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第 195 章

接下来,段景毅和司徒睿两人坐下好好商谈了一番,很快一个对付高思淼的反间计应运而生。

司徒睿站起身道:“段将军,我去审审那两个兔崽子。虽说有他们的协助,事情会好办很多。但若他们执迷不悟,老夫也有信心拿下高思淼。”

段景毅也跟着站起身:“司徒大人,我和你一起去。”

司徒睿点头:“好,有段将军在旁也好,以免我一时冲动杀了那两个背信弃义的家伙。”

段景毅理解他的心情,他本是内敛克制之人,遇事很少这般激动,是刘朗和宋昱二人的所作所为太让他伤心,正可谓爱之深恨之切。

此时刘朗和宋昱正被关押在两个营帐内,由谢虎和穆键分别带人看守。

司徒睿和段景毅首先去了刘朗那里。

一进门便见刘朗正五花大绑蹲在地上,旁边站着谢虎和四个侍卫。

段景毅示意四个侍卫出去,这样营帐里只剩下了他、司徒睿、谢虎和刘朗四人。

司徒睿和段景毅在前面的椅子上坐下,刘朗只在二人进屋时偷偷瞄了一眼,之后便一直低着头不敢再看他们。

司徒睿轻咳一声,问道:“刘朗,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以免你做个冤死鬼。”

刘朗跪着颤声道:“大人,小的不冤。小的辜负了大人的教诲,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已无颜活在世上,请大人下手吧。”

司徒睿听了突然怒不可遏,啪的一拍桌子道:“亏你还能想起我对你的教诲。依我如今的心情,都恨不得将你们千刀万剐。”

每每想起两人囚禁他的经过他都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是利用他的信任,趁他不备给了他头上重重一击,这一击之出其不意让他到现在都缓不过神来。

三日前,他得到密报,说高思淼正率大军前来攻打京城。

他知高思淼的背景,猜着应是静阳王要向圣上发难了。于是找来刘朗和宋昱商量对策,当时两人还表现的斗志昂扬。

到了第二日凌晨,刘朗便找到他,说在某处发现了高思淼的一个奸细。此人知道高思淼的所有战略部署,让他过去看看。

司徒睿没有任何怀疑便跟他去了,等到了之后,发现宋昱也在,但却不见那个细作。

司徒睿催促他们快把那细作带上来,刘朗道那人正在被押来的路上,让他稍等片刻,然后又哄骗他喝了一杯水,没想到那杯水里竟被提前放了蒙汗药。

他喝下后很快便睡了过去,直到一天一夜后才迷迷糊糊醒来,醒来时便发现自己被最信任的两位副将囚禁了,而且还收到了一封静阳王的劝降书。

因为那蒙汗药的原因,随后两日他一直都处在头晕脑胀的状态。

他担心两人继续在食物里放那种东西,也害怕自己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所以才想到了绝食。

虽然只被囚禁了三天,但对他来说却如同一年。

他如同被关进笼子,并被拔了牙的老虎。纵然心中有万般不甘,但面对层层看守却无计可施,那种无力和无奈让他几近崩溃。

他现在想起这件事,火气依旧不停的往上涌,真想现在就拔刀砍了眼前这人。

好在他心里还尚存一丝理智,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定不能因小失大。

他闭上眼努力克制着情绪,半晌后才咬着牙道:“但念及你还年轻,家中又有妻儿老小需要照顾,便想着给你一个机会说清楚,你……莫要不识抬举。”

刘朗听出了他口气中的气愤和克制,用力磕了三个响头道:“大人,小的妻儿老小已经被静阳王扣押,家中已无一人,勿需再挂念。小的罪孽深重,不但害了父母妻儿,如今又想害恩师,死有余辜,请大人动手吧。”

司徒睿听闻惊讶道:“静阳王竟然以扣押你一家老小为要挟?”

刘朗沉默半晌,想着事到如今,也勿需再瞒了,不如和盘托出,于是点头道:

“不只是小的,还有宋昱一家人。囚禁大人也是静阳王的主意,他说大人迂腐,断不会同意将京城的防卫交出来,所以无需劝说,直接施计囚禁便是。若小的不按他的要求做,便会杀了我和宋昱一家老小。

我们被逼的没办法,只得同意,但向他提了一个条件,希望事成之后能够放我们和大人回乡。静阳王倒也没有为难我们,很快便同意了。

我们知大人没有子嗣,因此便想着把大人当成亲身父亲一般尽心侍奉,以报答大人对我们的恩情和弥补我们对大人犯下的过错。”

司徒睿听完,冷笑一声,道:“静阳王是何许人也,你们竟连他的话也敢信?我问你,他给我的那封劝降书你可曾看过?”

刘朗低声道:“小的看过,不过静阳王说那只是吓唬大人的,并不会真得对大人动手。他说大人受太后蛊惑太深,恐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需下一剂猛药,好让大人及早认清形势,早些醒悟。”

司徒睿不屑道:“你太不了解静阳王了,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大臣还少吗?只要和他稍有政见不同者,他便会明里暗里施以毒手,手段之残忍非你们可以想象。

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如今朝堂上剩下的要么是他的爪牙,要么就是像我这般忍气吞声不敢说话的。

老夫早就想到他会对我下手,所以这么多年都不敢娶妻生子,想着自己反正光棍一条,他能奈我何?

没想到他却别出心裁在你们两个身上做起了文章。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培养你们。

这次若非段将军前来搭救,辰时一到我的人头便会搬家。为了震慑他人,我的尸身还会被他在城墙上暴晒三天。”

刘朗听了面色惨白道:“静阳王他……他真得会如此残忍?”

司徒睿冷哼道:“老夫和他共事十几载,早已领教过他的手段。若说世上最歹毒之人,非他莫属,简直比毒蛇都要胜三分。

老夫是太后的人,代表着保皇势力,他这般对我是想杀鸡给猴看,好让和我一样对皇帝和太后忠心耿耿的人自动放下武器,投靠于他。

如此恶毒之人,即使登上了皇位,也只能是一代史无前例的暴君,到时天下必将笼罩在一片恐怖阴影之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以为你和宋昱能侥幸得到善终吗?你们如此行事,不但救不了你们一家老小,还会把你们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

他这番话听得刘朗毛骨悚然,忙道:“大人,是……是小的太天真了,如今小的已后悔莫及,只可惜不能从头来过。”

司徒睿盯着他道:“你果真有悔意?”

刘朗忙磕头道:“小的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犯下的过错,包括去死。”

司徒睿问道:“你那一家老小想如何办?”

刘朗痛苦的摇摇头道:“是他们命薄,小的已错过一次,不能再错了。等来生,小的愿为他们做牛做马以弥补此生的亏欠。”

这时一直在旁边耐心听着他们讲话的段景毅突然说话了。

“刘朗,你若真心悔过,我可以派人将你的一家老小救出来,前提是你必须协助司徒大人收回京城防卫,否则我的人无法入城,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刘朗听了一怔,竟还有如此好事,忙激动的冲他磕头道:“小的愿意,只要能救出我一家老小,别说协助大人收回京城防卫,就是让小的去死都愿意。”

段景毅道:“好,就这样说定了。”

司徒睿听了他们的对话,心情也瞬间好转。只要刘朗愿意协助,他们便可以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前面受到的所有憋屈都会变得值得。

这样一想忍不住又对眼前狼狈的刘朗多了几分怜悯,毕竟他在他们身上曾倾注了许多的心血,曾把他们看的如自己的儿子一般,这种感情不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

最后语重心长道:“这次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个很好的绝地反击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要牢牢抓住。”

刘朗忙道:“小的明白,绝不会再辜负二位大人。”

司徒睿长舒一口气,眼睛扫向门外,缓缓道:“我和段将军已对你苦口婆心,晓以利害。至于宋昱,我们懒得再向他重复一遍这些道理,就交由你去对他讲好了。你二人商量好后,去隔壁找我们,到时咱们再商量详细的反间之策。”

刘朗磕头道:“小的知道了,必竭尽全力劝说宋昱。”

……

段景毅和司徒睿很快回到了隔壁营帐内。

这时手下来报,说粟央前来求见。

段景毅忙道:“快让他进来。”

粟央快步入内,对着二位恭敬行礼道:“小的拜见段将军和司徒大人。”

段景毅道:“快把外面的情况仔细讲来。”

粟央看了一眼旁边的司徒睿,似乎有些为难。

段景毅道:“司徒大人是自己人,但讲无妨。”

粟央听了才放下心来,“将军,小的刚才派人仔细搜索了禁卫军军营附近的灌木丛和三面的环山,一共搜出五名刺探军情的细作,经过盘问发现都是高思淼派来的。你看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他刚说完,便听段景毅道:“全都杀掉,然后将尸身扔到禁卫军营地外的一个隐蔽之地。”

他说这话时表情甚为平静。

粟央知道将军做事素来果决,不敢问缘由,忙应道:“是,将军。”

段景毅顿了顿,又道:“把你的人都撤到禁卫军军营内吧,外面勿需再留人防守。”

粟央一愣,大着胆子道:“将军,若我们撤了,万一高思淼再派其它细作过来……”

段景毅很快道:“勿需担心。如今禁卫军里已恢复了平静,就是再有细作过来,只要外围无人通风报信,便不会让他们发现异样。”

粟央不敢再有异议,忙道:“属下明白,这便回去带军队入禁卫军军营。”

说完转身出了营帐。

司徒睿看着粟央出了门,转头对段景毅道:“将军放心,我会把禁卫军的外围防线交给李元陶负责,此人机智可靠,应该不会出岔子。如今在禁卫军中,老夫最信任此人,我已决定此次风波过后,便将他提拔为我的副将。”

段景毅点头表示认同:“此次营救司徒大人,李侍卫长功不可没。此人心怀正义,有胆有识,的确应该重用。”

司徒睿很快命人喊来了李元陶,命他立即带可靠的人守住外围防线。

李元陶领命后,不敢懈怠,忙着去做布防了。

如今营帐内又只剩下了段景毅和司徒睿两人。

司徒睿沉默片刻,突然问道:“段将军,老夫有一事不解,不知当问不当问?”

段景毅诚恳道:“司徒大人有事请讲。”

司徒睿问道:“将军为何要杀了高思淼派来的那些细作?将他们收买,让他们回去报告假信息岂不更好?”

段景毅解释道:“这些人大都是高思淼的亲信,恐没那么容易收买。万一他们假意顺从,却暗中告知高思淼详情,咱们的计谋反而多了一份泄露的风险。”

司徒睿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又好奇道:“将军莫不是已想到了其它好的计策?”

段景毅也不绕弯子,直截承认道:“景毅的确已有想法。这次兵权交接事关重大,高思淼定会慎之又慎。他会想方设法找出一些疑点来,然后一一破解,方可放心。若让他无疑点可寻,反而会令他生疑。既如此,咱们不如故意露出一些瑕疵来满足他的这种自我安慰心理,这样反而更容易麻痹他。”

说完见司徒睿仍然一头雾水,又耐心的将自己的计谋向他讲了一遍。

司徒睿听了高兴的向他竖起大拇指道:“都说将军智谋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夫佩服,佩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