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姜莹也意识到自己有点上纲上线了,面色顿时有些尴尬,便讪讪地说了句:“我就是关心一下,毕竟佩佩现在情绪不太稳定,总得帮她要个说法。”
要说法就得拿她时音开涮?
时音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姜姨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只是觉得今天佩佩这件事情其实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你们之所以愤怒,不过是因为我隐瞒了和周南交往过的事实。这确实不假,可我之所以隐瞒,也是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可提的,既然现在大家彼此都不相干了,我也没必要把这事儿说出来膈应人,这一点,相信佩佩也能理解。”
她看向祁佩佩,目光淡然,毫不畏缩。
见时音如此坦然,祁佩佩反倒被她盯得心里一虚,但她到底还是难受,便肿着眼睛说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现在和周南也分手了,你真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要不是你在这节骨眼上去看了周阿姨,她说不定还想不起你呢,也不会拿我和你作比较了。”
时音眸子里的神采逐渐冷淡下来,看向祁佩佩的视线冰冷薄凉。
之前祁佩佩对她主动示好,时音对她倒也没什么反感的地方,可如今一看,她才发现,祁佩佩完全是个只知道哭鼻子的娇贵恋爱脑,她谈恋爱的时候,眼里就只有男朋友一个人,受了委屈之后,全世界都得陪着哄她。
如今她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连这种生拉硬扯的理由都胡诌上了,可见是非要向时音讨要个说法不可。
好像只要时音承认是自己错了,她就大获全胜了一般。
如今时音对眼前这个女孩的好感度已经彻底降到了零,她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祁佩佩的所作所为。
明明只比她小了两岁,心智却像个十几岁的孩子一样不成熟。
时音觉得,自己和她计较都显得有些丢份儿。
但祁家到底还是有明事理的人。
祁东青听女儿居然说出这种胡搅蛮缠的话来,忍不住便是一声厉喝,严肃道:“佩佩,怎么说话的?!”
祁佩佩蓦地被喝了这么一句,眼眶顿时又红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眼看又要掉下来,“爸……”
“行了大哥,佩佩可是你亲生女儿,她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了,你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祁清姝不满地看了祁东青一眼,眼神里满是埋怨。
“什么外人自己人的?”祁东青显然不吃她这一套,蹙眉看了她一眼,道:“时音不是跟老三领了证了吗?你怎么还一口一个外人?照你这么说,我们祁家的媳妇都算不得自己人了?姜姨也不是,对吗?像什么样子!”
蓦地被拿出来当例子,姜莹的面色有些尴尬,但碍着这么多人都看着,她到底还是憋住了内心的火气,附和道:“是啊清姝,你大哥说的有道理,既然嫁进了祁家,那就是祁家的人。哪怕没办过婚礼,那也算不得外人呀。”
尽管这话看起来像是在帮时音说话,可话里话外都点出了时音的与众不同——
她不算是明媒正娶,只能算是奉命行事,祁嘉禾甚至连个婚礼都不愿意给她,两人的婚姻到现在都还不为外界所知晓。
这话时音听在耳朵里,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冷笑一声。
这姜莹段位倒是真高啊,比直来直去的祁清姝难防多了,话里明暗都带刺,也是个难缠的主。
祁清姝见两人都这么说了,便也不再好多说什么,只能轻哼了一声,不屑地瞥了时音一眼,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这时,闲散地坐在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祁少禹发了话:“这是干嘛呢,审讯呢?不是说了要好好拾掇拾掇这件事儿吗?看你们一个个像是都认定了嫂子是坏人的样子,让三哥知道,得多生气啊?”
他的语气吊儿郎当的,听着像是随口一提,却让祁清姝和僵硬都略微变了脸色。
都知道这两天祁嘉禾去桐城出差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对时音进行批斗。
不管祁嘉禾喜不喜欢时音,她的名分到底还是摆在那里,往常他也不是没当过众人的面维护过时音,要是让他知道私下里几个人一块欺负她,还不得把整个祁家掀翻过来?
念及此,姜莹叹口气,看着祁佩佩,道:“佩佩,这事儿要不就这么算了吧,你三婶也不是故意的,瞒着你也是为了你好,现在你都分手了,说什么也没用,明天让你爸爸带你出去玩玩,放松一下,把这些糟心事儿全忘了算了。”
不是故意的?
时音慢慢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意。
这事儿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怎么就成了不是故意的了?
姜莹这是非要把这件事和她扯上点关系?
祁清姝却皱了皱眉,不悦地看着时音,说:“闹成这样,这事儿哪能就这么算了?佩佩为什么难过,还不是被她的好婶婶伤了心?要是时音一早说清楚她和周南交往过,我们佩佩心里也有个底,才不会被伤得这么狠呢。要我说,得让时音向佩佩道个歉才是。”
得,反正横竖都是她的错。
时音算是看明白了眼前几个女人演的一出戏,这几个人怕也就只有祁东青稍微理智中肯一点了,至于祁少禹,她不做评价,毕竟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演戏。
只是,让她给祁佩佩道歉?
时音简直有点想笑。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思维太过发散,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说的正是她心里想的话:“为什么要道歉?”
嗯,细听,这声音还有点像祁嘉禾的。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幻听。
因为伴随着这句话一起响起的,还有沉闷的宅门被打开的声音。
客厅里所有人显然都听到了这句话,一时间数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朝着宅子大门的方向看过去。
精美沉重的雕花大门被佣人打开,祁嘉禾一身黑衣黑裤,颀长的身影裹挟着寒冽的夜色,出现在了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