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之如的声音并不高,淡淡的,还有着几分说不出的怅惘。
可是在这个时候听起来,又给人一种格外有力的感觉。
小莲回头看过去,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乔之如轻轻地摇摇头之后,对着宁九天福了一礼之后走出了屋子。
随着门板一开一合的动作,屋里只剩下了宁九天和乔之如两个人。
他长身玉立的站在屋子的正中间,面上覆着面具,让人根本看不到他面上到底有怎样的神色。唯有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乔之如,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
她从里屋走了出来,身上依然是外出穿着的衣服,面上还带着点点的泪痕,一双眼睛却完全看不出哭泣过的痕迹。
“这时候来找我,是因为我方才的冒犯吗?”
刚刚在院子里碰上宁九天,也不过是心里憋着一口突如其来的火气,才能那么冷飕飕的与他对峙。
现在再次面对面,乔之如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不太敢也很不希望再与他有什么正面冲突。
宁九天凉凉的看着她:“我为什么找你,你心里不该更清楚吗?”
“夫君的心思别说之之了,就是满朝文武大员,包括当今圣上都看不透,何况是之之?夫君这句话,真的是太过抬爱了?”她轻轻地笑着,只是眉眼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暖意。
他坐到了放在她坐的地方,低眸看着地上的水痕:“吐了?”
“不过是洒了一杯水,就不劳夫君关心了。”
“不劳我关心,是想让司徒川关心你?”
司徒川。
这三个字成功让乔之如伪装出的笑脸被击得粉碎。
她对司徒川说的潇洒,内心却有着极大的冲击。
有几个人在拒绝深爱自己的人的时候,能心里没有丝毫的不忍?
或许旁人可以,但是那不是乔之如。
一想到司徒川当时的眼神,她就有一种锥心之痛,甚至想为了他开心一点,干脆放弃自己那么多的原则和责任。
但是她的理智又太过清醒。
她在这个世界上看似是一个人,但是她的身后有着柳氏和乔北,凡事都不能随心所欲。
尤其是在婚配这件事上,她既然已经成了监国夫人,想要改变是难乎其难。
何况嫁到监国府,纵然有司徒川的庇护,怕是也逃不过阮柔书的迫害。
司徒川与他的母亲阮柔书比起来,着实是生嫩了不少,在权谋和设计上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她可以豁出去自己的命,但是不能将柳氏和乔北也豁出去。
更重要的是,即使她现在不愿意让司徒川伤心,而和他在一起。他之后就真的会开心吗?
人是贪心的,最开始只想在一起,到了后期就会完完全全的占有。只要有丝毫与自己的想象不一样,就会让整颗心处于煎熬的状态。
到时候,司徒川只怕会更加的伤心。
乔之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她抬手压了压自己心脏的位置,才重新看向了宁九天的方向:“夫君为何总是揪着大表哥的事情不放?我和他之间,既然彼此称呼了这么多年的表兄妹,那么未来几十年也只会是如此。”
不高的声音,却透着一份沉重的味道。
倒不是她的心里有多么的悲伤,只是觉得司徒川的身上背负了太多。
可是这样的语调落在了宁九天的耳中,就有了另外一番意味。
他扯了扯唇,露出了一个讥笑的弧度:“听起来很是无奈,怎么,要不要我成全你们?”
“成全?”
宁九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自说自话的说了下去:“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天司徒川来找我做什么吗?很简单,他是为了你而来的,他希望我和你和离。”
乔之如倒抽了一口凉气,完全没有想到司徒川竟然胆大到这样的地步,直接向宁九天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不认为自己在宁九天的心中有多重的地位,只是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被旁人看上了?关键是对方还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上门要求他们和离,然后另行婚配……
想想这个情况,乔之如都觉得心头凉凉的。
当时宁九天没有直接把司徒川剁成八块,真的就很给司徒家面子了。
这样算起来,也就难怪宁九天提起司徒川的时候,总是这样不阴不阳的调子。
对自己妻子心怀不轨的男人,他的态度已经算是很好。
乔之如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快速转动着,思索着现在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偏偏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再加上司徒川的事情,她的脑子里根本是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出。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腰身上一紧,整个人就被圈进了宁九天怀中。
抬起头,就是那张戴了面具的脸,还有深沉如大海的眼眸,让她的脑子更加混乱了。
他的长指扣着她的下颌,使得她根本没有低头躲避的可能,只能微微垂下眼眉,眼角的余光却还他的存在,尤其是他落在面上的气息,让她感觉根本是无处可逃。
“想和他在一起?”
低沉好听的嗓音,本来是会让无数声控尖叫的声音,此时听在乔之如耳中,偏偏就有了一种肃杀的味道。
稍有不慎,就要人头落地。
她的气息自然的有了几分急促,双手也不自觉的握成拳:“这件事,你问过我很多次了,我也回答了很多次,但是你还是要翻来覆去的问……”
微微顿了一下,她的唇角勾起了笑弧,抬眼对上了他的眼睛:“难不成你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其实一直以来,你想听到的都是,我想和他……”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吻就落了下来。
没有丝毫的温柔可言,满满的都是霸道的占有欲,长舌直入的攻城略地,好似要将她整个人、整个灵魂都全部吞噬。
这样排山倒海的席卷,让她整个人都不安到了极点。
抬手想要推开他,却反而被他抱得更紧,除了仰头接受他之外,再没有别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