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虎走后,段景毅也带上穆键和粟央及一千五百人的骑兵悄悄出发,驻地则由徐松达带五百人驻守。
在离禁卫军驻地一百多米时,段景毅命部队停下。
他站在高处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禁卫军驻地的南北和西侧均是大山,只有东侧通往京城的方向是一片低矮的灌木从。
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便是东侧灌木从中。
如果从此处观察禁卫军驻地,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那里有灯光,但并不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之后他又跳下马在附近走了走,发现再往前走三四十米视野就不一样了,站在高处基本能看清禁卫军外围的防卫。若里面有个风吹草动,性情敏感些也会有所觉察。
他略一沉思,很快有了决定。
一招手叫来粟央,吩咐他带一千人留在这里,并让士兵以禁卫军驻地为中心,成弧形在灌木丛中四散开来,从而截断里面的人通往京城之路。
他想阻挡的不是禁卫军,而是躲在里面的高思淼的军中密探。
明日辰时高思淼便要和李朗、宋昱交接兵权,想来高思淼在这个时刻断不敢有松懈,定会在禁卫军周围布下暗岗,密切监视禁卫军的一举一动。
他这样做便是要封锁禁卫军内的消息,让高思淼那些刺探军情的密探有来无回。
他在此处停留两刻钟,等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带着穆键和五百精兵往禁卫军军营内赶去。
禁卫军外围站岗的侍卫见有大量骑兵突然从东侧灌木丛中闯了进来,忙向此处集结,进行阻拦。
段景毅突然举起手里的一张令牌,大声道:“我是镇国大将军段景毅,这是太后御赐的紧急令牌,可以在禁卫军中畅通无阻,你等还不快些退下。”
侍卫听了纷纷后退。
这块令牌是上次他回京被太后召见时,太后特意赐给他的。
当时太后已经预见到静阳王可能要造反,特意赐他令牌,让他紧急时刻率兵进京救驾。
太后将令牌交给他后,又紧接着在禁卫军和御林军中发了布告。
布告中言只要段景毅手中拿有此牌,便可以在京城和皇宫中畅通无阻,他人不得阻拦。
太后这样做虽然很冒险,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只有段景毅有制约静阳王的能力,若没有他前来救驾,她和皇上随时会成为静阳王的刀下鬼。
士兵皆知这块令牌的存在,又早闻段景毅的威名,因此无人敢上前阻拦。
段景毅带着手下策马向前,直奔禁卫军中心的指挥部而去。
他们的速度极快,不等刘朗和宋昱接到消息,一行骑兵便冲到了由营帐围成的临时指挥部前。
段景毅勒住马缰,见谢虎等人还未出现,忙对穆键道:“你带些人快去西南方向接应谢虎和司徒大人。”
穆键不敢迟疑,迅速带了十几个手下,调转马头往西南方向而去。
……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顾简发现李元陶带着司徒睿逃走之后,忙对赶来的侍卫喊道:“侍卫长李元陶杀人潜逃,大家快去追。”
他本想喊李元陶带着司徒大人跑了,但想了想又觉如此说不妥。
如今司徒睿被囚禁之事,只有驻守西南的少数心腹官兵知道。
前方赶来的很多侍卫对此事还蒙在鼓里,万一被他们知道军中发生了军变,主帅被囚,是两位副将在假传军令,必将引起军中大乱,到时局面将很难控制。
所以要咬死不能承认李元陶带走的是司徒睿,只说他们是刺客便好。
赶过来的侍卫听到顾简的喊声忙停下脚步。
其中一个队长装扮的最先回过味来,喊道:“刚才跑向指挥部方向的六人中便是李元陶,他刚才自报过姓名,不会有错,大家快往回追。”
顾简听说李元陶竟然带着司徒睿跑向了指挥部,心里纳闷。但如今形势紧急,容不得他多想,也急忙带着手下匆忙往指挥部方向追去。
李元陶逃往指挥部的消息,经过侍卫层层传达,很快便传到了离六人最近的那一群士兵耳中。
这些士兵迅速调转方向,朝他们六人扑了过来。
前方的侍卫也听到了喊声,都迅速回撤,前后夹击,迅速将六人包围了起来。
这时他们离指挥部只有不到一百米,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谢虎和李元陶带着三个手下拿着武器背身围成一个圈,将司徒睿紧紧护在了最里面。
五人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士兵,心想这下完了,可惜只差百米。
这时只听警卫军中有一人喊道:“我是宋昱副将的左侍卫长钱弘锐,听我号令,快将这六人拿下。抓到刺客者,必有重赏。”
士兵听了,拿着武器争相扑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听前方有人大喊一声:“住手,袭击主帅,尔等不想活了吗?”
话音刚落,便见十几匹马冲进了包围圈里。
侍卫猝不及防,慌忙向旁边躲闪,来不及躲的,顷刻间便被踩踏成了肉酱。
一时间马的嘶鸣声,侍卫的惊呼声,被踩踏士兵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正在周围乱成一团时,已有十几匹马冲到了六人面前,不由分说将六人拽到了马上。
这个过程说起来很长,但实际上不过瞬息之间。
还未等周围的禁卫军反应过来,他们已冲出了人群,加入到了指挥部旁的段景毅骑兵队伍中。
……
刘朗和宋昱刚刚在营帐内整理完兵册,忙了大半夜,身心疲惫,正打算去里屋休息一会儿。
突然听到外面马蹄声飞扬,还夹杂着士兵的喊叫声,立马意识到外面出了情况。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一出门,便见前方几百人的骑兵正聚集在营帐前,虎视眈眈的对着他们。
二人吓了一跳,心想谁人如此大胆,竟敢私闯禁卫军大营?
如今有此胆量的似乎只有高思淼。
但离明日辰时还有四个时辰,他怎会这般心急?
二人一边心里犯嘀咕,一边慌忙看向为首的那位。
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此人披着一身铠甲,手拿长戟,正威风凛凛的坐于马上,但看不清容貌。
二人刚想发问,便听那人喊道:“叛贼刘朗和宋昱私囚主帅,假传军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他话音刚落,便见十几个骑兵上前,就要上来抓他们。
宋昱情急之下掏出帅印,高举道:“我们有禁卫军帅印在此,谁敢造次?”
禁卫军听了,瞬间呼啦啦围上了一千多人,将二人护住。
刘朗见状大喊道:“禁卫军听令,将私闯我军的这帮贼人给我拿下。”
瞬间又上来千人的禁卫军将段景毅一伙人围了起来。
段景毅举起手里的令牌道:“我乃镇国大将军段景毅,如今正奉太后之命前来捉拿叛臣刘朗和宋昱,谁敢阻拦?”
刘朗和宋昱听了方醒悟,原来是段景毅到了,没想到竟然把威名远扬的此人招了过来。
面对他,二人心中都有些胆寒。
但开工没有回头箭,如今他们已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了。
刘朗定了定神,环顾了一下四周围上来的黑压压的禁卫军,突然有了底气,冷哼道:“如今形势复杂,我们怎知你是否已趁机举事造反,更何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宋昱则没有心情和段景毅讲这些道理,忙将帅印高举过头顶道:“帅印在此,禁卫军还愣着作甚,快将叛贼段景毅给我拿下。”
他很怕慢了被段景毅抢了先机,所以想率先发难。
几千禁卫军听了,开始慢慢向段景毅等人逼近。
就在这时,已调整完呼吸的司徒睿突然一马当先冲到了前面,冲着禁卫军高喊道:“大家看清楚了,我才是禁卫军主帅司徒睿。刘朗和宋昱只是借我之名,假传军令,难道你们想助纣为虐吗?还不快快退下。”
禁卫军中将士听闻个个震惊,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位跑在最前面的军官突然喊了一声:“听声音的确是司徒大人,身形和容貌也像,大家莫要乱来,以免误伤了主帅。”
禁卫军听了更不敢上前。
段景毅趁乱快速从身上摸出一张弓来,瞬间一支箭矢出手,不偏不倚正中宋昱的右臂。
宋昱吃痛,帅印慢慢从他手中滑落。
几乎同时,穆键的马冲过了人群,来到了宋昱面前。
只见他迅速弯下腰去,手臂轻轻一勾,便从宋昱手中抢过了帅印。
在禁卫军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时,他已快速返回,并将帅印送到了司徒睿手上。
司徒睿高举帅印道:“我是禁卫军主帅司徒睿,帅印在此,禁卫军听我令,后退五十米。”
这种时候禁卫军只能看帅印行事,见状开始慢慢向后退。
刘朗和宋昱失了帅印,又见身旁保卫他们的侍卫渐渐退去,再看着虎视眈眈的段景毅等人,惊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徒睿见状策马来到二人面前,打量两人几眼,痛心疾首道:“算起来你们跟我已有八年。我自问对二位不薄,不但在金钱上施以援手,而且还放心的将军中大小事务交由你们管理。没想到你们却恩将仇报,不但将我囚禁,还偷我帅印,假传军令,助纣为虐。我司徒睿一生恪守本分,自认行事端正,是非分明,没想到却是有眼无珠,竟养了你们这两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刘朗和宋昱听了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突然跪下,痛哭流涕道:“大人,小的该死,但我们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司徒睿冷哼道:“苦衷?这世上谁人活着没有苦衷,难道因为有苦衷便可以置大义于不顾了吗?如此活着枉为人。”
然后将头转向段景毅道:“段将军,你救了老夫一命,老夫感恩戴德。如今想再麻烦将军为我做一件事,请替我将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捆了。一会儿我会亲手砍了他们,如此败类,留在世上只能是祸患。”
他知如今禁卫军里都是刘朗和宋昱的人,在重新整顿军纪之前,已不敢信任任何人,所以才想借助段景毅的力量先将他们拿下。
段景毅向谢虎和穆键使了个眼色,二人快速上前将刘朗和宋昱拿下,捆了。
司徒睿看着他们做完这一切,又转身对段景毅道:“将军,咱们里面请,老夫正有事情和将军商量。”
段景毅拱手道:“景毅此次前来也有事找司徒大人。”
两人很快来到了营帐内。
二人一进门便见一张条桌上,正放着几个本子。
司徒睿拿起翻了翻,发现竟是刘朗和宋昱整理的禁卫军军册,很快想到应该是为辰时和高思淼交接之用。
他气的将军册摔在桌上道:“刘朗和宋昱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不知得了静阳王何种好处,竟然为他如此卖命?可怜我禁卫军的一万兵力,差点就让他们这般拱手让了出去。若不是段将军,老夫就是去了泉下,也无法瞑目。我必亲手宰了二人,方解我心头之恨。”
段景毅看了他一眼,平静道:“这两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确该死。不过若他们愿意将功补过,段某以为倒也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司徒大人觉得如何呢?”
司徒睿愣了一下,突然醒悟道:“将军的意思是……反间计?”
段景毅郑重道:“段某正是此意。”
司徒睿思索片刻,很快点头道:“还是段将军想的周到,就听将军的。”
随后又咬牙切齿道:“静阳王欺我太甚,这些年老夫一直与他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他竟如此算机我。既如此,就莫怪老夫无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