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 没有人教她是非对错

任珊珊面露茫然,一双秀气的眉微微蹙起,面露迷惑地看着门口迟迟没有进门意思的两人,反应一点也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时音顿了大约有十来秒,才波澜不惊地回复了她一句:“是吗,那太遗憾了,我们只是路过,祝你早日康复。”

任珊珊脸上的困惑很快消解,微笑着对两人说了句:“谢谢。”

纯良无害的模样,完全想象不出她从前是个怎样的人。

离开的时候,时音没有回头,她低着头兀自在前面快步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祁嘉禾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脸上没什么额外的表情,似乎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踏进电梯的时候,时音才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是在问他:“你说,一个人之所以坏,是因为本性如此,还是环境使然的因素占得多一点?”

祁嘉禾按下地下停车场的楼层按钮,才侧眸朝她看过去,“我更相信是后者。”

时音点点头,没有多问。

她和祁嘉禾想的一样。

电梯即将抵达楼层的时候,她才想起一件让自己好奇不已的事情,于是开口问他:“任珊珊的家人呢?她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家里人应该很着急吧?怎么只有一个护工在这里照顾她?”

祁嘉禾的回答令她倍感意外:“她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时音震惊了:“她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吗?”

“她有个伯伯,在国外定居,每年会打一笔钱给她,但从来不露面。”

时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或许,这也是任珊珊行事乖张令人琢磨不透的原因所在。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教她什么叫做是非对错,所以她才会在背叛了祁嘉禾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回头找他希望两人能够重修于好。

因为她打从心底就觉得这件事情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就算出轨了,她也觉得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更加关注自己的感受,而不是事情的后果。

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在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祁嘉禾一直不肯原谅她。

是价值观上的差距,才导致了那些看起来荒诞不经的事情的发生。

这一瞬间,时音突然觉得任珊珊也没那么可恨了,甚至还有些可怜。

“这样也挺好。”时音说,“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祁嘉禾没有说话,大概是默认了。

从医院驱车离开的时候,时音侧眸看了一眼大门口的位置,那群不久前还围得水泄不通的记者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大门口都是往来的病患和家属,话筒和摄像机也不见踪影。

看了一眼前座目不斜视正在开车的阿木,时音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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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宛如咸鱼一般的作息了整整两周,又严格按照剂量用了药之后,时音的脚伤好了。

她没有急着回店里,而是找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约上许佳怡,一道逛街去了。

参加工作之后两人相聚的机会其实越来越少了,前阵子许佳怡一直想叫她去大学城逛逛,可惜因为还在养脚伤,两人一直都没去成。

时音看过天气预报,今天过后就是连绵一周的阴雨,所以当下出门才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约在大学城门口的奶茶店碰面,一见面时音就傻眼了。

许佳怡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遮阳帽防晒衫一件不少,手里还拿着便携小风扇呼呼地吹,时音简直怀疑如果情况允许,她甚至能抱着空调出门。

奶茶店的冷气开得很足,许佳怡手里的小风扇仍然在勤奋工作。

“干嘛啊这是?被紫外线追杀呢?”时音在她对面坐下,忍不住问。

她自认自己已经够怕热了,却从来没见过许佳怡这么夸张的样子。

“别提了。”许佳怡扯了扯领子,露出脖子上一小片红肿的皮肤,满脸的不耐烦,“前几天突然觉得身上莫名其妙的痒,我怀疑是过敏,就去社区诊所看了一下,说是荨麻疹,就挂了两瓶抗过敏的药水,又吃了点药,今天才稍微好了点,但是一受热就难受。”

时音有些意外,“怎么不早说呢?早知道那我今天就不约你了呀,这大夏天的起疹子,不是活遭罪呢吗?”

说着她就起身要送许佳怡走,“车就停在附近呢,我现在送你回去?”

许佳怡一把抓住他的手,满脸无望:“姐姐,你知道我多不容易才能休息一天吗?你现在把我送回家,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我告诉你,今天这街,我是逛定了,暴毙而亡我也得死在路上。”

时音早见惯了她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既然人都已经到这来了,现在半路折返也实在有点做无用功的意思。

时音略一斟酌后,最终屈服了。

只是一路上,两人一边逛,时音一边不忘了问候她:“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想吐吗?”

忍无可忍的许佳怡终于暴走了:“有完没完?我这是荨麻疹,季节性多发皮肤病,吃药三两天就能好,又不是什么要人命的癌症,别整的好像我没救了似的。”

时音弱弱回复:“我这不是怕……”

“怕什么?怕我真走到一半暴毙身亡?”许佳怡冲她翻了个白眼,“我是护士你是护士?放心吧,我好着呢,活蹦乱跳,干饭都能用盆干。”

许佳怡正滔滔不绝地对着她科普荨麻疹到底有多么常见,时音却眼睁睁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若有所思地朝这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便朝着两人的位置走了过来。

男人的脸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时音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这个位置是大学城的后街,周边的设施一应俱全,男人穿着最平常的白衬衫黑西裤,发丝随性地被抓成一个造型,整个人独特的气质让人几乎无法忽视,周遭的一切在这一刻,似乎都成了他的陪衬。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真的是你们?”

直到对方笑着走到她们面前,主动开了口,时音才蓦地想起来这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