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

“你想干什么?”

一句话,让陆廷洲的动作顿住,面前的孟乔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正一脸警惕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敌人似的。

陆廷洲神色一僵,伸出去的手在空中拐了个弯,故作淡定地说了句:“有蚊子。”

“……”

孟乔并不相信他这句蹩脚的借口,但也懒得问出他真实的目的,她低下头不再搭理他,放在搁板上的手冰冰凉凉,她正准备用另一只手暖一下。

瞥见身上盖着的西装,愣了下,也没多问,直接伸手扯下来,递过去。

陆廷洲没接:“这里温度低,你披着。”

“谢谢,不过我不需要。”

陆廷洲薄唇紧抿,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孟乔坐直身子,开始下逐客令:“要是没其他的事,陆先生你可以离开了。”

陆廷洲默了一默,“还有事。”

孟乔皱眉,脸色已有不耐:“还有什么事?”

“公馆的东西你还没搬走。”

“……”孟乔实在搞不懂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已经说过了,等打完针我就会过去搬,陆先生你没必要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现在你可以放心地离开了吗。”

“我不放心。”陆廷洲不为所动,顿一顿:“家里没人。”

“?”他不放心?什么意思?孟乔脑子里一时没转过来,直到把他那句话完整地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

家里没人,所以他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收拾东西。

换句话说,就是担心她收拾的时候碰到他的东西。

想通这一点,孟乔都快被他气笑了。

她深呼吸,维持心平气和的心情朝他点头:“行,我明白了,那麻烦陆先生待会儿亲自监督的时候记得睁大眼睛,别到时候要是少了什么东西,又来找我讨说法。”

说完,她懒得再看他,掏出手机点开综艺看了起来。

陆廷洲眸色沉了沉,可话说到此,已经无法挽回,他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说不出解释,也拉不下脸,再向她说出什么软话。

短暂的静默后,陆廷洲一言不发地在隔她一个远的椅子上坐下。

那个装了小米粥和蔬菜的袋子也放在原地,没人注意,也无人再提起。

*

打完点滴,护士又拿了温度计过来给孟乔量了□□温,已经退烧了。

嘱咐了几句饮食和生活上的注意事项,孟乔把装着感冒药的袋子放进包包,重新拿了个医用口罩戴上。

陆廷洲一直跟在她身旁,她也没理会他,走出医院大厅,那辆帕加尼停在路边等候着。

这一次,孟乔没纠结,直接坐了上去。

两人气场和谐,倒是把司机给震惊到了,尤其听到陆廷洲吩咐说开回公馆,更觉意外,难道孟小姐和陆总两个人已经和好了?

果真生病时人都是脆弱的,有个人照顾着,才方知彼此的真心。

司机欣慰一笑,把车开得更稳了。

如果孟乔有读心术,知道司机心里的想法,估计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直接下车,她愿意上车,其实想法很简单,就是赶紧解决完这件事,彻底和陆廷洲撇清关系。

她不知道陆廷洲最近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奇奇怪怪的举动,但这种和他纠缠不清的状态让孟乔觉得很反感,她向来不是个做事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唯一一次破例也是之前选择和他在一起时,因为脑子不清醒犯的糊涂,如今她已经抽身而出,他对她来说,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陌生人之间,又何来这么多交际?

今天上午这一番折腾,孟乔也没什么精力了,坐在后座稍作小憩,就连这车程被延长成平时的1.5倍也没发觉。

因为生病,她的脸色苍白又憔悴,人也消瘦不少,均码的口罩戴在她脸上,却显得宽大无比。

陆廷洲拧紧眉,想伸手去碰她,想到什么,又生生克制住了这种念头,他收回视线,压低声音吩咐司机:“把空调温度开高点。”

因着他的这个举动,最后孟乔生生是被热醒的。

睁开眼,车子已经停在公馆外面的马路边,孟乔小声嘀咕一句怎么这么热,便开门下了车。

走到大门口,孟乔微侧身体,等着陆廷洲开门。

陆廷洲回望她,默了几秒,说:“密码没换。”

孟乔愣了一下,人依旧没动,也没去琢磨他话里的意思。

直到陆廷洲打开门,她才凉凉地说了句:“密码你还是换了吧,还有我的指纹,也麻烦你一并删了,我不想以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言下之意,如果将来有一天公馆里丢了东西,她不想无缘无故被扯进来。

陆廷洲沉下脸,并不接话。

孟乔一路来到二楼卧室,其实她落在这里的都是些琐碎的生活用品,因为大多数都是在一起时他让人给她准备的,所以她并未放在心上,只觉得照他的性格,分手之后他会在第一时间吩咐梁姨把东西全给扔掉。

她找来袋子,把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转过身看向陆廷洲:“我收拾好了,你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陆廷洲脸色难看,他当然看得出,她的的确确只是收拾了‘属于她的东西’,就像当初分手时,她愣是把自己送给她的所有礼物都装在一起,交还给他。

他指着衣柜,冷声说:“这些你不收走?”

“那些都是你让人买的,所以理论上来说,那是你的东西,不是我的。”

陆廷洲冷笑:“你倒是记的清楚。”

孟乔无所谓地扯了下嘴角,只把这句话当成是在夸自己了,“如果没问题,那我先走了。”

正要离开,她忽地又想起什么,走到床头柜,拉开抽屉,谁知,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绕到另一边,里面同样是空的。

奇怪,难道她什么时候把画册拿走了?自己又不记得了?

孟乔转回头,问:“你有拿过这里面的东西吗?”

陆廷洲心情烦躁,语气并不客气:“没印象。”

他表情冷淡,孟乔也瞧不出说谎的痕迹,只当是自己记错了,而且现在那本画册对她来说,也已经不重要了。

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关上抽屉,孟乔转身要走,又被他叫住:“孟乔。”

“陆廷洲,你还有什么事?”孟乔耐心几乎耗尽,“能麻烦你一次性说完吗?”

陆廷洲定定看她,喉结上下滚动,挣扎片刻,才哑声说:“你真要走?”

“不然呢?”孟乔觉得好笑,“难道我还要留下来跟你吃顿晚餐吗?”

陆廷洲沉默几秒,“也不是不可以。”

“……”孟乔发现自己还真是看不透面前这个男人,不仅看不透,同时也跟不上他的脑回路,“抱歉,我没兴趣。”

未防他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她语速飞快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东西我已经收拾好带走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孟乔这次没再给他拦住自己的机会,快步离开。

偌大的屋子,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卧室里的东西样样拜访得整整齐齐,和进来前一模一样,彷佛刚才根本就没有人来过似的。

陆廷洲走到窗户边,撩开窗帘,正好看到走出公馆的孟乔,把那个装满东西的袋子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即使那些的确是她的东西,可在他这里放了这么久,她也不愿再多碰。

陆廷洲唇角绷成一条线,松了手,用力揉着眉心,他说不清自己这样做的本意和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心里隐隐有种模糊的念头,不想跟她就这样成为互不相干的陌生人,他试图放缓态度和她交流,可偏偏,不知为何,屡次都弄成了针锋相对的场面。

*

那天的闹剧,孟乔并没放在心上,隔天就抛到了脑后,安心养了几天病,周六,她坐上去邻市的飞机,拍摄《温暖时光》。

原本预计到达的时间是十点,但下飞机后路上遇到堵车,到达拍摄的餐厅后,已经十一点了。

正是忙碌的时间点,准备食材、摆放桌子和餐具,大家手上都有事做,空不出手来,还是负责前台工作的陆蕾走过来迎接了孟乔,带她进到厨房和大家打招呼。

固定MC里除了做菜的厨师是素人,其他都是圈内人,就连年龄最小,还在读高二的季林野,按照出道时长排序,算起来都是孟乔的前辈。

孟乔态度谦卑礼貌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挨个和大家握手拥抱,一下子距离也拉近了。

陆蕾带她先去放行李,快速弄完之后,孟乔也进入状态,主动上前询问,自己可以帮忙做什么。

身为店长的秦琪环顾一圈,给她指派了一个洗青菜打下手的活。

孟乔也不含糊,穿上围裙就直接上手干活。

虽说从小在孟家长大,因为钟意如母女俩的存在过得并不舒心,但好歹也算是个富家小姐,几乎没干过什么活,不过得益于后来搬出孟家的独立生活,她的生活技能点还是点亮了不少,至少在做家务活这方面,并不娇生惯养,做起事情来动作利索,亦不会露出丝毫不满。

青菜很快洗好,孟乔把青菜装好,又顺手把放在旁边其他需要准备的菜都给洗了一遍,干完手头的活,大厨抽空看了一眼,还挺意外,大约是没想到这姑娘看上去像个娇养的大小姐居然也会干活。

孟乔倒没注意,她回头一看,后面的桌子边季林野正在剥虾线,小男孩大约很少干这种活,剥得很慢,水盆里还剩了一大半没有动。

她主动走过去,和季林野站着隔了一段合适的距离,开始帮他一起弄。

季林野也挺惊讶,下意识脱口而出:“孟乔姐姐,你别弄了,这个可能会割到手,你要不去外面帮陆蕾姐姐看前台吧。”

看前台的活显然比剥虾线轻松,孟乔莞尔一笑,毫不介意的样子:“没事的,我没那么娇气。”

她倒不是想艹什么吃苦耐劳的人设,就是觉得自己不太熟悉他们的餐厅运营方式,怕去了前台会帮倒忙,而且这会儿正是厨房最忙的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待会儿接待客人的时候也不至于弄得后厨里的人手忙脚乱。

忙碌的备菜时间过去,到了饭点,餐厅里的客人逐渐也多了起来,于是孟乔又担任起了传菜的工作。

因为来之前做过功课,所以在传菜这一工作上,她做得有条不紊,按铃、划菜单、记点菜顾客的先后顺序,甚至在前厅那边忙不过来时,也帮忙干起了收拾桌子的活。

两个多小时忙下来,就连陆蕾都在喊好累好累,只想坐着不想再动了,她也只是笑笑,并没抱怨。

忙碌完,等到员工吃午饭的点,大家都饿慌了。

因为孟乔刚才的表现,大家对她的印象已经从最初的‘看上去是个大小姐’变成了‘吃苦耐劳的小姑娘’,举杯欢迎她的加入。

弄完之后,孟乔回到房间休息,节目组给她安排的房间是个双人房,但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据了解,下午的时候还会再来一个飞行女嘉宾,名字叫什么她不太记得,但也是最近有些名气的一个新人。

但孟乔也没多想,因为只签了两期的合同,她在这边只会呆两天一夜,明天傍晚的时候就会坐飞机回淮城。

她简单的洗漱一下,想到晚上也会是几个小时的忙碌,趁着还有点时间躺床上短暂地午睡了一会儿。

到点,闹钟响起,孟乔回到餐厅,陆蕾和季林野他们已经到了,几个人围着一个桌子坐着在聊天,见她来了,都朝她挥挥手:“乔乔,快过来坐。”

她走过去,在陆蕾身边的位置坐下,听他们闲聊。

没多久,楼梯那边忽然传来厨师的声音:“店长,另外一个新嘉宾也来了。”

大家站起来,做出欢迎新嘉宾的架势,孟乔也跟着转过身来,却在看清来人时,微愣了一下。

面前穿着精致的女人推着行李箱,娇滴滴地说了句:“大家好,我是苏盈之,这两天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