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宕机了几秒钟,直至双眼干涩到不得不眨眼,她终于意识到——试镜已经开始了。
为了效仿白月光,纪娴玉恬不知耻地翻阅了对方一切可见的动态,学人精真是可恶,何况以此接近对方的前任。
但事已至此,纪娴玉权当自己拿了个恶毒反派的剧本了,这辈子当大恶人,下辈子转生做食蚁兽也行。
纪娴玉深吸一口气:“您需要我演哪一幕?”
她问得太自然,煞有介事般的,拉斐尔微笑:“或许,我可以尝试亲吻的感觉。”
常年演一些边角料角色,纪娴玉并没有正儿八经地演过吻戏,过往经历空白一片,在踏入演艺圈之前,她早早地做好了为演艺事业献身的准备,只可惜并没有这个机会。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她是来效仿白月光做替身,她怎么知道白月光是什么个接吻法?这面试官给的什么题目。
纪娴玉面露难色:“我自由发挥?”
他静静地望着她,显然是不会给任何提示或回应。
壁挂钟秒针在转动,据传闻而言,拉斐尔先生是个急性子的人,再迟疑些,或许他的耐心就会告罄。
纪娴玉心里默念,胸腔下的心脏加剧跳动,以至于她攀附在男人西装上手,略有些颤抖。
虽然穿着高跟鞋,但还是需要勾着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努力凑上前。
衣裙与西装布料相摩擦,漆黑皮鞋内,嵌入一只有些站不稳的高跟鞋。链条缠绕泛红的足踝,垂落的银丝扫过青筋绷起的脚背。
涩地覆上双唇后,紧闭的双眼眼皮也在抖动。她颤抖得太厉害,在唇齿缠绵相轧之间,她能听见他的一声轻笑。
有种被瞧不起的感觉。
无暇在意这些,她大脑有些缺氧,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不得不落下脚跟。
拉斐尔大概意识到她确实有些低血糖,揽着她的腰并没有松手。四目相对的沉默下,他指腹划过她的下颌,问:“第一次?”
纪娴玉迷迷蒙蒙地点头,吸了吸鼻子。
拉斐尔双眼微深,轻轻捏了下她脸颊上的肉:“如果你做好准备,这只是刚开始。”
纪娴玉稳定思绪,面不改色:“我做好准备了。”
拉斐尔颔首,伸手略过她身侧,拧下门把手,淡声说:“跟我来。”
他将她带到电梯门口,在电梯下落到一楼前,纪娴玉想起什么,缓缓出声:“拉斐尔先生,我还没向您介绍,我叫纪娴玉。”
她话音顿了顿,眼前的男人只留给她一个宽厚的背影,不置一词。
叮的一声,电梯门敞开,拉斐尔大步流星地迈步走,她跟在身后,继续进行自我介绍。
从签约的是这家酒店老板旗下的娱乐公司、再到年龄身高就读本科大学,纪娴玉几乎全盘托出自己的个人信息。到套房前刷卡开门,拉斐尔停下脚步侧身低头,斜打下的灯光让他一面阴沉一面沐光。
他还是笑吟吟的模样,语气里也透着欢悦:“你是不是还要向我投出一份简历。”
纪娴玉想了想。
好像也不是不行,要不是不方便携带,她的确会这么做。
可是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他怎么就二话不说就带她来开房了。
瑞德酒店有餐饮区,纪娴玉本以为他会请她吃顿饭,详细了解一下双方,再与她谈判诸多事宜,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拉斐尔带她来到一间套房前,进房慢条斯理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她。
出于礼貌,她自然是接过了这杯水,200ml的水很有分量,但与她幻想中的情况相比,简直寒酸得不得了,甚至危险系数极高。
她刚才站在门口,接水走进了一步。
拉斐尔递给她水,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提示音响起的那一瞬,纪娴玉警笛大作,发觉不对劲。
她还没说话,拉斐尔靠着桌边饮下一口水,不咸不淡地说:“很抱歉,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所以你并不需要向我坦白这么多。”
说的也是,没有人会对白月光替身的过往提起任何兴趣,除了来自下半身的原始冲动。真是又渣又要装作一副深情模样的家伙。
纪娴玉默默闭上了嘴,眼睁睁看他松下领带,然后脱掉西装外套挂在一旁。
他视若无人地脱衣,纽扣粒在他手下一颗颗解开,纪娴玉看着看着,耳根开始发烫,有些无所适从。
与他视线交汇,纪娴玉才慢慢吞吞地别开视线,不自觉地露出一道光洁修长的脖颈。
低着头,她看见脚下的阴影与另一道融合,是拉斐尔走到她跟前,并且伸手绕过后背,捏住了她身后的拉链。
这一举动哪怕有预兆,纪娴玉也犹如惊弓之鸟般,抖了一下抿唇看向他。
拉斐尔看得出她的迟疑,笑容轻敛:“你不愿意?”
按照恋爱的正常流程,肢体上的近距离接触,好像也是在所难免,何况她并没有听说过,拉斐尔先生喜欢谈一段柏拉图式的恋爱。
无声无息间,代表着默认,拉斐尔慢条斯理地拉下她的衣链,坏心眼地小刀慢磨。
后背彻底暴露于空气中,让她险些溃不成兵,在衣裙即将脱落于地面时,纪娴玉忽地捧着胸前的布料,用最大的勇气仰头问:“请问我们是正式开始交往了吗?否则和您……我感觉有些吃亏。”
拉斐尔眉头轻轻一挑。
纪娴玉看得出他玩世不恭随意散漫的态度,有些不爽,却只能咽下去,温声细语地说:“我说的吃亏并不是指这个,能和您这样多金帅气的男人共度一夜,没什么亏的,但对拉斐尔先生您来说,应该也是这样吧。”
纪娴玉说得振振有词:“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所以说,在您什么也没有付出的情况下,我就有些亏了吧。我希望您可以提前告知我,到底是只想与我共度一夜,还是与我发展一段长期的关系。”
在这种衣衫半解的情况下,纪娴玉还是挺难做到从容不迫的,但她认为,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虽然她这番话,颇有强迫他给个名分的意思。
拉斐尔垂眼,看她光洁半露的肌肤,语调戏谑散漫:“现在问,是不是有些太晚?”
纪娴玉很想重新穿上衣服,咬牙坚持着不忽视他的一举一动。
“很好。”拉斐尔敛起笑意,眉眼深邃:“你还真是个敬业的演员,公事公办的戏码,很有趣。”
怪她不太聪明,纪娴玉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他这话究竟是肯定还是深感无趣呢。
但很快,这位先生就给她一个肯定的回复。
电光石火间,他抬起她的下巴,低头攫取她的呼吸。
强硬、热烈,就像是突然席卷而来的狂风巨浪,令她体温与肾上腺素比刚才飙升得还要快。
无路可退地撞在墙壁上,他有意护着她的后脑和腰臀,吃痛的程度减弱了些,但随着他的掌心向下滑,她的五感顿时张开。
拉斐尔将她整个人捧起上抬,大腿扣在精瘦的腰旁。
坠入浮浮沉沉的浪涛里,不论是掐着对方绷紧的肩膀,还是仰头一快一慢的呼吸,都显得她十分无力。
一望无际的落地窗外景色,天边从沉寂渐渐过渡为幽蓝。
意识回笼时,纪娴玉半眯眼,下意识地避光转过身,她一动就觉得浑身酸涩,彻底张开眼睛,瞥见半边床榻无人,纪娴玉眉头不禁皱起。
“如果觉得口渴,可以喝这杯温水。”
一道平静稀松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纪娴玉专注的很,被吓了一身激灵后,茫然地扭头望去,俨然是穿戴整齐,儒雅矜贵的拉斐尔。
昨晚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表面温和带笑,说着餍足的话,一晚上却在她脖颈处留下一道勒痕、手腕臂膀留下青紫的痕迹。
真是货真价实的表里不一斯文败类。
但如果他现在能即刻给她一份补偿,她勉强可以把‘货真价实’四个字划掉。
纪娴玉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拉起被子盖好上半身。
在表里不一斯文败类看来,原本就娇小的纪娴玉,眼下更显得破碎无力,欲盖弥彰的行为,是返场安可。
——除了她惶恐警惕的眼神。
拉斐尔走去,将那杯水递给她,一如既往的温声问:“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和我说。”
纪娴玉的确很渴,捧起水就咕噜咕噜喝下一大半,听到他这番话,淤积在胸口的烦闷顿时烟消云散。
“我发了低烧,浑身发热,喉咙又干又哑。”放下玻璃杯,纪娴玉展示浑身的痕迹,发挥自身所学的一切语言艺术,毕恭毕敬说,“当然这并不是您的错,是我身体太虚弱,浑身冒汗风一吹,难免会着凉……”
拉斐尔眉眼一弯:“需要我帮你洗个澡?”
纪娴玉没想到自己的反馈会得到这种回复。
但她觉得自己理应享受这种待遇。
“需要的。”她点头。
掀开被子一点点腾向他那儿,纪娴玉还没做好准备,他便已经倾身捞起她,简单的冲洗过后,他还亲力亲为地替她将身上的伤擦好,为她冲泡好退烧药。
虽说进展到这一步有些过于快速,可是纪娴玉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一个温柔体贴且多金的男人,哪怕屈身为他扮演白月光的替身,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在他拧上药膏即将转身去洗手间时,纪娴玉手疾眼快地拉扯住他的衣角。
拉斐尔侧身,低了低头。
纪娴玉问:“您对我的演技与配合,还算满意吧?”
拉斐尔并不含糊:“很契合。”
这算是极高的称赞了。
纪娴玉心里有了底,开门见山地问:“可以问问扮演您的恋人,能得到多少片酬吗?”
“我知道您先前从未遇见过这种要求,但请谅解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穷人,毕竟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何况在此期间,我还不能做自己,这跟白打工没有任何区别。”纪娴玉打补丁。
拉斐尔深深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在掌心揉捏:“你先告诉我,为什么选择我。”
纪娴玉眼也不眨地即答:“你是个慷慨大方的人。”
拉斐尔不置可否:“除此之外?”
纪娴玉微顿,总觉得他这话就像是HR在问‘你为什么要选择我们公司’。
在这种既视感下,纪娴玉恍然大悟他所指的意思,彩虹屁脱口而出:“您多金帅气,又十分有才华,在与您相识之前,我已经喜欢你许久。”
“我是心甘情愿的,但我想,您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恋人过得无比穷困潦倒,”纪娴玉说得坦诚,还有些自怜,“为了符合您的要求,我几乎透支了存款。”
拉斐尔轻笑,好整以暇:“你可以提出你预期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