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第 171 章

公孙剑听了小流的一席话,顿感事情重大,没有丝毫迟疑便急忙来到了小流和盛儿的房间。

一进门便看到了盛儿床上那个鼓鼓囊囊的枕头,忙吩咐小流道:“将它打开。”

小流“嗯”了一声,扯过枕头,很快从里面抽出一个布包来。

这个布包看起来沉甸甸的,里面还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小流将袋子口朝下,只听哗啦一声,五块白花花的银子从布包里流出,打着滚落在了硬板床上。

公孙剑拿起一块银子仔细瞧了瞧,又放在手中掂了几下,确定是真白银无疑。

盛儿整日待在据点,怎会得到如此多的银子?

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事确实蹊跷,忙对小流道:“去把盛儿叫来,先不要惊扰到他,也不要和他提银子的事,有话来了再说。”

他怕万一盛儿知道事情败露,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便再也无法弄清真相了。

小流会意,点头道:“师父放心,我有分寸。”

然后小跑着出了门。

他绕着山洞转过去,不时的朝山下张望,很快便见百米远的半山腰处,一个灰色身影正挥着斧头用力砍伐一棵大树,那人正是盛儿。

盛儿虽然和小流同岁,但却比小流高出了半头,体型也比小流健壮不少,当然平日的饭量也能顶两个小流。

他的生活很简单,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干活,其它并无可操心的事,可谓心宽体壮。

小流小跑着过去喊道:“盛儿,快住手,你是来捡柴的,砍树作甚?”

盛儿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停下斧头,扭过头见是小流,用袖筒摸了一下头上的汗,憨直的笑笑:“阿根哥说给我做一个柜子,我看着这棵树不错,就想砍了给他。”

小流又瞅了一眼那棵树的树干,足有两人怀抱粗,埋怨道:“做一个柜子而已,用得着糟蹋这么大一棵树?快别砍了,师父叫你过去呢。”

盛儿听了手抖了一下,斧头差点掉到地上,紧张道:“公……公子叫……叫盛儿何事?”

他的反应都被小流看在了眼里,于是更加重了对他的怀疑。

小流为了稳住他,故意拿出一副责怪的口吻道:“你这般紧张作甚?师父是你的救命恩人,如同再生父母,难道会吃了你不成?师父只是想关心你一下,他这段时间太忙,平素都是早出晚归,连和你打照面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时间,于是便想着和你聊两句,看看你过得如何。”

盛儿听了似乎终于舒了一口气,憨笑道:“我……我很好,让……让公子放心,麻烦你对公子说一声,我继续砍树了。”

小流见他不走,上去一把夺过他的斧头道:“砍什么砍,连师父的话你都敢不听了?实话告诉你吧,师父从外面带回来几个白面馍,他知道你爱吃,特意让我来叫你。如果你晚一步,阿根和阿强就吃完了。”

盛儿听了咽了一下口水,喜出望外道:“果真有……有白面馍吃?”

他已经连续吃了半月的窝窝头,昨日阿根好不容易带回来几个白面馍,他也只分到了半个,还不够塞牙缝呢。

小流鼻子哼道:“爱信不信,反正我话传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去吃了。”

说完扭头往回走去。

盛儿愣了片刻,提着斧头追上来道:“小流等等我,我这就去。”

他一路小跑跟着小流来到了两人的卧房,一进屋就见公孙剑正威严的站在他的床边,床板上还放着五大锭银子。

他的目光对上公孙剑那双犀利的眼神,忍不住后退几步,双手捂着眼睛不敢再和他对视。

等反应过来后,他想往外跑,不过小流眼疾手快早就挡住了门口。

他没办法只好又退了回来。

这时公孙剑低沉的声音传来:“盛儿,你如实讲来,这些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盛儿透过手指缝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目光比刚才柔和了许多,才结结巴巴的辩解道:“公……公子,不是盛儿偷……偷的,是……是一个来买药材的客官给盛儿的。”

公孙剑听了心头一震,追问道:“那人是谁?为何要给你银子?”

盛儿又急忙捂上眼睛道:“盛儿不知道他的名字,他说……他说只需盛儿为他送一封信便可得到这些银子。盛儿觉得合算,就替他送了信。”

“送信?你把信送去了哪里?”公孙剑忙问道。

盛儿道:“送到新村去了,那人催的急,让盛儿骑上他的马,快些把信送走。盛儿把信交给村口的守卫,惦记着回来收晾晒的药材,便……便急忙往回赶了。”

“你只是送信,没说别的?”公孙剑问道。

盛儿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说了……说了一些。盛儿走到半路,又被那个守卫追了回去,他说村长要见我。我不想回,他就用刀逼着我,说若我不回,就杀了我。我不想死,于是就跟着他回去了。”

公孙剑担心吓到他,尽量压制着心里的火气问道:“村长问了何事?你又是如何说的?”

盛儿挠挠头,想了一会儿才慢悠悠道:“村长问我,据点都来过何人,我说都是一些买药材的客商。村长很凶,突然拿出一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问我除了客商外还有何人。我……我吓得差点尿了裤子,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子在天台上见过一个绿衣小娘子,当时她正和公子说话,于是便说了出来。村长又问那小娘子的长相,我只是远远的看到过她的背影,于是拼命摇头。后来村长也没继续问,便放盛儿回来了。”

公孙剑和小流听了都大惊失色,没想到他竟然看到了小婉的背影,而且还告诉了拓跋图,这下麻烦大了。

小流气的踢了他一脚,骂道:“你这个内奸,竟然跑去村长那里出卖师父,师父当初就不该救你。”

盛儿委屈道:“我只是说了看到的事,并不知那些话不该说。”

小流听了更加生气,又狠狠踢了他一脚道:“不知道就不要说,要我看你是怕村长杀了你,想通过出卖师父来保全你自己,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盛儿见他真生气了,不敢再辩解,捂着被踢疼的腿小声道:“盛儿知道错了。”

小流气呼呼道:“既知道错了,为何这么久都没告诉师父?”

盛儿怯生道:“那位客官说,若我说了,便把这些银子收走。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很是舍不得,于是便没说。如今我知道错了,这些银子我不要了,全给公子。”

小流指着他骂道:“你不但贪生怕死,还见利忘义,真是一个卑鄙小人,我们都看错你了。”

公孙剑本来也有一肚子气,但想说的话都被小流骂了出来,他再说就是多余的。

如今要紧的是尽快搞清事情的真相。

他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一张画像,放在盛儿面前问道:“让你送信的是不是这个人?”

盛儿盯着看了一会儿,连连点头道:“对,就是他,这些银子就是他给盛儿的。”

果然是陶子庚。

原来他是通过盛儿和拓跋图联系上的。

小婉分析的没错,拓跋图在村里大练兵应该是想接应静阳王叛军。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他担心的,他担心的是小婉的安危。

如果拓跋图猜出那个女人是小婉,小婉就真危险了。

想到这里,他又把目光投向了盛儿。

没想到事情却坏在了这个弱智身上。

以前真是看错他了,以为他只要吃饱穿暖便会知足,殊不知贪婪是人之本性,弱智也不例外。

若是正常人,还可以和他讲讲投桃报李,忠诚仁义,这些道理在这种人身上却讲不通。

不懂做人之根本,枉为人。

若师父和师妹有个好歹,自己定会杀了他用于祭奠。

小流见师父目光冰冷,饱含杀气,吓了一跳,忙拉了一把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盛儿,小声提醒道:“还愣着作甚?快跪下求饶。你如今闯了大祸,就凭你做的这些事,杀了你都绰绰有余。”

盛儿听小流这样说,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恳求道:“公子,盛儿该死,不该瞒着公子给那人送信。盛儿错了,求公子再给盛儿一次机会,盛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公孙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并不言语。

小流见状也有些胆寒,他毕竟和盛儿一起长大,不管怎样还是不希望他有事,于是也替他求情道:“师父,盛儿头脑简单,并不知如此做的后果,还求师父饶过他这一回。”

公孙剑慢慢收回目光,紧接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咬牙道:“如果你是正常人,我会毫不犹豫一刀结果了你。你这种吃里爬外的人留在世上早晚是祸害?”

盛儿见状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

小流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又听公孙剑道:“小流说得对,你头脑简单,未必有害我之心,所以我决定留你一条性命。若以后再有瞒我之事,绝不轻饶。”

盛儿哆哆嗦嗦道:“公子,盛儿……盛儿都知道了,以后再……再也不敢了。”

公孙剑将匕首收回鞘内,又道:“我可以不要你性命,但也不能再留你。你走吧,离据点远一点,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盛儿听了哭着磕头道:“盛儿没……没有地方去,求……求公子让盛儿留下,以后盛儿会好好干活,不再理……理那些客商。”

小流也跪下求情道:“师父,若让盛儿离开,他只会饿死,或喂了豺狼,还有可能会被人打死,所以还请师父让他留下。”

这一点公孙剑也想到了,他刚才的话只是吓唬盛儿,让他以后不敢再擅自行动。

他停了片刻,见盛儿吓得面色惨白,似是真得怕了,才对小流道:“把他关起来吧,先饿一天再说,若真有悔意,便暂且留下。”

说完迈步出了门。

如今事情有了变化,他需立即赶去师父的住所,和谢虎穆键商量一下对策。

他刚要上马,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若这样前去,很容易被拓跋图的人跟踪,等于引狼入室,不如等天黑下来后,再在夜色的掩护下过去。

这样想着便又回了屋内。

好不容易等到了亥时,天完全暗了下来,他只和阿根打了声招呼,便一个人悄悄出了门,直奔静缘师太和小婉所在的庙宇而去。

因为天黑路险,又担心有人跟踪,他走的很小心,直到丑时才到。

穆键的手下帮他开了门,告知师太和夫人已经睡下。

公孙剑道勿要打扰她们,他只需见谢副将和穆副将便可。

守卫将他领进了谢虎的住所,又把穆键叫来,然后退了出去。

还未等他说话,穆键便着急道:“公子来的很及时,在下正有事想和公子商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