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呢,说是对的,但也是不对的。”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是可以理解你兄长的想法,也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戊术丹幽幽的叹了口气,“复仇是一个曲折又漫长的过程,考验人心、考验人性,这里面的水太深,他一个人栽进去就算了,没有再把你也舍进去的道理,对不对?”
“可我也是这家的孩子,这也是我的责任,不是吗?”
“当然,你这么想也是没错的。可你兄长想的,无非是让善家留下一个人,不至于这个家族就此灭亡。”戊术丹苦笑了一下,“我相信,你那些同村的兄弟也是这样的想法,他们之所以会同意帮他圆这个谎,帮他去瞒着你,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你是他们曾经活在这个世上的见证,是可以替他们真正活下去的人。如果他们最后得不到善终,那么,你就是那个村子的希望。有你在,那个村子就不算彻底的灭亡。”
“可是我不想苟延残喘的活着!”
“看吧,这就是分歧所在了。我们的那些亲人、朋友,总是打着为了我们好、为了我们考虑的旗号,替我们安排了所有,铺好了一条他们认为是最好的路,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没有问过我们,是不是愿意选择他们为我们选择的这条路,是不是愿意背负着这么沉重的代价,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个世上,日日夜夜都备受内心的煎熬。”
“没错,我不愿意这样的活着!只是大人你”善大看着戊术丹一副凄苦的表情,他微微一皱眉,“如此的感慨,也是有过如此的经历吗?”
“刚才不是说了吗?”戊术丹一挑眉,“可以与你感同身受。”
“也就是大人同样被家人抛弃过的意思?”
“抛弃?嗯,这个词用的准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被抛弃了。”
“阿丹!”黑禄儿抓住他的胳膊,“你”
“难得遇到同病相怜的人,大人,您就让我一吐为快吧!”戊术丹朝着黑禄儿一挑眉,又冲着善大笑了笑,说道,“仔细的算起来,咱们年纪应该差不多,最多也不超过五岁,对吧?原先家里都是有亲长、有兄长、有玩的来的朋友的,而且,我们应该都是家里年岁最小的,都是受家里人疼爱的,很多的事情,他们都会背着我们商量,偶尔几次被我们撞见了,我们多嘴追问几句,还要被训斥,说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看到善大频频点头的样子,他耸耸肩,“看吧,这就是他们自以为对我们好的地方,什么都不让我们知道,什么都不让我们参与,等到出了天塌地陷的大事情,我们两眼一黑,一脸蒙圈的受他们牵连。他们的对手是不会像他们计划的那样,觉得我们对他们的事情一无所知,就会放我们一马,而是觉得我们是他们的弱点,是可以用来要挟他们的对象。如果想要我们活命,想要为家里留存着一点香火,那么就要配合他们。”他朝着善大一摊手,“是不是觉得这个叙述很耳熟?这不就是你现在经历的吗?你兄长如果真的想要保住你的性命,自然会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如果他不在乎我们用你来要挟他”
“不用如果了。”阿飘拿着那个琉璃瓶走了进来,冲着看过来的黑禄儿和戊术丹一挑眉,“他已经做好了选择,选择牺牲掉他的亲弟弟。”她朝着善大晃了晃手里的瓶子,“也不知道你兄长是怎么想的,完全可以把知道的都说出来,然后保住你、还有牢房里的那些人的命,可偏偏选择了要护着你们的主人,置你们的血海深仇于不顾。”
“他没说?”
“若是说了,你就不用受罪了。”阿飘把手里的瓶子放在了善大的面前,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叠口供,轻轻一挑眉,“看来都知道了啊!知道你的兄长其实你主人的绝对心腹,知道你的兄长并非不像他跟你说的那样,不受待见,受到排挤,知道,其实这次的任务,就是摆明了带你来送死的,对吗?”
“是,我知道了。”
“那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并不是他的亲弟弟,也就是说,你并不是真正的善大,真正的善大早就已经死在多年前的那起灭门惨剧之中了。”
“这这”善大的脸色惨白,不敢置信的看着阿飘,“这怎么可能,这这绝对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这是你那位好兄长,刚刚亲口说的。他说既然要不了主人的命,就带着你这个帮凶的孩子一起共赴黄泉,到了下面,对家里的长辈、亲友也有个交待。”
“不!不可能,你在骗我!”
“我有什么理由骗你呢?”阿飘轻轻一挑眉,“你也不知道你主人的事情,也不知道你那位好兄长到底在密谋什么,我们从你这里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杀了你,还是留下你,其实都没有什么用。”她看看桌上的那个琉璃瓶,“不过,你那位好兄长答应我们了,如果你能喝下这个东西,他就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她耸耸肩,“虽然我们被他骗了多次,但还是决定相信他一次,当然也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是被骗的话,我们会送他、送他们下去见你的,你不用担心在下面会寂寞的。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是你自己把这个喝了,还是我灌你?”
“这是什么?”
“是让你死得没有那么痛苦,会在一个香甜的睡梦中,离开这个糟污的人世。”
“让我自己喝,也不是没有问题,但”善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你吗?”阿飘一挑眉,“也算是大善先生的弟弟吧,不过是堂弟,你的父亲是大善先生父亲最小的弟弟,也是引狼入室、勾结外敌的罪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