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嘉禾的威胁,当然不只是说说而已。
定好的婚戒戴上无名指,时音彻底老实了,也不再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情绪都稳定了不少。
祁嘉禾显然并没有在香岛多待的意向,每天都在变着法暗示时音:该回去了。
他过来才不过两三天,就已经归心似箭了。
时音倒也没有多想留在香岛,只是一想到他回去又要忙起来,就有些下意识地排斥这件事情。
但算算日子,她来香岛也有一周有余了。
香岛的面积大不如江城,在江城,不吃不喝玩上一个星期都未必能玩遍所有的景区,香岛就不一样了,除去那些出名的景点,别的地方和内地也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一个比江城繁华得多的大都市,海纳百川,包容性极强。
本身祁嘉禾能够过来一趟就已经属于意料之外的行程了,时音也体谅他,并没有打算让他在香岛待多久。
在他来香岛的第四天早上,时音刚起床,一睁眼,突然就想通了,翻了个身看向身边的他,一字一顿认真道:“我们回去吧?”
大概孕妇的想法总是多变且捉摸不定,祁嘉禾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在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便应声说了句“好”。
后来他问时音,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说,想吃热干面了。
得知时音要走,黎裕自然是舍不得的,拉着人在客厅里谈了一上午,最终也还是没能把人留下来,于是只能叹口气挥挥手:“走吧走吧,留不住。”
想着毕竟时音才刚回来没多久,自己也不好勉强人家。
再怎么说,时音现在也已经有家庭了,自然是要偏向夫家一点,祁嘉禾内地有业务,他也不好拦着,只能一边惋惜一边放人走。
黎清姿倒是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连着说了好几遍,让她有空多回来走动走动,毕竟分隔两地,距离不短,老爷子又年事已高,见一面少一面了,现在感情还不深,不要等到时候没机会了才后悔。
时音明白,她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黎裕。
黎清姿这人怎么样,时音不好判断,但起码看得出来,她还是尊重黎裕的。
所有人里面,陆睿是最高兴的那个。
他这次回香岛预计会待半年以上,内地的业务已经交接得差不多,估计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和时音碰面。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乐得冒泡。
两人离开的那天,黎裕坚持要送他们去机场,时音好说歹说才拦下来,让老头安心在家待着,不要到处乱跑。
于是黎裕就让陆睿代自己送行。
魏洋也抽空去机场送了两人一程,在祁嘉禾问及他什么时候回内地聚一聚的时候,魏洋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说,有缘再会。
语气里并没有挑明,众人却都明白,这个有缘,大概是希望渺茫了。
飞机起飞的那一瞬间,时音靠在窗户旁,垂眸看着这片自己只待了一周有余的土地,第一次生出了几分不舍的念头。
她知道,就算是回了黎家,她也永远都是客人了。
好在她所遇为良人,不用担心衣食住行,也不用为明天而担忧。
“说来奇怪,我现在才头一回觉得,我是嫁给你了,而不是进了祁家的门。”时音靠在窗户上,讷讷地说了一句语意不明的话。
祁嘉禾看了她一眼。
归属感这种东西,说来很奇怪,在得知自己是黎家的人之前,时音虽然也没把自己完全当做是祁家的人,但怎么也没有现在这样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过。
她总觉得,自己现在,在祁家也算不上主人,在黎家,也更像是客人。
“你嫁的是我,不是祁家。”祁嘉禾倾身过去,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手心的温度干燥炽热,“我们已经有自己的家了,你从来都不是外来者。”
时音回眸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略带感激的笑意。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祁嘉禾向来懂她。
时音最近瞌睡越来越多,几个小时的飞机她基本上全睡过去了,飞机落地的时候,她还迷迷糊糊分不清时间。
来接两人的是阿杰。
“阿彬呢?”祁嘉禾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这么问了一句。
记得没错的话,他是安排阿彬来接人的。
阿杰一边利落地帮两人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一边回答:“阿彬家里出了点事,着急忙慌的就回去了,让我顶个班,过来接您,顺便帮他请个假。”
这两人是同乡,老家都是靖城的,阿彬身材魁梧,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讲话也很彪悍,总给人一种不好惹的错觉。
而阿杰则和阿彬完全不同,他身材瘦高,面相非常老实,总是闷头做事,话很少。
祁嘉禾说过,一开始只有阿彬在他手下做事,阿杰是后面经过阿彬举荐,才被祁嘉禾启用的。
祁嘉禾用人要求很高,一开始其实是看不上阿杰的,后来架不住阿彬再三说好话保证这位兄弟的人品,他这才同意给他这位瘦瘦弱弱的同乡一个机会。
没想到这个阿杰看起来弱不禁风,其实比谁都能打,而且还非常能吃苦。时间一长,祁嘉禾倒也没什么意见了。
只是,他对不是自己亲自选出来的人,依旧不是那么放心。
两人上了车,祁嘉禾才面不改色地问了一句:“他有什么急事,连声招呼都不和我打?”
阿杰干笑着说:“他走之前跟我说了,会跟您知会一声的,可能是着急,忘了吧。”
祁嘉禾一时没有应声,只是透过后视镜看过去,一眼望见阿杰那双细细小小的眼睛。
“阿杰。”他突然开口,“你跟了我多久了?”
时音奇怪地扭头看着祁嘉禾。
“啊?”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阿杰愣了愣,仔细思索了好一会,才答道:“该有三四年了吧,怎么了祁先生?”
“没事。”祁嘉禾侧某看了时音一眼,目光里别有深意,“只是确认一下,你还是我的人。”
时音和他幽深的目光对视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