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之如看着书案上的画卷,不胜唏嘘:“想不到,他竟然这般深情。既然如此,娘当年为何要嫁给乔穆庭呢?怎么想都想不通,他们郎情妾意啊。”
宁九天语调淡然:“岳母虽然出身小户人家,却是名动京城的大美人,被无数人倾慕。当年和乔穆庭有过一面之缘,之后很快就行了三书六礼。想来,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不嫁的事情。”
明明他言语平静,没有任何的起伏,却让乔之如有一种透骨森寒的感觉。
她圆睁着眼睛看着宁九天,嘴巴开合几次,都无法说出话。
他看着她,慢条斯理的说了下去:“应该是被他破了身吧。”
一句话让乔之如本来就卡在喉咙里的那口气,是吐不出也咽不下。
得知梁文宇的存在之后,她就知道当年柳氏嫁给乔穆庭的内情绝对不简单,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可能性。
她不自己的掐住了宁九天的手臂,说话的话都带上了几分紧绷:“这种事情,不能乱说的。”
“你可以算算他们婚礼的日子,和你生辰的日子。”
“腊月初八……八月初十……”
说到最后,她一张脸变得很是苍白。
她本身是学医的,对于女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事情极为了解。
说起来早产的孩子很多,但是她从来不曾听柳氏说过自己是早产儿,那只能说明是未婚有孕,奉子成婚。
这个念头理清楚之后,乔之如身体都不自己的晃了晃。
她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是因为我……她才不得不委身于乔穆庭,过了这么多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说到最后,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乔穆庭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自然的将她搂入怀中:“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岳母的错,而是施暴者的错。”
不得不说,这个认识极为先进。
即使是在现代社会,受害者有错论也甚嚣尘上。
很多人都认为被强-暴的女性,是由于自己不检点才造成了那样的结果。
可以想象,柳氏当年如果拒绝乔穆庭,面临的是怎样的结果。
她定然是不愿放弃肚子里的孩子,才委屈求全。
乔之如将脸埋在宁九天的怀里,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陪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重新抬起头,除了眼睛有些泛红之外,看不出她有任何哭过的迹象。
她盯着他的眼睛,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要帮她离开那里,离开乔家,离开乔穆庭。并且我要她光明正大的离开,让乔家的人自食恶果。”
“好。”
淡淡的一个字,似乎根本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
但是他们两个人都清楚,这无异于一个承诺。
是在这件事上不论她要做什么,他都会帮她。
乔之如刚想说感激的话,脑袋里却突然显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他今天是不是也太好说话了点?
不仅将他知道的梁文宇和柳氏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还承诺帮她救柳氏脱离苦海?
对于这样的结果,她真的是始料未及,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的同时,带着些许的不安。
眨了眨眼,她小心的询问:“夫君……今天心情很好?”
阅人无数的宁九天,怎么会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
他抬起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地敲击了一记:“我自幼丧母,夫人的母亲是我的岳母,我自然是要孝顺的。此外,我也曾欠梁文宇一个人情,帮他一下,算是还了他人情。”
什么意思?
她的心里好似打鼓一般的响了起来。
纵然千屿民风开放,女子再嫁的不少。
可是家里有这样一个人总是好说不好听,乔之如想将柳氏先接出乔家,再想办法和梁文宇重修旧好,结果宁九天就全部都说出来了?
她不太敢相信他这么的好说话,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夫君说的,娘能离开乔穆庭那样的人,梁文宇应该会高兴。”
“能娶到自己的青梅,何止是高兴。”
“夫君……不担心这件事,影响到你的名声吗?”
“我还有名声可影响?”
“……”
真是一个尴尬的问题。
宁九天明明为千屿做了许多的事情,但是由于他身体的问题,被人恶意无限。
不少人暗中说他是宦官当政,祸乱朝纲。
这一刻,乔之如突然有点心疼。
多少人只看到表面,而不看看内里到底付出了多少?
她微微抿唇,很是认真的看着他:“夫君,我相信你在朝堂之上一定会大有作为。有你的辅助,千屿一定会越来越好。”
宁九天看着她,墨色的眼睛里没有闪过一丝的情绪:“你相信我的决定?”
“是,”她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能在娘这件事上看的如此透彻,朝堂之上的事情更是能针砭时弊。夫君,加油!我相信你是最棒的!”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有着前所未有的融洽。
回答鬼屋的时候,乔之如抛着刚刚从宁九天那里拿到的解药,满脸的喜笑颜开。
小莲围着她绕了一圈:“小姐心情很好啊。”
她说着又瞄了眼乔之如手里的药瓶:“难不成,大人将解药给小姐了?以后,都不需要天天找大人拿解药了?”
“三十天的药。”她抛了抛瓶子,一点不快的意思都没有,“他现在已经很信任我了,我毕竟是他政敌的女儿,有点防备也是正常的。”
“我怎么觉得小姐这说辞,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了?”
“人是会变的,何况我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他这么做,完全不是为了伤害我。”
“下毒不是为了伤害你,那是为什么?难不成……让你尝尝毒药的味道好不好?”小莲的脸上满是莫名其妙。
乔之如笑着将手里的画卷放到了小莲的手里:“自然是让我隔段时间就去找他,否则完全没有见面的机会了。这是为什么,你不懂吗?”
“为什么?”
“傻丫头,自然是他想多见见我。不想我总是搪塞的不去见他,他对我果然是动了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