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是乔穆庭说给柳氏的。
柳氏站在原地,面上依然是一副怯弱的姿态,完全不敢说什么,她低着头懦懦的模样。
乔之如本来就不是隐忍的脾气,何况看到乔穆庭如此责难柳氏,她怎么受得了?
她冷笑了一声,凉凉的开始了回击:“目无尊长?父亲,在这里谁是尊,谁是长,你真的分清楚了吗?我称她一声二夫人,已经算是看得起她了。”
“她不过是你娶进门的一个妾侍,算起来是要给我娘斟茶倒水的,这些年做过吗?现在她抛到我娘的院子里大放厥词,被打了几巴掌算什么?纵然是被卖了,也是她的命吧。”
一番话,她说的是抑扬顿挫,将每个字的情绪都表现的极其饱满。
乔穆庭面上原本占尽上风的表情,透出了些许皲裂的意味。
司徒久雯眼珠子一转,立即带着浓浓的哭腔说道:“老爷,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今儿个确实是冲动了。如果不是外界关于之之和川儿的事情传的太过难听,我也不会这么贸然……”
“再难听,比得上乔浅浅和三皇子的事情吗?”
不给她耍巧的机会,乔之如就出言打断了她的话:“你如果真的不想让乔家丢脸,就好好的教好你的女儿。否则,整个乔家的脸面都会被她丢光了!私会三皇子,还真的是野心不小。”
一番抢白,让司徒久雯完全说不出话,末了也只能在那里低着头哭泣。
算起来,她倒是深谙示弱的道理。
乔穆庭本来就对乔之如很是不喜,现在司徒久雯哭个不停,乔之如又喋喋不休的说着,让他内心的恼怒不断地蓄积。
让他向着乔之如发火自然是不能的,他只能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到柳氏身上。
只是他的眼神刚刚看过去,还不得他开口,乔之如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父亲,二夫人跑到我娘的院子里污言秽语,这是标准的以上犯下。你看看,该怎么责罚啊?”
明明是司徒久雯哭泣示弱想给柳氏和乔之如告一状,现在这么一反转,反而成了司徒久雯的不是,她哪里能忍得了?
她当即就开口说道:“之之,你怎么这样说?我来这里,也是为了乔家着想。”
“是吗?既然是为了乔家着想,为什么要说一些不尽不实的传言?司徒家是你的娘家,与我乔家算是姻亲的关系。所以给你面子,我尊称司徒川一声大表哥,有什么问题吗?”
“喊表哥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你们之间……哎呦,我都不好意思说。”
欲语还休的态度,永远会添上一层暧昧的色彩,让不明真相或者有意袒护的人,仿佛找到了切入口。
可是今天的乔之如,却不准备让他们称心如意。
她眉梢微挑,看向了司徒久雯:“不好意思说?我和大表哥清清白白的,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倒是你刚才那些话,我才是真的着实说不出口。也怪不得,乔浅浅会在庄子上做出那样的事情,都是你教的好。”
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指的就是乔之如现在的行文。
偏偏司徒久雯完全被她带偏了思路,一旦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到了最后,她只能哭着说道:“你怎么能自己犯了错,就将错误推到我们身上?关于你和川儿的事情,外面的说辞还少吗?”
“有吗?我只知道是大表哥到府上请求夫君与我和离,司徒夫人又因此对我下杀手……这桩桩件件说起来,到底是我错在那里?难不成,我就错在拒绝了大表哥?”
“你……”
“既然我乔之如已经嫁到了监国府,自然是监国府的人。你们也无需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我对司徒川没有任何的兴趣。不过……”
她微微顿了一下,唇角勾起了笑弧,凉凉的说了下去:“外界还真的没有这些传言,毕竟大表哥为人君子,想的也是为我好,不会做这些龌龊的事情。倒是乔浅浅和三皇子的事情,证人可不少。”
不得不说,乔之如是个标准的言语天才。
她总是从她和司徒川的事情找切入点,让司徒久雯无话可说,但是到了最后的落脚点又是在乔浅浅身上,让本就躁怒的乔穆庭内心更加的恼火。
乔穆庭向来爱惜羽毛,对自己的名声极为在意。
尤其是花费了无数心血培养的乔浅浅,更是十分注重,可是之前庄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纵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谣言了,在官宦人家里的名声算是坏透了。
想要让乔浅浅高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每每想到这一点,他的面色就难看到了极点。
现在乔之如又不断地戳着这件事,根本就是扎乔穆庭的心。
他看向哭泣的司徒久雯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冽,袍袖一挥将她推开,转身就往外走去。
“老爷!”司徒久雯一看这架势,面上的神色就有些慌乱。
她接连喊了数声,对方却一点停下脚步的意思都没有。
无可奈之下,她只能拎着裙摆追了出去。
随着他们的离开,雅阁的院子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乔之如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讨人厌的人终于走了,都不知道不被喜欢吗?竟然一个个都上赶着过来。”
说完之后,她才发现柳氏一直盯着她:“娘,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不自觉之间,她就抬手向自己的脸庞抚摸过去。
柳氏笑着摇摇头,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之之,我发现你和过去真的是很不一样了。”
一句话让乔之如的内心就是咯噔一下。
都说侄女莫若母,自己的女儿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柳氏怎么可能不察觉,不细想?该不是柳氏早已发现乔之如掉了包,只是由于种种缘由才没有说出来吧?
就在她内心七上八下的想着的时候,柳氏再度开口了,只是嗓音里透出了几分哭腔:“若是当年她也能像你这样,大概就不会因为被逼着上花轿,走了绝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