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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将军说的没错,确实是非常的龌龊。”梁洁雀轻轻拍拍手,朝着沈酒很赞同的点点头,说道,“当时我听了他那些话,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过之而无不及?”沈忠和看看梁洁雀紧紧捏在手里的玉佩,“您刚才看到这个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依然对二叔充满了爱恋。”

“爱与恨是交织在一起的,根本分不开,爱得越深,恨起来也是没有边际的,可能越来也深的。”梁洁雀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其他人,“你们这几个还小,可能没有办法体会的这么深刻,等你们有了喜欢的人之后就知道了。但小满……”她看向沈忠和,“你爱荟娘爱的那么深刻,一心一意为她着想,总想着要为她开脱,如果证明了她是对方安排的细作,存心来骗你、引你入局的,你会怎么办?你是会继续爱她,还是很她?”

“这……”沈忠和想了想,“我不清楚,我现在的脑子很乱,说不出来会是怎么样,但应该会分情况吧。”

“分情况?怎么分?都到了这个份上,还要分情况吗?现在看下来,她不是很明显就是来骗你的吗?”薛瑞天很好奇的看着沈忠和,看到他有些犹豫,微微一皱眉,说道,“沈大人,不会吧?您还觉得不可能呢?”

“那倒没有,侯爷不也是说了吗,都已经这样了,那不是板上钉钉了吗?我不得不信,不是吗?”

“那您现在这个样子,又代表了什么,是什么意思呢?”

“我只是觉得,怎么着都不能一杆子打死,是不是?”沈忠和想了想,说道,“就是,骗与骗之间还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是吗?详细说说,可以吗?”薛瑞天看着沈忠和,又看了看同样很不解的梁洁雀,想了想,小跑着到了她身边,挪了一个小凳子过来坐下,小声的说道,“您是不是也不太理解?”

“是!”梁洁雀拍拍蹭过来的薛瑞天,“完全不能理解。”

“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跟沈大人之间年龄相差太大的缘故,看起来,并不是这么回事,对吧?”薛瑞天压低声音说道,“沈大人是不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太好?”

“应该是。”梁洁雀朝着薛瑞天点点头,“我也觉得脑子不大好,可能是我们太宠着他了。”

“两位,不要当着本人这么说,好不好?”沈忠和被这两个人嘀咕的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下巴,清了清嗓子,“你们还听不听我说了?”

“听,听,当然听。”薛瑞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沈大人,请说。”

“虽然都是骗人,但还是要分情况的,不能全都一概而论。”沈忠和喝了一口茶水,伸出一根手指,看了看大家,“第一种情况,那就是不得不骗。”

“你的意思是,身不由己,对吧?”

“对!”沈忠和点点头,“这种情况下,她是被迫无奈的,是有什么苦衷的,她本人对我还是有感情的,但迫于形势,不得不按照那些人的要求,欺骗我、蒙骗我,那我还是可以原谅的。如果可以说开了,那么,无论这个苦衷是什么,我们可以一起解决这个问题,然后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

“倒是也能说的通。”薛瑞天和梁洁雀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情况,就是她无心无肺,也没有任何苦衷,只是奉命来行骗的,对我没有任何的感情,更严重一点,她就是这个计谋的核心,是这个计谋的计划者、执行者,对我就是除之后快、必须要置我于死地的,那对不起,我是必须要恨她的,一定要为自己复仇,这可是毋庸置疑的。”

“梁姨,听上去这脑子也不是那么的糊涂,是不是?”看到梁姨点头,薛瑞天朝着沈忠和笑了笑,“但沈大人,您还是别忘了,人呢,都是会有变化的,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一开始对你没感情,但后来爱上你了,可爱上你的这个程度并不够,换句话说,并不足以为了你背叛她的主人,如果是这种情况,你又该怎么办呢?”

“这个……”沈忠和轻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也相信你们之前说的话。”

“我们之前说的话?”薛瑞天有点懵,“是什么话?”

“就是她可能没有死,还活着。所以,我也抱着那么一丝丝的侥幸和一点点的期待,想要她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再次站在我的面前,想让她亲口对我说出她真正的感情,无论是哪一种,喜欢过我,还是没有喜欢过我,我都可以接受的。”

“无论哪一种都可以接受?”

“是。”沈忠和轻轻点点头,“无论哪一种,我都会彻底死心的,不再奢望什么了。”

“看到了吧?”梁洁雀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

“也不能这么说,沈大人的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毕竟那些都是我们的推测,还是要荟娘本人亲自站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沈大人这一段感情,才算是真正的结束了。只是……”薛瑞天看了看沈忠和,“有一点,我不得不要提醒沈大人,有点希望总是好的,但不要太期待一个圆满的结局。”

“侯爷的意思是……”

“无论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过你,无论她是被迫还是自愿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都是以自己和她主人的利益为先、为重的,所以,最好别对她的选择有任何的期待。”

“你是说,无论如何,她现在选择的都是她的主人,对吧?”

“这是显而易见的,毕竟,她要是还活着,就不可能从来没有在你们面前现身,从来没有让你们抓住过任何蛛丝马迹。”薛瑞天看向梁洁雀,“不说你,就是梁姨,这几年应该一直都盯着她的,对不对?”

“对,没错。”梁洁雀点点头,“但是她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我也只是怀疑她还活着,但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如果这几年她出现过,那我肯定不会错过的。”

“沈大人,你要知道,你和荟娘之间的牵绊,可不只是你们之间的感情而已,你们还有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小宝呢!小宝都这么大了,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亲娘,她的亲娘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不说别的,作为一个母亲,不见自己的孩子,可能吗?”

“或许是因为她觉得小宝已经不在了?”

“不太可能。”梁洁雀轻轻摇摇头,“她背后的人很厉害,他们的手段和能力,想要查一查二娘和小宝的下落,想要查查他们是生是死,还是很容易的。完全取决于,她是想查,还是不想查。”

“明白了。”沈忠和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是真的这样,那我确实是会恨她入骨的。”他看向梁洁雀,“但我对荟娘的这种复杂感情,应该与梁姨和二叔的是完全不同的,对吧?”

“只能说更恨一些吧,你或许还会有回转的余地,但是我,永远也不会有了。”梁洁雀冷笑了一声,“他说他是天生的贵公子,本就不该埋没在一个海边小镇上的。”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们听听,这是得有多不要脸啊,才能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真是让我对她刮目相看。不止如此,他还控诉义父对他们太过于霸道,什么事情都给安排好了,不许任何人反抗、反驳。”

“这是……二叔的原话?”看到梁洁雀点头,沈忠和都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了,“祖父对他还不够好吗?祖父对他还算是霸道吗?看看我吧,我才是真正被霸道的那一个,好不好?”他看到梁洁雀想要说什么,他朝着对方摆摆手,“我知道祖父是有苦衷的,但我之前也不知道内情啊,他明明知道所有的情况,怎么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真是……”

“很过分,是不是?”梁洁雀冷笑了一下,“我听了也是叹为观止,我钟情的人竟然是这么一个玩意儿,你们能想象我当时是个什么心情。我身边的侍女都说,当时我的脸色一下子就是惨白了,看着主船的眼神都不对了。”

“不只是您,大概祖父和父亲也是万万想不到的,他们两位多疼爱二叔,多怕委屈了二叔,我是看到过的,别人说二叔一句不好,他们都是要提刀子跟人拼命的,没想到,捅他们最深的,却是他们认为最亲、捧在手心里的人。”沈忠和轻轻叹了口气,“梁姨,您也别不开心了,从二叔把胡商、倭寇领上主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是我们认识、熟悉的二叔了。”

“说的是,不过不是从那一刻开始,而是从一开始,我们就从来没有认清楚过他。”梁洁雀轻轻点点头,“更准确一点,那天晚上的二哥才是真正的二哥,那天他表现出来所有的情绪,才是他真正的情绪。”

“这么一看,沈家二爷是个心机颇深的人,平日里都隐藏自己的真面目,到了关键时刻才会真情流露。那天晚上,他应该是笃定自己的计划能成功,才会这样的,对吧?”

“是,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又是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偷袭,就算是我,也觉得那天晚上,我们是翻不了盘的。”梁洁雀点点头,“何况是胜券在握的二哥呢?”

“是啊。”薛瑞天想了想,看了看梁洁雀,朝着她一挑眉,“梁姨也是隐瞒了不少的吧?”

“什么?”

“沈家二爷自命不凡了二十几年,始终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始终觉得自己应该过的不是这样的日子,但现实又不能如他所愿,所以,他只能伪装自己,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都埋藏起来。可能是压抑的太久了,这二十几年过的十分辛苦,所以,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机会,恐怕要彻彻底底的发泄出来,才对得起自己这些年的憋闷吧?由此可以推断,那天晚上他应该说的很多很过分、很伤人的话吧?也就是因为这些话,才导致后来沈家老爷子想要把他逐出家门吧?”

“……侯爷高见,确实是这样的。”

“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说给我们听听,但如果不想说,我们也无所谓。”

“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也不知道说道一半的时候,会不会把自己给气个半死。”

“那您还是先平复一下心情吧,能看得出来,就算是过了很多年,您也是非常气愤的。”

“没错,非常的气愤,他说的那些话,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况且,那些话,一般脑子正常的人、精神稳定的人,都不可能说的出口。”梁洁雀看了看沈忠和,想了想,说道,“你想要听听吗?听听你二叔的言论?”

“……”沈忠和想了想,轻轻的点点头,“反正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还是要听听的,我也想知道,二叔究竟是怎么看我们的,怎么看我们这一家人的。他能说得出祖父压迫他这样的话,就说明,我们在他的心里,没有一个好人。”

“差不多吧!”梁洁雀点点头,“他倒是每个人都点评了一番,也确实是都没有什么好话,但你祖父可是他最恨的一个。如果不是你祖父,他完全可以做到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都是你祖父困住了他的手脚,让他一辈子只能待在这个毫不起眼的小镇子上。”

“就算这个小镇子再怎么不起眼,也是把他养大的,而且还让他考上了文举人、武举人。就看整个镇子,谁家是这么做的?就算是再有钱的人家,也没有指望过家中的子弟去科举啊!科举是多费银子的事儿,普天之下没有人不知道的吧?也不晓得,这个话他是怎么说的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