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她一点都不重要

时音当然知道眼前这位不是自己人,便只是轻松地笑了笑,道:“房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祁少禹大概也没想着细究她的话是真是假,而是顺着她的视线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紧跟着,他突然莫名地笑了笑,说:“看见那个秋千了吗?三哥小时候最喜欢的。”

时音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一架刷着白漆,架子上爬满了爬山虎的秋千。

明显是许久没有人坐过,秋千吊索的地方都长满了爬山虎,也许是气温降得太突然,这些植物没来得及反应,这会还透着盈盈的绿意,看起来倒是一副养眼的风景。

“是吗,他倒是没跟我讲过。”时音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便淡笑着附和。

“猜也猜得到,三哥那种人,有什么事情都是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愿意说出来的。”祁少禹笑着看了她一眼,“嫂子你其实,也不是很了解他吧?”

“怎么说?”时音依旧是笑,“我这人没什么好奇心,他不说,我也不问。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件好事。”

祁少禹见她这么说,一时没有答话,只是看着院子里的蒙蒙细雨叹了口气,好一会后才道:“其实我一直挺崇拜他的,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时音侧眸看着他。

“小时候爸总拿我和他比,说他学什么都比我快,我就这么扛着三哥带来的无形压力一直到了成年。后来三哥拿到了继承权,我就更羡慕他了。家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而他也从来没让人失望过,无论做什么,都那么完美,就好像没有破绽一样。”

这么说着,祁少禹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扭头看着时音的眼睛,笑道:“现在倒好,他结婚了,我就更羡慕他了。”

“有什么可羡慕的?”时音想起祁嘉禾说的那句“毕竟她也挺想离婚的”,心情不由自主地低落下来,但嘴上还是说道:“不用着急,你也会找到自己命定的那个人。”

“羡慕他有个处处为他着想、还愿意为他委身在人前演戏的妻子啊。”祁少禹笑着,眸子里却深深地透出几分薄凉来。

时音心里一沉,面上敛了敛神色,蹙眉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祁少禹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道:“我们是一家人啊,你该不会以为,你能比我们更懂三哥吧?他那个性子,根本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结婚的时候家里人都知道他并不喜欢你,又怎么可能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和你相处得如胶似漆?哪怕是他的前女友,都没有这种待遇啊。要说你们不是在演戏,我都不信。”

时音听完,大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神思却不由自主地被他所说的一个词所吸引,整个人愣了一下,跟着重复念了一遍:“前女友?”

祁嘉禾……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吗?外界都这么传言啊,怎么又突然出现一个前女友?

“咦,你还不知道吗?”祁少禹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脸上笑意不减,分明是故意挑起话头的。

时音皱眉看着他,眼里透出几分迷茫。

看出她的意外,祁少禹微微皱了皱眉,一副有些心疼她的模样,“也是,三哥这种走在刀尖上的人,又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对你交代清楚自己的家底呢?真是可怜啊,嫂子,你对他一腔热忱百依百顺,可却不知道你在他心里根本什么都算不上呢。”

不得不说这话有些伤人,时音听在耳朵里,心里尖锐地痛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之前小心试探着问祁嘉禾,有没有人追过他,他却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明显是不想告诉她。

于是她就想当然地认为,他大约是没有谈过恋爱的。

可如今听祁少禹这么一说,她又觉得自己好像个笑话一样。

她真的就那么不重要吗?她都主动开口问了,他也不愿意说吗?

虽然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没什么分量,可如今这么清晰地感受到,时音还是觉得有些挫败。

是啊,她做了那么久的佛跳墙,他也可以因为赴了别人的约会,而轻轻松松地推掉。她时音对他来说,算得上什么呢?

他从一开始就瞧不上她,她还能要求他什么?

见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祁少禹露出得逞般的笑意。

“嫂子,你可能不知道吧,当初三哥和前女友,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呢。三哥这人性子淡,我也是头一回见他对一个女人那么上心。”

他笑着,仿佛还嫌不够一般,一字一句地往时音心口上插着刀子:“后来分手之后,他还消沉了好一段时间呢。你说,你要是跟他离婚了,他会不会这么难过呢?”

时音攥紧了拳头想要转移注意力,却依旧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她强迫自己不要拿这种事做比较,可脑子就像是不听指挥一样,疯狂地、拼命地给她灌输着那种叫做“嫉妒”的情绪,令她气上心头,酸涩痛苦。

其实祁嘉禾也不是很好,他脾气差,还嘴毒。

可他在她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了她,自始至终也没有把她赶出自己家,还在她屡次求助的时候不计前嫌地帮助她。

每次嘴上说着各种嫌弃的话,可在她被祁清姝为难的时候,也是他主动维护她,为她解围,甚至不用她开口。

时音拼命想找出他的缺点,让自己心里平衡一点,可最终却无力地发现,她找不出来,她所能想到的,全是他的好。

尽管他经常奚落她嘲讽她,可却又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是个心肠不错的好人。

这样的人,叫她怎么能不动心?

如今仅仅只是想想他从前和另一个女人保持过那么亲密的关系,时音都觉得难受到几乎无法思考。

可难受归难受,她还是记得自己答应过祁嘉禾的事情,于是抬眸看向祁少禹的时候,她已经尽量掩去了自己眼底的神伤难过,甚至还挤出了一抹淡然的笑意——

“谁还没个过去呢?拿这种事情来挑拨离间,你的手段未免有些过于低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