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几分阴恻恻意味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乔之如真的是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说话不注意，被宁九天逮了个正着了。
明知道这个人占有欲十足，对她这个空有监国夫人名号的夫人很是重视，偏偏她还说话这么不注意，根本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啊。
她突然很想自己将土填平了，也省的宁九天动手，再横生旁余的枝节了。
对着小莲做个无比悲伤的动作，她缓缓地回头看向宁九天的时候，面上已经是一脸的笑容：“夫君怎么过来了？”
“不过来，怎么知道夫人心里其实是想当将军夫人。”宁九天逆着光走进来，整个人的身姿更显高大挺拔。
连带着他身上那股慑人的气息，让人觉得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很明白，方才她们的对话，他就算没有听了个十成十，也有九成九了。
想蒙哄过关是没有可能了，乔之如的大脑飞速转动，想着怎么才能度过眼下的难关。
她起身盗了一盏茶，向走近的宁九天递了过去：“夫君喝茶。”
他冷眼看着她，没有接茶的意思，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乔之如端着茶盏的手自然是不敢收回来，硬是将自己面上的笑容挤得深了几分：“方才之之的话，并不是后悔嫁给夫君。若不是夫君娶了之之，怕是之之已经活不到现在了，怎么可能还有别的际遇？”
“是吗？”
“当然。”
眼看他的语气似乎舒缓了几分，她立即点头如捣蒜的继续说了下去：“夫君应该记得之之身上的伤痕吧？被那样责罚，夫君觉得之之还能活几天？”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他眼神的变化。
当看到他眼珠子微微转动的时候，她就知道他的情绪也被带动了，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言语更加的悲切起来。
“幸亏夫君娶了之之，不仅给了之之一个遮身之所，还让之之能够照顾母亲和幼弟。这样的大恩大德，之之怎么能忘怀？所以这一生，之之都是不可能离开夫君的！”
这句话，乔之如最近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最开始的还总觉得有些尴尬，现在她已经能像背课文一样的熟练说出。
她甚至觉得，现在让她说一段对他表白的话，她都能脸不红心跳的说出来，中间都不带结巴的。
有些话不在于说了多少次，有用就行。
比如现在，宁九天从她手里接过了茶盏，也就意味着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乔之如心头的大石算是落了地，她知道自己又是迷迷糊糊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她讨好的扶着宁九天坐在桌子边，一脸笑容的继续说了下去：“多少女人成亲，就是想找一个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人，而夫君这一点做得这么好，之之怎么可能离开？”
“那司徒川呢？”他端着手里的茶盏，不冷不热的询问，“他如果真的打定心思迎娶你，你真的不心动？”
当这句话从宁九天口中说出的时候，乔之如也在心里轻声的问自己——真的不心动吗？
像司徒川那样的人，是个标准的君子，他是真的觉得乔之如处于危难之中，想伸手帮忙，而不是田江那种奸邪小人。
更重要的是，乔之如感觉得到，司徒川对她是真的有感情的。
在这个时代，嫁给一个对自己有感情，又端方的君子，简直是上上婚配。
可是……
他的缺点也和他的优点一样的明显。
司徒川是司徒久雯的侄子，司徒家能因为自家女儿的喜欢，让嫡出的大小姐嫁给乔穆庭当妾，可见对女儿的疼宠。再加上这些年司徒家明里暗里没有少敲打过乔穆庭，也可以明白司徒家护短。
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让有着大好前程的嫡子，迎娶一个如此有争议身份的女人？
且不说她想嫁给司徒川，必须得先成为下堂妇。
单说她是乔穆庭和柳氏的女儿，就已经让司徒家对她很是不满了。
一旦她进入了司徒家，柳氏和司徒久雯之间，司徒家要站在哪一边？
看似根本无足轻重的问题，却奠定了她和司徒川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纵然在一起，只怕偌大的将军府，也只有森严的规矩等着她而已。
微微一笑，她对上了宁九天的眼神，很是不在意的说道：“没有如果，之之已经有夫君了。”
一句话淡淡的，似乎在她眼中，宁九天就是最好的选择。
宁九天深深地看着她，好似要望进她内心深处，可是眉眼间又透着很是寡然的神色，言语更是淡的让人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司徒夫人是当今皇后的亲姐姐。”
乔之如愣了一下，才发现这里面的关系到底是如何的错综复杂。
有这样一层关系，司徒府自然是站在三皇子洛元洲这一边的，而她和洛元洲的关系注定是交恶的。
这样看来，她与司徒川，还真的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不过她对此倒是没有失望的感觉，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和司徒川发生过什么。
此时真正让她挂怀的事情，一是昨晚的刺客是什么人，二是宁九天对她身上的事情知道多少。
脑洞大开的她，为了能让提问的事情和现在的话题挂上钩，她开启了生拉硬拽的模式：“夫君这么说，让我想起了昨晚被刺杀的事情。”
“之之平日深居简出，并没有什么仇人。唯一可能算是结了梁子的，只有三皇子。莫不是，昨晚是三皇子派人刺杀之之？”
“你认为是洛元洲？”
“这个……之之只是猜测，没有什么依据，夫君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宁九天轻轻地摇摇头：“对方身上没有任何的标记，服毒自杀之后，线索全断了。想要判断他是哪里派来的不容易，但是我可以肯定，不是洛元洲派来的。”
“为什么？”
“像洛元洲那样的人，做事没有这样的谨慎。另外，他现在忙于修补在赏花节丢掉的名声，哪里有时间考虑别的事情？这个刺客……”
他突然话锋一转，对着她说道：“是不是夫人在外面，惹了什么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