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静阳王。
一个月前他率兵到了南方后,只和襄平王正儿八经有过一次战役。
这次战役两军各有伤亡,可谓不分胜负。
静阳王无心恋战,一心想着趁段景毅不在回京逼宫篡位。
但襄平王毕竟是个威胁,如果不剿灭他,他很快便会打入京城,自己即使勉强坐上皇位,也会被他赶下来。
他思虑再三决定用阴谋智取,打定主意后,很快给襄平王写了一封求和信,派使者送了过去。
信中说如今天下大势掌握在三人手中,此三人便是他们两个和段景毅。
若他二人在南方开战,必将两败俱伤,到时候渔翁得利的便是段景毅,所以他想和襄平王谈合。
此时襄平王已从女儿宁贵妃那里得知了段景毅拿下谢涛的事,如今段景毅的势力比以前壮大了一倍,当初那个毛头小伙已今非昔比。
以往他只视静阳王为对手,认为段景毅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棋子,成不了大气候,当初虽然想过拉拢他,但内心并未有太多重视。
没想到只用了三月,他便势力壮大到可以和自己抗衡的程度,让他不敢再小觑。
这也是他比静阳王短视的地方,静阳王早就看出了段景毅潜在的威胁,始终将他视为最有力的对手,反而不太将粗线条的襄平王放在眼里。
静阳王在段景毅这个竞争对手身上可谓费尽心力,明着让女儿去勾引,暗中施计想方设法压制他。
只可惜最后全都鸡飞蛋打一场空。
这个结果不是因为他无能,而是由于对手太厉害。
襄平王很快同意了他的求和要求,两人商定在安城面谈。
安城在双方地盘的交接处,他们为争夺此地曾摩擦不断,各有重兵在此处把守。
选在这个中立的地方谈判无疑是最公平的。
谈判日期定在了半月前,二人都带着最得力的将士如约而至。不过从阵势看,襄平王带的人更多更彪悍一些。
这说明谈判一开始,襄平王便占了优势,这让他心中暗暗得意。
为了稳住襄平王,接下来静阳王又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
他主动提出将安城和另外两个他把持的富饶县郡送于襄平王,条件是襄平王同意与他联手出兵对付段景毅。
面对他的慷慨,襄平王满心欢喜,同时又心有疑虑,静阳王一向为人苛刻,怎会突然变得大方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道其中有诈?
静阳王见状忙解释道:“王爷莫要误会,老夫想联合王爷去对付段景毅,皆因他是老夫势不两立的敌人。王爷有所不知,这些日子老夫受尽了他的羞辱。他先是拒绝了做我的女婿,还弄得京城人尽皆知,让老夫颜面尽失。而后又联合其妻叶氏屡次在太后面前诋毁老夫,令太后将老夫视为眼中钉。如今老夫已被逼的无法在京城立足,这才撤回了南方。老夫如此做是无奈之举,被逼上梁山。”
关于他和段景毅的恩怨,襄平王也从女儿宁贵妃那里听说了一些。
自从叶氏每日进宫陪伴太后之后,太后和皇上便对静阳王失了信任,连带备受皇上喜爱的丽妃也跟着失了恩宠。
襄平王又见他说话时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忍不住有些信了他的话。
关键还有他抛出的那三块诱人的肥肉,想不心动都难。
襄平王想兵不厌诈,不如先答应他,到时自己可以出工不出力,保存实力,以待最后决战。
就这样两人各怀鬼胎的达成了共识。
等谈判接近尾声时,静阳王借口出去方便,只带了一个心腹便出了大堂。
因为刚才谈判的气氛太过良好,襄平王也不好派人尾随。
他看了一眼静阳王留在现场的五员大将,想着这些都是静阳王军中的中流砥柱,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这些人便会束手就擒。
静阳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应该不会弃这些人于不顾,因此便没对他的离开产生任何怀疑。
静阳王出门后,孙兴杰悄悄从旁边闪出,来到了谈判的堂屋外,此人便是前面提到的陈典的堂哥。
此时襄平王等人的目光都在静阳王的五员大将身上,根本无心留意外面。
孙兴杰悄悄绕到一个隐蔽处,用竹篙捅破窗纸,偷偷往里面吹起了勾魂香。
只瞬息之间,里面的人包括静阳王的五员大将,便东倒西歪的趴在了案几上,不一会儿便没了呼吸。
孙兴杰见状迅速溜出了现场。
一个时辰后,静阳王带着赶来接应的大军攻入了襄平王的腹地。
襄平王的军队群龙无首,很快束手就擒。
就这样静阳王以损失五员大将为代价拿下了襄平王的地盘。
就在他大获全胜打算返京逼宫时,军中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便是燕宁郡主临死前派出的送信人吕远。
当初吕远在城外听到了燕宁郡主被段景毅杀死的消息,大惊,忙日夜兼程赶赴了东南,经过六日的长途跋涉,累死了几匹马后,终于见到了静阳王。
他把信交给静阳王,又报告了燕宁郡主的死讯。
静阳王听了可谓五雷轰顶,没想到段景毅竟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杀了自己的女儿。
此人比他原先想的还要果决狠厉,果然后生可畏。
他不敢再多在南方停留,只带了几个随从便赶赴了京城,害怕晚了被惯于出其不意的段景毅抢了先机。
临走前还命得力心腹王远随后率大军前往京城协助他。
其实在出征讨伐襄平王之前,他便做好了逼宫的准备。
当时他并未将全部人马拉到南方和襄平王作战,而是留了一万精兵在据京城五十里的郊城。
郊城守将名叫高思淼,是他的得意门生。
高思淼草莽出身,自从投靠静阳王后便官运亨通,不到六年就从一介无名小辈做到了六品守将的位置。
高思淼心里清楚自己的好运都得益于静阳王的提拔,因此对他言听计从。
静阳王这次是带着孤注一掷的想法回来的。
他要一举攻入京城,杀皇帝灭太后,自行称帝,再重兵剿灭段景毅以解心头之恨。
胜败在此一举。
他回京后,很快联络上了这些年在宫里和禁卫军中收买的内线,并提前通知了五十里外的高思淼,让他迅速派兵前来京城接应。
说来也巧,苏鲁便是在他回府的当晚将信送到的。
静阳王看了拓跋图的来信,方知叶氏来了京城,立马命手下全城秘密搜索叶氏和封律齐的下落。
提到叶氏,他就恨得牙痒痒。
若不是这个女人,他也不会成为太后和段景毅的眼中钉,段景毅也不会对他的女儿不屑一顾,女儿也不会死的这般惨。
这些帐统统都要算到叶氏身上。
上次让她施计逃走,更是对自己的羞辱,这次一定要抓住她。
段景毅杀了他的女儿,他便要杀了段景毅钟情的妻子。
不但要杀了叶氏,还要将她的人头挂在城楼上三天三夜,好让段景毅尝尝羞辱和肝肠寸断的滋味。
……
苏鲁送完信后又连夜返回了新村,并给拓跋图带回了一封静阳王的亲笔信。
信中讲了一个令拓跋图震惊的消息。
墨路回蛮国取宝库钥匙的事已经败露,如今段景毅已加强了边境的警戒,墨路恐再难返回中原。
静阳王要求拓跋图尽快找到宝库,至于宝库的钥匙他会再想办法。
其实静阳王很急需这笔银子。
这些年他为了谋取逼宫大业,四处征兵,军费开支庞大,几年下来如今已是捉襟见肘。
本指望宝库里的银子能解燃眉之急,哪想人算不如天算,结果却出了这种岔子。
巧的是,他每次倒霉都是坏在段景毅手上,可见此人已与他不共戴天,必将食其肉寝其皮才解恨。
他这次着急回京逼宫其实也是被经济形势所迫。
若他再不起事,恐会被庞大的军费拖垮,到时必会军心涣散,被段景毅趁机反杀。
不过话说回来,只要他坐上了宝座,并控制了中原和蛮国的边境,重新拿回宝库的钥匙便会易如反掌,所以现今也不用太纠结于此。
等他登上皇位之后这批银子也会有它的用途。
因为是从侄子那里抢夺的江山,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定会有很多人不服,这就需要他用武力去征服了。
朝廷的银库早已空虚,根本指望不上,到时那笔银子便会派上用场。
拓跋图看完静阳王的回信后先是震惊,随后心凉了半截,没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墨路大叔竟然被堵在蛮国回不来了。
这让他仿佛失了主心骨,以前的满腔热血瞬间冷了下来。
静阳王让他寻找宝库的命令更让他为难。
父亲和墨路离开前并未对他透露过半点宝库的信息,新村加上周边这么大,而且山体林立,挺拔陡峭,大大小小的山洞不下几百个,让他去何处找?
而且搜寻山洞耗时耗力,更消耗粮食。
如果让村民不事生产,专心将山洞挨个搜查一遍,恐不等他们找到宝库,这些人便已经饿死了。
但静阳王的命令又不能不从,他们这些人的命运全都掌握在他手中,万万不可惹怒他。
他边叹气边想着对策,如今必须马上停止练兵,让村民分头去找。
但也不能让他们无头苍蝇般乱闯,需划定范围,速战速决。
但这个范围该如何划定呢?
他想了想觉得还得从那五个宝库知情人身上找线索,特别是自己的父亲拓跋乌雷和墨路。
但父亲已去世两年,能留下的线索已经很少。
好在墨路最近才离开,也许可以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