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快到了,沈蕴跟祁暄打?算提前?两天出去玩，这样可以避开?为祖国母亲庆生的?大部队。
祁暄把沈蕴的?微单带上了，说想?拍照片。
沈蕴微单买的?是索尼的?A7R3,操作?起来还有些麻烦,祁暄第一?次用，沈蕴提前?教了下?他基本操作?，什?么是曝光，什?么是景深,如何挑光圈、摄影模式、对焦模式……
祁暄学起来很快，但摄影毕竟是需要练习的?,他觉得挺有趣,便整天拿个?微单对着沈蕴练习。
沈蕴喜欢摄影,但通常喜欢摄影的?人大多都不喜欢自己入镜，他就是那种看到镜头就想?躲的?典型。再加上祁暄不仅要拍,拍完还要拿着照片来问他的?意见，沈蕴看到取景器上自己的?脸，觉得陌生又奇怪。
一?时间,他被祁暄弄得烦不胜烦。
某次祁睻顺手拍完就把微单搁在他们床头。他们做完了,祁暄忽然把微单捞过来问沈蕴介不介意拍一?张。
“我对拍裸.照可没兴趣。”沈蕴把镜头推开?。
“不，不是裸照,我只拍胸以上。”
“干嘛？为什?么突然想?拍？”
“想?纪念一?下?,可以么？”
“又不是第一?次……”
“因为觉得哥现?在特别漂亮,还很性感……就真的?很想?拍一?张。再说我又不会画画,不让我拍我都不知道怎么收藏。”
“……”沈蕴妥协了一?下?,“不许乱发，也不许外传。”
“嗯，我也舍不得给别人看。”
祁睻半跨半坐在沈蕴身上,拨开?开?关，调到人像模式，拿镜头对准了沈蕴的?脸。
沈蕴看了眼漆黑的?镜头，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抬手遮了遮，目光则虚空地?落在别处。
“哥，可以看着我吗？摆个?表情。”祁暄唤他。
“不会。”
“你就把镜头想?象成?我，你看着我就好。”
祁睻腾出一?只手，拽过沈蕴的?手腕，在他掌心呵了口热气，然后吻了吻他的?指尖。
沈蕴被弄得有些痒，轻轻笑了出来。
“咔”的?一?声，闪光灯亮起。
祁暄地?看着镜头里的?画面，一?时间有些呆愣。
画面里是他熟悉的?人，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房间内灯只亮了一?盏床头灯，镜头下?沈蕴的?脸颊轮廓被蒙上了一?层细柔的?光。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微微弯起，里头像是酿着汪纯净而甘甜的?蜂蜜，透着熠熠的?亮。
他的?笑容很浅，嘴角的?弧度几乎看不出，但任谁一?眼看到这张照片，都会觉得他在笑。
“拍成?什?么样子了？”
沈蕴这一?声将?祁暄唤回神。
祁暄笑了笑，爱不释手道：“可好看了，是梦中情人的?样子。”
这话?说得沈蕴脸又有些热。
沈蕴低低抱怨道：“你能不能从我身上先下?去，我腿都被你压麻了。”
“哦哦。”祁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坐姿，他翻身下?来，把相机递给沈蕴，“喏，哥你看看。”
他一?连拍了好几张，沈蕴枕着靠垫，窝在被子里慢慢地?翻着看。
祁暄拍得虽然都只有上半身，但里面有一?两张还是看得沈蕴自己都有些羞臊起来。特别是脖子上印子也拍进去了，看起来很欲。
沈蕴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会有某些欲望流露的?表情。
“我最喜欢的?是后面两张，一?张你用手遮脸的?，一?张你对我笑的?。”
“遮脸的?？”沈蕴往后又翻了翻，看到了祁暄说的?那张。
照片上沈蕴侧过四分之一?的?脸，手随意地?搭在嘴唇上，目光的?焦点丢失在镜头视野之外。
沈蕴倒是觉得这张很普通，问他：“为什?么喜欢这张？”
祁暄笑了笑：“有种纯净的?性感，一?种欲拒还迎、冷淡又温柔的?感觉。”
“你这个?形容好奇怪。”沈蕴无奈地?摇摇头，喃喃道，“不过我看这些照片都有种陌生感，就好像里面的?人不是我一?样。”
祁暄笑笑：“那是你平时拍照太少了。”
沈蕴：“嗯……我突然想?起来，都说人永远没法知道别人眼里的?自己，也没法听见自己真正的?声音。”
祁暄：“是有这个?说法，但我觉得从别人眼里也很难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毕竟多少都带了感情色彩和滤镜。”
“这么说也对。”沈蕴懒洋洋道，“不过这照片里的?我，是你眼里的?样子么？”
“是，但又不是。”祁暄道，“照片定格下?来的?瞬间，可能很多时候现?实中人是很难察觉的?。或许在那个?特别的?瞬间心里会有些触动，但往往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时间已经悄无声息地?流逝了。”
沈蕴沉吟半晌：“你虽然刚学摄影，但还挺有感悟的?。”
祁暄：“我就是学东西比较快。”
沈蕴淡淡道：“你知道吗，我经常在你身上能看到一?种东西。”
祁暄：“什?么？”
沈蕴：“就是一?种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的?那种自信、冲劲儿?，而且什?么都乐意去学。”
祁暄：“我喜欢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都不精。”
沈蕴摇头：“你做什?么都会做得很好的?。”
祁暄拿走他手里的?相机，在沈蕴嘴角亲了一?下?，在他耳畔低低地?笑，将?热气都呵在沈蕴颈窝里：“可我现?在只想?跟你再做一?次。”
沈蕴没想?到话?题转得这样快，只好含糊道：“……我累了。”
祁暄眨眨眼：“哥你躺着就好。”
“那我也很累，你要不躺一?次试试？”沈蕴淡淡道，“试一?下?就知道了。”
祁暄：“……”
祁暄慢吞吞道：“那还是算了，反正哥你今晚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他起身去给沈蕴倒水之际默默地?想?，自己貌似在这个?问题上不止摔过一?跤了，得想?个?什?么办法，不能总让沈蕴拿这来威胁他。
-
沈蕴这两天被王文瑞和刘冬翔追问个?不停，让他找个?时间赶紧把家里那位“很猛”的?女朋友带出来。他们每次旁敲侧击都没能从沈蕴嘴里套出点什?么，便直截了当地?表示既然三个?人都有家属了，一?定要出来一?起吃顿饭。
沈蕴推辞了快两周，一?直没能把他俩糊弄过去，不得以，问祁暄要不要出去一?起吃顿饭。
说实在，他虽然觉得这事?情迟早王文瑞他们会知道，但“出柜”对他来说，还有些犹豫和紧张。
但他转念一?想?，王文瑞女朋友赵雯雯都已经知道了，保不齐赵雯雯哪天就跟他们说了，这柜门迟早要开?，那还不如他主动开?。
沈蕴问祁暄愿不愿意出去吃饭，祁暄一?听还有哪些人，立即就明白过来这顿饭是个?什?么性质了。
他自己是丝毫不介意，却反问沈蕴：“哥，你真的?可以接受吗？我不会催你，你顺其?自然就好。”
沈蕴：“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至少跟朋友们说还是可以的?。”
祁暄点点头：“其?实我也只有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知道，其?他人连我取向都不知道，家里面，应该也就只有我舅妈吧。”
沈蕴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舅妈应该不会告诉你舅舅吧。要是告诉了，我还真怕你舅舅找上门来揍我……”
祁暄笑了：“哥你放心，要揍也是揍我，他才舍不得揍你呢，他肯定会觉得是我把你带坏了，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沈蕴担心了起来：“要是他真的?揍你怎么办？”
祁暄漫不经心道：“他要揍就揍呗，我看来去少不了这一?顿打?，没事?，我挺抗揍的?。”
他这话?说得沈蕴更加不安了。
沈蕴；“算了，祁老师那边还是再说吧。”
祁暄圈住沈蕴的?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蹭了蹭：“只要你在，我什?么都不担心。我其?实一?点都不在意祁老师的?想?法，他气他的?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倒是哥你家里那边……”
沈蕴没说话?，垂下?了眼帘。
祁暄感受到了他的?沉默，放开?手，抬头认真地?看着他道：“哥，你别有压力，我刚才不是在催你的?意思，我就是随便一?说。”
沈蕴轻轻“嗯”了一?声。
祁暄缓缓道：“哥你知道的?，我们两家的?情况不太一?样，我跟祁老师他们很疏远，我喜欢什?么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态度。虽然你跟我不一?样，但我能理解的?。”
沈蕴摸了摸他的?头发。
祁暄抬头笑了笑：“或者等到我三十岁，三十五岁，看起来成?熟又让人信任的?时候，应该会得到认可吧。我这个?年纪，他们总会觉得我只是想?玩玩，跟他们说再多也不管用。”
“你舅妈后来跟你聊了？”
“嗯。”
“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跟她说，请相信我一?回。”
“她答应了？”
“她说不会干涉我，会帮我保密。”
沈蕴心头轻快了起来。
尽管他知道那是祁暄的?舅妈，不是他的?母亲，但他仿佛也从这件事?情里感受到一?丝力量和安慰。
两人窝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大部分时候都是沈蕴在听祁暄讲，讲今天去学校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老师上课讲了什?么段子。
沈蕴有时候白天很累了，晚上听他乱七八糟的?絮絮讲一?通，心情都舒缓了许多。
祁暄；“哥，我跟你分享我们一?个?奇葩老师，他特喜欢学生给他送花，每年都要送，如果不送，那一?届学生期末成?绩就会给的?特别低。”
沈蕴：“那你们送了吗？”
祁暄：“送了，想?不到我也有为期末这五斗米折腰的?时候。”
沈蕴笑了好一?会儿?：“是每个?人都要送？”
祁暄摇摇头：“一?般都要有一?些名义，就是噱头。”
“什?么意思？”
祁暄：“就是个?人送太刻意了，他会觉得你是为了期末分数，而且没什?么排面。”
“怎么样才算有拍面呢？”沈蕴想?象不出来。
祁暄扯了扯嘴角，非常无语道：“比如以商学院学生会、团委、班级体、党支部啦这些。如果以集体的?名义，那个?老师就会觉得特别光荣。对了，我们每次下?课都要热烈鼓掌，不鼓掌他就一?直在站在讲台上等我们鼓掌。”
沈蕴：“好奇葩，不过还挺好玩的?。”
祁暄：“其?实他讲课还可以，除了这个?毛病也没别的?什?么了。”
祁暄偶尔也会跟他抱怨学院里垃圾作?业太多，写?作?业太卷，作?业要求五千字总有人卷到一?万以上，学生会一?些干事?能力不足，布置下?去的?事?情干不好最后还得他来亲自弄。
沈蕴打?趣道：“我看你那些干事?不都是些小姑娘，看上去挺乖挺听你话?的?。”
祁暄叹气：“就是因为我们部门清一?色的?女生，体力活都没人干，我哪儿?能指使他们去搬那些物资和器材。”
“肯定是看你招新宣讲的?时候太帅。”沈蕴笑道，“光吸引小姑娘了。”
祁暄“啧”了一?声：“原来如此，破案了。”
沈蕴捏了下?他的?脸：“我就开?个?玩笑你还真不跟我客气。”
祁暄认真地?看着他；“难道我不帅么？”
他们正聊着，门突然咣咣响起来，像是有人在疯狂地?砸。
祁暄皱眉道：“谁啊，大晚上发什?么酒疯。”
沈蕴随便披了件外衣便起身从卧室出去，等走到门口，他朝猫眼里看了下?，倒是愣住了。
门外是王文瑞和刘冬翔。
沈蕴猜这两应该是喝多了，以前?喝多了就喜欢往他这里跑。
沈蕴把门打?开?。
外面两人见门突然开?了，反倒愣了一?下?。
王文瑞先注意到客厅椅背上挂着个?眼熟的?男士牛津皮书包，他和刘冬翔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均有些复杂。
沈蕴还没来得问什?么，王文瑞和刘冬翔大喊一?声“捉奸啊”，鞋子都没来得及脱就往沈蕴卧室里冲。
祁暄正从床下?下?来，脚刚搭上拖鞋。
他还裸着上半身，一?抬头正准备穿衣服，就跟王文瑞和刘冬翔对上了眼睛。
一?时间六目相对，四下?里寂静无声。
沈蕴后知后觉地?走了进来，见到这场面，忍不住“啊”了一?声。
王文瑞回过头瞪着沈蕴，头一?次冲他咆哮道：“你啊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