿倍的显微器具认真的观察一般。
将那一段万年岁月的经历,用如此细致的手段,用无数念头认真的复盘了一番。
以三葬和尚如今深不可测的能为,如此细致到苛刻的复盘回朔,依旧在短时间内,几乎耗尽了他的神念。额头上几颗冷汗一滴一滴的滴落,落在坚硬的山岩上,磅礴的生机冉冉弥散,方圆数丈的岩石地面上,当即青草萌发、百花开放,几株看样子有千年火候的仙草灵药也冉冉生长了出来。
一念而万物生。
三葬和尚只是几颗汗水珠子,就造成了如此非凡异象。
思忖了足足半个时辰,几乎耗尽了神魂之力,三葬和尚才缓缓点头:“那劫运之法,还有那‘命数宝轮’,来历清晰、明白,并无任何可疑之处。是以,有什么不对么?”
瑶华圣母的面色阴沉了下去。
她用力抓了一把三葬和尚的胳膊,轻声道:“太微那边……”
万妙圣姑急忙怼了一句:“太微……哦,就是你的那宝贝女儿?嘻,你有女儿了!”
三葬和尚的脸也阴沉了下去,他举起了右手,手掌化为水缸盖大小,一把抓住了万妙圣姑的面庞,将她整个脑袋包裹、封印了下来。
瑶华圣母面带一丝煞气,死死的盯着‘呜呜’挣扎的万妙圣姑好半晌,最终冷笑一声,目光落在三葬和尚脸上,又带上了一丝柔和的妩媚、春情:“太微前番找到我,说她那不听话的女儿白鼋,还有那女婿胤垣,似乎都出了些小纰漏。”
“劫运大法已经发动了数百年,如今应该正是烈火烹油、收获最大的巅峰时刻,但是太微所得并不多……我从太微那里,更是没有得到太多好处。”
“反而是,镇狱一脉的气象极其不正常的突飞勐进。”
瑶华圣母皱起了眉头:“难不成,我们一番辛苦,最终都便宜了镇狱一脉的贼和尚们?”
三葬和尚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阴沉、肃杀。
他抬头朝着南方无边无际的莽荒山岭望了过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瑶华圣母就很体贴的掏出了一幕烟霞环绕的极品仙丹,极其温柔的喂进了三葬和尚嘴里。
三葬和尚吞下仙丹。
稍顷,三葬和尚收回捂着万妙圣姑面庞的手掌,右手五指急速的跳动,开始掐指默运神通,一点点的推衍天机。
只是,他的推衍极其艰涩。
蓦然间,三葬和尚脸色骤变:“不对,不仅仅是那三个小贼秃晋升佛陀……以后,万万不可说起那厮的名字,他竟然!”
三葬和尚‘三葬’之后,以无比诡异神通,直接跨过了两仪天人人嫉羡的那一瓶颈,突入了两仪天的最高妙境……此番,他用刚刚获取的至高神通推衍镇狱一脉突然大幅提升的根源,居然以他如今掌握的伟力,他无法窥破镇狱一脉突然冒出来三尊佛陀的前因后果!
有实力绝不弱于他的存在,以自身的大神通、大伟力,包裹了和镇狱一脉有关的全部信息、全部因果……三葬和尚的推衍,遇到了至强的窒碍。
而这股气息,不是宝光功德佛。
很熟悉……源自于镇狱玄光佛!
镇狱玄光佛,居然抢在三葬和尚之前,突破了那一层瓶颈。
三葬和尚双手合十,低声惊叹:“可怕,可怕,吾那本尊,固然是送去南方送死的,我也知道,他和同行之人此番必定死在南方,但是却不知道,居然是他……呵呵,还好今日有此番推衍,否则未来,我们得吃一个大亏!”
眸光闪烁,三葬和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着瑶华圣母和万妙圣姑,很是严肃的提点:“记住了,以后,不可提起他之名号……”
随后,一股滔天怒火从心头滋生,三葬和尚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低声喃喃道:“能够让他一步突破,他们那一脉,究竟得了多少气运,多少命数?这劫运大法的最终受益者,应该是我们才对,为何,为何……”
“有古怪,有玄虚。但是……”
三葬和尚目光幽微的看向了瑶华圣母:“瑶华,你确实是按照我的交待,实实在在的布置的?”
瑶华圣母极其委屈的看着三葬和尚:“你,不信我?”
万妙圣姑咬着牙,冷笑道:“一个连娃儿都和野男人生下来的‘娘’……唔……”
三葬和尚的大手,又捂住了万妙圣姑的脑袋。
他缓缓点头:“我怎么可能不信你?但是,我就是怕,你在布置的时候,或许被察觉到了某些端倪?”
瑶华圣母皱起了眉头:“他?他一心清修,不理俗务,如今他的门人弟子,教门事务,全都是我一手操持,里里外外大小事情,无一能瞒得过我,他……不可能!”
三葬和尚沉默了许久,他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始了推衍。
无形无迹的奇异伟力穿梭虚空,朝着和那劫运大法有关的各色人等一点点的笼罩了过去。弥漫虚空的命运轨迹被拨动,好些人的命数发生了奇异的扭曲。
一些命中注定富贵的,一朝家业倾覆。
一些原本可以成仙的,今日瞬间陨落。
一些原本逍遥终生的,莫名遭遇灾劫。
一些一生无病无灾的,突然天人五衰。
各种负面力量缠绕向了一根根命运之线,疯狂的侵蚀,缠绕,扭曲,改变……三葬和尚肆无忌惮的窥伺这些人的命运,强行观摩这些人的过往,灭绝他们的未来。
他是一个葬送了过去、现在、未来的‘超脱’存在。
他好似站在河岸上的渔人,手持锋利的鱼叉,带着一丝冷笑,不屑一顾的一次次的将鱼叉刺进河里,将一条条大小鱼儿轻松的捅死、扼杀。
以他如今的修为,如今的道行,唯有同样站在河岸上的极少数大能,才有可能发现他的举动。但是三葬和尚谨慎小心的避开了那些同阶大能的‘目光’,并没有惊动他们。
毕竟‘命运’、‘气数’之力,在两仪天碰触这一道的大能,堪称微乎其微。
而三葬和尚在这一道上的造诣,绝对是‘顶尖’的存在!
镇魔城,明湖旁,精致的水榭露台上。
白帝光着膀子,头发扎成了一个高马尾,着浅灰色灯笼裤、软底布鞋,手持一柄平平无奇的黑木剑,慢悠悠的,一招一式的,打着一套他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的,适合世俗红尘小脚老太太锻炼身体的‘绵剑’。
他打得很认真,很聚精会神,好似全部的精气神都融入了一招一式中。
那种感觉,就好像这是一套直指大道极限,可以帮助他证得圣贤至尊之位的无上宝典……
几名身穿劲装,一身精悍之气,但是面色冷漠的青年静静的站在露台边缘,一脸崇敬的看着白帝——这几个青年也不知道白帝在干什么,在他们看来,这套剑法简直是千疮百孔、乱七八糟,但是既然这套剑法出自白帝之手,就一定蕴藏了某种神妙的道韵。
所以,他们很是绞尽脑汁的,琢磨着白帝的每一个姿势、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细微的神态变化。
琢磨了许久,许久,他们依旧是满头雾水,没能弄清楚,白帝究竟在做什么。
下一瞬间,几个青年同时一翻白眼,‘咣’的一声倒在了露台上。白帝悚然一惊,缕缕剑芒从浑身毛孔内喷出,他整个人瞬间化为一团人形的光影,手中黑木剑直接汽化,一抹剑芒凝成的剑影被他握在手中,精舍四周,不断有一层层剑影浮现,化为一座变幻万千的杀阵,将整个精舍团团包裹。
三葬和尚背着右手,左手端在胸前,翘起一根食指,指头上趴着一支翠绿的豆娘,慢悠悠的从空气中一步迈出,笑吟吟的走到了白帝面前。
白帝手中剑芒一闪,一缕杀意直刺三葬和尚。
三葬和尚微笑着举起左手,他指尖上那脆弱的豆娘一振翅膀,‘呛琅’一声脆响,白帝这道剑芒骤然粉碎。
白帝闷哼一声,无比狼狈的向后连连倒退,差点一屁股撞塌了露台的栏杆,一头扎进外面的明湖中去。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白帝好容易稳住了身体,骇然发问。
“小僧三葬……葬,就是‘将你埋葬’的葬。”三葬和尚笑得很是温和,他晃了晃左手食指,指尖上的豆娘就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晃身躯,姿态端的美妙。
“你不用问小僧从何而来,要去哪里……小僧无起处,无去处,随性而行,随心而动……唔,也就是,为所欲为,不为尔等认定的‘法’、‘律’、‘规’等诸般世俗常理约束。”
摇摇头,三葬和尚眯着眼看着白帝:“太微小丫头说,你这里,似乎进展不利?所以,小僧特来帮你。有些事情必须加快,有些收获必须增加……你若是做不好,那就换人来做!”
不等白帝反应过来,三葬和尚又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又或者,你在中间牟利?”
白帝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