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兜里掏出香烟,自顾自地点燃,关琪见了并没有对我的举动意外,而是直奔主题向我问道:“我今天讲的有什么地方不妥吗?”
“人都是自私的。”几乎是同时,在关琪问出问题的同时,我的答案也已经回答完毕。
虽然一时之间听着有些混乱,但关琪还是听清了我说什么,此刻已经陷入了深思。
聪明人是不需要说太多的,谁都懂谁的意思,关琪已经理解了我在说:这个世界不可能变成像她说的那样美好,因为人总会有私心,有私心就会有争斗,就会有不良因素产生。
而这一理论,却有和关琪那种“天下大同”的思维所相悖,所以关琪整个人一动不动的似乎开始质疑自己,之前自信的眼神中也变得灰暗无光。
我见她那样,并没感到意外,我深深吸了一口烟,仰天吐出后,缓缓走到关琪侧身对她说道:“这个世界破烂不堪,但总需要人们缝缝补补!”
说完我便扬长而去,余光似乎看到关琪的眼中又燃起了之前时的光芒。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关琪,因为她通过这三所学校的演讲之后,名声大噪,渐渐的名气响彻全市,慢慢又传遍了全省、全国。
本来小小的“仁义礼学校”,一时之间扩张成了全国性的组织,在全国各地都有了分校。关琪也经常受邀上各个电视节目,在节目中她依然风采依旧,只是会经常说起一句话:“这个世界破烂不堪,总需要人们缝缝补补。”
因那起,在我们县似乎再也没有听说关琪回来演讲,本该是她全权管理的学校现在也是分身乏术,只能交给
关琪的事,真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她在全国推行起了一波传统文化大盛的局面!
传统文化风气持续了许久,一时之间师生融洽,学生团结,初三下半年整体几乎没出过什么大事!
暑假前夕,郭队长来消息说,之前的受贿教师凌爱琴判了,我一直都想去看看她,奈何羁押在看守所是不需要探监的,只有等下判决搭劳改队的那几天,才允许外来人员探访。
我自然是抓住这个机会,带了一千块钱骑着摩托车就来到了本县唯一的看守所。
办好一系列手续之后,我如愿见到了凌爱琴,凌爱琴整个人都蓬头垢面,显瘦了许多。凹陷的眼眶明显看出她最近有些营养不良。
“我过来看你,感觉意外吗?”我很平静的坐在牢笼外与凌爱琴对视。
凌爱琴这半年来似乎经历了不少,以前漂浮的性格,似乎变得有些沉稳。她很随意的对我说:“你办出什么事我都不意外,说吧来干啥的?大老远的你肯定不是过来取笑我的吧?”
“没啊,想和你聊聊,经历了这么多,你认识到错误了吗?”我看着满脸憔悴的凌爱琴,不经意间似乎发现她脸上似乎有一些细小的抓痕,但已经快恢复好了,不太明显。
“错?我有什么错?我错就错在没能像你一样,冠冕堂皇的收份子钱大富大贵!”凌爱琴抬高了音量,引得狱警在一旁都提高了警惕。
“那些钱以后他们孩子结婚,我都会还回去的。你在里面有人欺负你吗?”我指着她脸上若隐若现的伤口问道。
凌爱琴一听我这么问,奋力的扯了扯手铐,整个身子往前探近了许多对我吼道:“你不用在那里假惺惺!要不是你,我能进来吗?她们那群臭劳改犯能打我吗?”
一旁的狱警似乎这种事是见怪不怪了,只是用棍子撬了撬铁窗,骂到:“你给我老实点!好好说话!亏这个小兄弟还给你打了一千块钱生活费!你叫什么啊?”
一听到一千块的生活费,凌爱琴整个人都瘫软地坐在椅子上。
似乎是难以置信在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对她这么好,要知道,那个年代的一千块,足够她在那种地方有滋有味的生活好一段时间了!而她本来确实不差钱,贪了学生家长们那么多,自己也有工资。
但自从进了这“深宅大院”。家里的亲人和她断绝了关系,贪的那些钱也被充公没收了,看守所的日子过得是水深火热。
这世界上,钱在这种地方依然是爷,在这里有了钱依然可以吃香喝辣的,除了不太自由,过得也是相当舒服。
但是你要是没钱,那不好意思了,顿顿窝窝头水煮菜,盖的被子都是臭的烂的,谁都可以对你吆五喝六!
“你为什么又帮我?”凌爱琴内心开始复杂起来,她恨之入骨的人居然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助她。
“咱俩本来就没仇,我本意也是希望能改变你的思想,而不是拘留你;你是一个好老师,当年的六班在你手里的时候,成绩还是挺好的,只不过你只懂得教孩子考试,却不懂得教他们做人!本来你只是不重视孩子们的人格培养,结果后来你却开始利用职务之便赚取利益,这会严重影响孩子们的成长!所以一切都是为了教育,我并不想针对你!”说到这里,凌爱琴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凌爱琴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我见她这样默默地起身走开了,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对她说道:“我会找关系在劳改队照顾你不受欺负,出来以后好好做人。”
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凌爱琴下放劳改队后,我按照承诺联系了乔局长,求他帮忙找了关系照顾凌爱琴在里面不受欺负。
经历总会使人蜕变!凌爱琴也许是真的彻底知道错了,出狱后,凌爱琴便又设身处地的投入了教育行业!全世界演讲她在狱中反省总结出来的“师德文化”,在未来的时光里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时间线回到01年仲夏,孩子们即将要进入在实验中学最后一年的教育,我憧憬着,期待着,不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