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沈潇潇这一晚睡得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傅斯尧的事,一晚上都在做梦,梦里断壁残桓,到处都是破败,破败的另一边,是荒无人烟的海岸线,一层又一层涌来的海水,似乎要将这里的一切都吞没掉……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听到有人敲门,她不得不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去开门。

门从里边拉开,站在门口的陈扬先是微怔了一下,然后一脸为难的向沈潇潇开口,“太……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傅总他,不太好。”

沈潇潇:?

“不太好”三个字让沈潇潇瞬间精神?了。她慌慌张张的套上衣服,连洗漱都顾不上,就急匆匆的往楼上跑。一边跑,一边问陈扬,“不太好?是哪里不好?手?上的伤又复发了吗?”

陈扬:额……

还没等到陈扬的回答,沈潇潇已经跑到了傅斯尧的房间门口。房间的门敞着,傅斯尧坐在桌边,面前放着一碗面条,他左手拿着筷子,正在和面条搏斗。

沈潇潇:“……”

样子有点滑稽,却又让人心里不舒服。傅斯尧,好像还没有这么狼狈过吧。

“就不能吃点别的吗?非得吃面条吗?”沈潇潇忍不住问陈扬,又小声默默嘀咕,“吃可以用勺子的啊,是不是傻……”

“傅总说,只想吃面条。”陈扬有些为难的开口。为了这顿面条,他昨天还特意去拜托了剧组的大师傅。

沈潇潇抿了抿唇,觉得傅斯尧这个行为特别幼稚,可是又似乎不难理解。她想起小时候看电视,电视剧里有个武林高手?,牛逼得不得了,可突然有一天他失去了武功,就开始发疯一样想要恢复,想要向别人证明,自己依然是个强者,不是残废。

越是强势的人,越不能接受自己的无能。

不知道为什么,沈潇潇觉得心里开始发酸。她几步走上前,坐在桌边,抢过傅斯尧手?中的筷子,把已经快要粘成?一碗的面条拌了一下,然后挑了一筷子,递到男人面前。

对她这一系列的操作?,傅斯尧有点微愣,旋即就勾出好看的笑。

沈潇潇却依旧绷着小脸,举着筷子,“傻笑什么,不是想吃面条么。”

“看到潇潇,我高兴。”

“……”

沈潇潇有点无语,就不敢心软的,这男人顺杆爬的本事向来很好。小脸跟着又冷了一度,“吃不吃?不吃算了。”

“吃。”

清晨的阳光洒下来,山里面到处都是清脆的鸟叫声。屋子里,小娘一脸冷漠的挑着面条,身边的男人一边乖乖地咽下,一边痴痴地笑。

陈扬十分贴心的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沈潇潇也不是什么照顾人的材料,一碗面条喂完,才发现傅斯尧雪白的衬衫上,被溅了好几个油点,尤其是胸口的地方。她有点嫌弃自己,居然连个面条都喂不好。

“没事,我去换一件就好。”说着,傅斯尧便起身转进了里间。

片刻,卧室里传来男人有点勉强的声音,“潇潇,能进来帮个忙吗?”

沈潇潇:“……”

沈潇潇进来,便看到傅斯尧艰难的扯着右边的袖子,就是套不上去。他背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没有昨晚那么触目惊心了。

然后,男人一转身,精瘦的上身,一览无余。

沈潇潇下意识低头。

即便有了更为亲密的关系,但这样大白天的看到他裸着个上半身,沈潇潇还是有点不太自在。她低着头走上前,专心且迅速的帮傅斯尧把手?套进了袖子里。

衬衫套上,傅斯尧习惯性去系扣子,可今天手指似乎不太听话。看到他不太利索的动作,沈潇潇的罪孽感就更重了。要不是昨晚她不小心滑下矮坡,傅斯尧也不会受伤。

“我来吧。”她伸手?,带着些近乎霸道的情绪,一声不吭的系扣子,从第二颗到最下面一颗。傅斯尧的身材很好,肌肉的线条均匀好看。

沈潇潇没由来的,就有些脸热。

从上到下,系到最后一颗的时候,手?被按住了,隔着衬衫的柔然触感,按在了冰凉的金属扣上。

沈潇潇:“……”

沈潇潇想把手?抽出来,可是傅斯尧按得很用力,她抬头去瞪他,看到男人一双染着笑的眼睛里,虎着脸的自己。

“傅斯尧,再不松手,我可就不管你了啊。”

“你?不会。”傅斯尧说的无比笃定,眼中的笑意更盛。

沈潇潇:“……”

傅斯尧没想逗她,可面前的小姑娘低头系扣子的样子实?在太乖了,乖得一点点勾起了他想要逗弄的心思。似乎看着她脸红,看着她故意虎着脸,就能让他心情十分愉悦。

可知道小丫头还没彻底消气,傅斯尧不敢胡来,更舍不得破坏这美好的清晨,施施然,松了手?。

可沈潇潇忘了,光系扣子是不行的,衬衫穿好,还要扎在裤子里,扣好皮带,而这一系列的动作,对现在的傅斯尧来说,显然有困难。于是,她垂眼,目光死死盯着傅斯尧的皮带扣,做最后挣扎。

挣扎了半天,沈潇潇泛放弃,“我去找陈扬。”

“不要。”傅斯尧拉住了她。

沈潇潇咬着唇,她想说,她真的……做不来啊。就听到傅斯尧有点委屈的开口,“我不想,让陈扬帮我。”

就像宁可自己笨拙的用左手?拿筷子,也不会让陈扬来喂。沈潇潇的罪恶感又上来了。

算了,裤子里面的东西都见过了,扎个衣服系个裤带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潇潇心一横,抓着傅斯尧的衬衫下摆,就往裤子里塞。皱皱巴巴的塞好了,她自己也知道不好看,他堂堂一个老总,总不能就这样出去。

算了……

她整个人贴上去,一手?扯着裤边,一手?沿着腰身,将衬衫一点点理平整。末了,拉上裤链,系好皮带。

这个过程,对沈潇潇来说,太煎熬了。以至于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她还常常舒了口气。

唔,终于结束了……

但傅斯尧而言,却太享受了。

衬衫穿好,沈潇潇往后退了一小步,一张小脸红得不得了。她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刚刚帮他理衬衫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

这会儿,又尴尬又羞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问他为什么这样吧!

傅斯尧知道她在害羞什么,唇角牵起,眼中氤氲着笑,“宝贝,我对你有这样的反应,不是很正常么?”

沈潇潇:“……”

——

宋枝今天有两场戏,戏份都不多,这让沈潇潇有了充足的时间来照顾某个傅姓巨婴。剧组的人惊奇的发现,沈老师和傅总的关系真好,傅总吃饭,沈老师陪着,傅总和主创开会,沈老师陪着,就连傅总冲凉,沈老师也……当然是等在外面。

对于老板娘主动承担了自己一部分的工作,陈扬倒是乐见其成。跟在傅斯尧身边两年,他对自己老板的脾气很清楚,这会儿,怕是很享受这种被照顾的生活。而为了避免让别人说闲话,陈扬不得不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忙碌,这样由沈经纪来照顾傅总,似乎也成?为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扬觉得,为了老板的终身幸福,自己已经操碎了心。

一整天都在忙碌中度过,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晚饭过后,沈潇潇将桌上的餐盒和垃圾收进袋子里,再抬头时,就看到傅斯尧正乖乖的坐在桌边,唇角带着一点笑,专注的看着自己。

屋子里的光线温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许多。

被他这样看着,沈潇潇有点不自在,手?下的动作也更快了,几下将垃圾收好。

“那个,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傅斯尧:“才七点。”

沈潇潇:“……”

“刚刚吃的有点多,我想出去走走。”

刚刚吃的有点多?那是谁不依不饶,非要一勺又一勺的让她喂?

沈潇潇小性子上来了,“我不去,我还要回去看看枝枝明天的戏,你?让陈扬陪你去吧。”

“陈扬在做方案,明早之前要提交董事会。”傅斯尧顿了顿,又小声道,“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去。”

怎么听起来还有点委屈巴巴的意思?

半个小时后,沈潇潇跟着傅斯尧穿过乌漆嘛黑的小树林,站在河边吹冷风。她裹紧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再一次心软?

“冷?”

沈潇潇瞥了眼只穿着一件单薄衬衫的人,嘴硬道:“不冷。”

她从前没这么怕冷的,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经常觉得冷飕飕的,可能是南方的湿气太重,不太习惯。

“我们可以回去了吗?天都黑透了。”沈潇潇怕黑,上次某人在小树林里的恶作剧,到现在都还让她心有余悸。

傅斯尧:“再等等。”

沈潇潇:?

片刻之后,沈潇潇终于知道傅斯尧说的“再等等”是什么意思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河面上渐渐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亮光,绿莹莹的,一跳一跳。慢慢的,荧光越聚越多,形成了一条蜿蜒的灯带,影影绰绰,一点点向周围扩去,仿佛漫天星星洒了下来。

沈潇潇震惊的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有点不太敢相信,这是萤火虫吗吧?她没看错吧?

可是,秋天还有萤火虫?

这让她太意外了。

“像不像你房间里的星星灯?”傅斯尧问。

“嗯?”沈潇潇偏头,便发现傅斯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边,两人靠的很近,她能清晰的闻到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

“像不像小时候,爸爸在你房间里挂得星星灯?”傅斯尧又问了一遍。

沈潇潇小的时候怕黑,沈暮山就在房间里给她布置了一天花板的星星灯。每到晚上,点点的星星灯亮起,真的就像漫天的星星一样。

“嗯,很像。”沈潇潇伸手,有一闪一闪的萤火虫落在她的指尖,带着微弱的光晕,仿佛调皮的小精灵,在她指尖转了一圈,又施施然的飞走了。

“这是我三年前在附近野外集训时发现的。”傅斯尧笑笑,也学着沈潇潇的样子,伸手去碰触空中那些带着亮光的小精灵,“当时我们也很惊讶,没想到还能在这个季节看到萤火虫。”

沈潇潇被眼前的星河震慑,半晌才低声感慨,“大自然,总是这么神?奇。”

“嗯。”傅斯尧偏头看她,“当时,有个队员还告诉我,看到秋天的萤火虫,意味着将得到幸福。”

沈潇潇听他突然煽情,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还相信这个啊?”

“从先不信。”傅斯尧目不转睛的看着身边的姑娘,说的很认真,“但现在,信了。”

对上他专注的目光,沈潇潇下意识垂眼,垂在身边的手?指也不自觉蜷起。

盈盈碧水,溶溶月色,周遭仿佛都安静下来。只有萤火虫在空中飞舞,汇聚成?一条流动的星河,渐行渐远。

四周,又再度暗了下来。

指尖被温热包裹,一切似乎都恰到好处,好像发生点什么旖旎的事情也并不奇怪。当下巴被轻轻抬起的瞬间,草丛里传来轻微的沙沙声。

沈潇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急急被人拉到身后,再堪堪站稳的时候,便看到傅斯尧挡在她身前,警惕的将她护在身后。

草丛中躺着一条黑白相间的蛇,七寸的地方插着一根木枝,已经一动不动。

确认这条银环蛇已经没有了威胁,傅斯尧才转身看向身后的小姑娘,“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

沈潇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一动不动的站着,怔怔的望着那截插在蛇身上的木枝。

木枝大约有半米上,看样子,应该是比一双筷子重。

如果不是用右手,那这人左手?的力道、灵活性以及精准度,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又怎么会挑不起面条?穿不上衣服?洗不了扣子?

呵呵,男人都是套路狗!

作者有话要说:哦吼,翻车赖得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