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似乎也知道这件事他并没有什么过错的地方,于是也没揪着不放,絮絮叨叨地对他讲了半晌自己今天下午学到的知识之后,她才发现祁嘉禾的表情有些过于正经了,似乎有事想要对她讲。
于是她识趣地闭了嘴,想等他主动开口。
果然,见她不说了,祁嘉禾停顿了数秒,这才开口告诉她:“我查到你母亲的事情了。”
“哈?”时音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妈妈怎么了?”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所以时音对母亲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但记忆里,那个叫做李青音的女人似乎没什么不同之处,因此在祁嘉禾突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有些懵。
事实和祁嘉禾想象中完全吻合,时音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
他定了定心绪,随后一路上用尽量平缓的语言告诉了她一切。
时音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懵逼到震惊,又慢慢回归成了最初的平静,等到他将整件事和自己的推导讲完的时候,她的神色已经变得波澜不惊。
面对祁嘉禾朝自己看过来的视线,她只是笑了笑,说了句:“其实我隐约已经有所猜测了,但还是没想到,现实会有这么狗血。”
尽管起先就知道陆睿接近她是不安好心,但是为了争夺家产所以试图害人性命这一说,还是有些让人唏嘘不已。
“下面有什么打算?”他问。
“没什么打算啊,走一步看一步吧。”时音耸耸肩,“黎家那边好像也没打算跟我认亲,我自己巴巴地贴上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如果陆睿再来接近你呢?”他又问,神色是无比的认真。
“不回应,不接受,不搭理,可以吗?”她眨眨眼看着他,“还不放心?”
怎么说也是差点在他手上丢了命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可没蠢到还想去和人重修于好共筑亲友和睦的地步。
“嫌烦?”祁嘉禾刚停好车,侧眸朝她看过去,顺手捋顺她额角的一抹碎发,动作温柔,“我是为你好。”
“怎么可能嫌烦呢?”她把温热的脸庞贴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以示好感,“你说我到了现在,除了你还有谁能依靠?”
祁嘉禾没说话,心底像是被什么轻轻触碰了一下,软软地陷下一片去。
刚认识的时候,祁嘉禾一直觉得时音的性格并不算好,毕竟时锦程在的时候,她是真的不用担心那么多,每天几乎可以算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而嫁给他以后,她虽然处处表现得不适应,但却也尽力在让自己不制造麻烦了。
也是熟识以后他才意识到,原来时音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娇贵,她只是被庇护了太久,有些不太适应独自面对坎坷。
但若真要放手让她去承受什么,她却又真能受得住。
祁嘉禾此刻对她,是心疼大过欢喜的。
毕竟正如她所说,在这世界上,除了他祁嘉禾,她已经没有谁可以依赖信任了。
他收回手,忽然莫名地对她说了句:“很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
两人最近一直都在忙,除了下班的时间,其他时候几乎很少聚在一起,时音甚至忙到连自己的一日三餐都无暇顾及,更不用说亲手为他做饭了。
原本她想的是,开一间私房菜馆,每天闲了就炒几个菜,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显然有些不实际。
开店的人哪有自己亲自下厨的?光是店里的事情就忙到恨不得多出几只手了,哪还有闲工夫做饭?
但眼下既然祁嘉禾提出了要求,时音也没理由不满足他。
毕竟是自家男人,她没道理连饭都不给他吃。
钟点工中午的时候才来过,所以家里的冰箱里还放着满满当当的食材,就连鸡蛋都是大小不一的新鲜土鸡蛋,外壳干干净净,细腻白嫩。
夏天早悄悄冒出了苗头,白日的气温已经逐渐升了起来,气温一高,人的心情就会受到影响,哪怕是待在家里,也难免会觉得浑身燥热,心浮气躁。
时音一眼瞅见冰箱最上层的紫甘蓝,于是伸手拿了下来。
晚间的气温降了不少,但空气中还是浮动着不少燥热因子,这种气温不太适合吃热菜,于是她准备做道凉拌。
紫甘蓝虽然很常见,但也不算是很常食用的食材,因为一般用在沙拉里面,所以这种菜在崇尚热食的国人眼里并不吃香。
时音是很喜欢吃这个的,尤其是用花椒麻椒辣椒油一块和黄瓜丝拌出来的紫甘蓝,味道既爽口又开胃,一顿吃一大碗都不是问题。
祁嘉禾回家以后就去洗澡了,新房子隔音效果很好,在厨房完全听不见浴室的水声,时音在厨房里忙活了半晌,给紫甘蓝撒盐杀水分,又调好烤箱的预热时间,准备烤一盘基围虾,趁着烤箱预热的空档,她转身又去调了一碗鸡蛋羹。
三颗鸡蛋下入碗中充分打散,再用细砂网过滤,蛋液便变得更加细腻。
这里的水质十分不错,据说自来水是可以直接饮用的高质量水源,不过时音今天并不打算用自来水做鸡蛋羹。
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倒进杯子里,又撒了点盐充分搅拌均匀,刚准备把溶解好的盐水慢慢倒进蛋液里,耳边却传来烤箱“叮”的提示音。
预热时间到了。
心里记挂着烤虾的完美温度,时音这会也没想着鸡蛋羹的事情了,干脆把杯子放到了一旁,转身去给烤盘铺锡箔纸。
也正在这时,祁嘉禾洗完了澡,来到了厨房门口。
他倚在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嘴角噙着笑意:“在做什么,这么香?”
时音嗤笑一声,“有这时间拍马屁还不如过来帮帮我,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闻到香味了?刚蒸好的米饭够香吗?”
她隐约只听见身后人靠近的脚步声,和祁嘉禾压低了声线的笑。
半晌没听见他的动静,时音回眸一看,却见他正站在流里台旁,手里是那个自己刚刚用来盛盐水的玻璃杯。
重点是,此刻那只杯子里,空空如也,而祁嘉禾侧眸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喉结却下意识地上下翕动了一番。
他喝光了那杯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