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之如听的内心是直打边鼓。
倒不是她真的在外面惹了什么仇敌，而是她总觉得他这句话有着言外之意，是想让他说出她在外面做了什么。
无法否认，被他这样的询问，内心有着极大的压力。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承认自己和百草阁的事情，并且说明她就是乔大仙。
反正说起来，这也算不得什么丢人的事情，不过是济世救人而已，还是善事。
但是她藏在袖子里的手还是狠狠地紧了紧，指甲刺入肉中，让她清醒了几分。
这件事不是善恶的问题，而是她要通过乔大仙这个身份扩张着自己的势力，获得巨额的财富，从而可以脱离宁九天的控制。
一旦说出来，那么将面临什么？
她努力让自己面部的表情维持平静，言语之间更是没有任何起伏：“夫君在说什么？我平日大多时间都是待在府里，偶尔回回娘家，逛逛街市，就再没有别的行动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低头垂眸，防止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哪里泄露了情绪。
宁九天倒是也没有在这一问题上深究：“夫人说的是，大概是一些看我不顺眼的人，无法从我身边下手，就只能从夫人身上下手了。以后夫人再出行，可要万分当心。”
“有夫君暗中派人跟着，之之没有什么害怕。”她淡笑着回答。
似乎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但是深入翻译一下就明白了，她在问宁九天是不是派人跟踪她了。
像宁九天这样的人精，怎么会听不出话里的深意？
他嗓音平仄的没有任何的起伏：“夫人还是要小心，那天若不是苏珂外出恰巧遇到，事情就糟糕了。”
“那之之还真的是幸运。”
“夫人确实幸运，当日苏珂去城外帮我办事回来的晚了，才会救了遇刺的夫人。只是不知道，夫人为何当天那么晚还没有回府？”
说起来，那天确实是晚了，暮色降临，街市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
如果不是这样，大概对方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行刺。
乔之如暗自告诫自己，下次再看书的时候，绝对不能太晚了。
如果时间晚了，还是雇一辆马车比较稳妥。
当然，她这些想法自然是不会说给宁九天听的。
“那天路过绸缎庄，看了几匹布的花样特别漂亮，忍不住就多耽搁了一下。想不到天色晚了，还差点出了那样的事情，真的是想想就后怕。”她说着轻轻地拍抚着自己的心口，一副小女人受惊的模样。
宁九天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似在安抚：“以后小心一点，遇到什么时新的花样，让他们直接送到府上让你选。”
“多谢夫君疼爱。”
他微微颔首：“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之之送夫君。”
当她将宁九天送到门口，目送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总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和这样一个男人对招，真的是时时刻刻踩在钢刀上的感觉。
稍有不慎，该说的不该说的就都说出来了。
就在她暗自庆幸，又躲过一劫的时候。
小莲从她身后冒了出来：“小姐那天明明是在百草阁，怎么说是在绸缎庄？如果大人真的去查，那不就露馅了？”
乔之如被突然冒出来的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小莲，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我迟早是被你吓死的！”
“明明是小姐想事情太专注了，才没有注意到奴婢走过来。不过，小姐，万一大人真的去查，事情露馅了可怎么办？”
“放心吧，”乔之如笑了起来，“旁边绸缎庄的掌柜和周掌柜是亲兄弟，已经打过招呼了。不论谁去问，都会说监国夫人是那里的常客，三不五时就要过去看看布料，裁制新衣。”
她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不会那么容易就将底牌泄露出去的。
……
将军府，扶云居。
阮柔书眯起眼睛，语调依然很是柔软，却透着说不出的森冷：“愚蠢，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
韩嬷嬷跪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就在整个房间里都透着剑拔弩张的味道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司徒川的声音：“儿子拜见母亲，愿母亲安康长寿。”
“起来！”
阮柔书低声说了一句，再看看就是那平日里无比温柔的声音：“川儿来了，快进来。”
很快，司徒川就走了进来。
他对着阮柔书深施一礼，只是还没有完全弯下腰，就被阮柔书扶了起来：“我儿长大了，如今也知道循规蹈矩，待人谦和。当年，爬墙上树的小淘气都不见了。”
司徒川面上露出笑容：“母亲取笑儿子了，总不能一直那么顽劣不堪。”
“这长大了，在边疆一待数年，与我这个做娘亲的人都生分了，一口一个母亲，哎。”
带着几分伤感的声音，立即让司徒川眼神里闪过些许的愧色。
“是儿子思虑不周，让娘伤心了。”
阮柔书拉着司徒川坐下来，握着他的手轻声说：“能有你这样的儿子，哪个做娘的会不开心呢？只是你离开这些年，为娘真的是……”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眼圈就变红了，可见思子心切。
“娘，儿子在外驻守多年，皇上有心让儿子回京述职，也能在娘身边尽孝了。”
“好，好，真好啊。皇恩浩荡，一直记挂着司徒家，让你可以回京述职。另外……”
她微微顿了一下，看向司徒川的眼神里平添了许多笑意：“川儿年纪不小了，这次回京不仅是述职的问题，终身大事也要考虑了。”
司徒川面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儿子……”
“别说不着急。”
不等他说完，阮柔书就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着急，我这个做娘的还急呢。满京都你看看，像娘这般年纪的人，哪一个不是当了祖母？含饴弄孙，这一次，你跑不了了！”
“是，儿子此来也是与娘说这件事。”
“哦？你看上了哪家的千金？”阮柔书不动声色的询问。
“娘，”司徒川站起身，一撩衣袍跪在了地上，“儿子想求娶丞相府千金乔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