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营州。
段景毅正在军营里和刘超议事,突然手下慌张来报:“段将军,燕宁郡主来了,属下想拦但是拦不住。”
段景毅微微一惊,但很快平静下来,只淡淡道:“不用拦了,让她进来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英姿飒爽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
此女便是静阳王的女儿燕宁郡主。
燕宁郡主一看到段景毅便撒娇似的喊道:“段将军,那谢涛太过嚣张,竟一连拿下了咱们三座城池。本郡主再也无法忍,我要率兵把失去的城池都夺回来。”
段景毅抬起头,平静道:“郡主稍安勿躁,失去的城池自然要夺回来,但需等待时机。如鲁莽行事,恐使战局更加被动。”
燕宁郡主撅起嘴,不满道:“将军如此说,便是怕了那谢涛。本郡主从小跟着父王南征北战,还从未忌惮过谁。将军等着,我这就去取谢涛的首级来见你。”
她早就听说过段景毅的威名,本想这次跟他出征定会和宋涛有痛快一战,没想到他们来北方一月有余,段景毅却只守不攻,让她深感憋屈。
反而那谢涛却勇猛异常,不但率先发起了进攻,而且还仅仅用了半个月便攻下了漫城,紧接着又是相城和宿城。
那些守城的官兵简直是废物,只简单比划了几下便弃城而逃了。
段景毅的做法很令她费解,他对这些逃回来的官兵,不但不责备,还欣然接纳。
她原以为他如此反常定是另有打算,但等了半月都不见他有动静。
这半月里,谢涛的手下极其嚣张,每日在营州城下叫骂,吵得她甚是心烦。
今日实在忍不住了,便闯了进来,主动要求出战。
她这样做也是想在段景毅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
她在营州的这一个月,段景毅对她客气有加,但却很少主动找她讨论战事。
她每次主动问起,他都是敷衍以对,让她倍感冷落。
越是这般,她越想走进这个男人心里去。
所以她才决定主动出击,一方面发泄一下心里的不满,另一方面以期引起他的注意。
她刚要转身出去,就听段景毅在背后喊住她道:“郡主请三思,谢涛实力雄厚,并非你想的那般好对付。”
燕宁郡主听了更加不满,冷哼道:“段将军如此说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谢涛厉害,我欧阳雪兰也不是吃素的。将军莫要再劝,我心意已定,且等兰儿的好消息吧。”
说完大踏步往门口走去。
段景毅见她求胜心切,对自己的话视若罔闻,知道拦不住,干脆不再管她,任她去了。
关于如何对付谢涛,其实他早有谋划,只是未向她言明罢了。
他并不在乎失去的这三座小城,他的目标是谢涛的大本营北郡。
他的地盘中离北郡最近的是端州,两者相距不到一百里。
端州地处戈壁,土地贫瘠,一直未引起谢涛的主意,但对段景毅来说却是绝好的战略要地。
一个月前,他还在凉州和京城时,便暗中陆陆续续往端州派兵和运送粮草了。
到现在为止已有四万精兵驻扎在了那里,而且已备足了两个月的粮草。
不但如此,他还事先在谢涛身边下足了功夫。
谢涛此人性格狂妄,心胸狭窄,不容异己,对他父亲老辽阳王生前一些敢于直言的手下倍加打压,使得这些人敢怒而不敢言。
段景毅瞅准时机,不断对这些人威逼利诱,终于将几个有实力的拉拢了过来。
这些就绪后,就等着谢涛四处出击势力分散时,内外接应一举将其拿下。
他手下的漫城、相城和宿城,三城的守备本来就很薄弱。
谢涛从这里下手是为了营造气势,好打压段景毅的军队,造成恐慌。
这一切都在段景毅的掌握之中,他早在开战之前便有了弃城的打算。
事先他已命守城将士将城里的粮食牲口和青壮年全都转移到了营州。
谢涛虽然表面上取得了胜利,其实得到的不过是一座只剩下老弱病残的空城。
他不但从这三城中得不到任何财物和人员的补给,而且还得派兵把守,还要不断的运送粮草以维持这些兵力和马匹的消耗。
这样一来便达到了分散他部分实力的目的。
但谢涛和他父亲在东北盘踞十几年,势力强大,想彻底分散他并不容易。
据段景毅估计,单单在北郡城里谢涛就布防了五万大军。他盘踞在端州的四万精兵虽然战斗里很强,但毕竟人数少了一万。
这是决定生死的一战,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可轻举妄动,所以他才慎之又慎。
燕宁郡主手下有一万精兵,名义上他是主帅,燕宁郡主是副帅,但实际上他对她这一万精兵并无调度的权力。
他早知如此,从未对燕宁郡主抱有过希望,也不找她讨论战事,只当她不存在。
如今她主动请战,他突然觉得时机来了。
若她能牵制住谢涛的主力,这次偷袭北郡便有了十足的把握。
段景毅就像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猎豹突然听到了进击的号角,整个人包括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悄悄对刘超道:“你今晚便快马前去端州,让李肖强密切关注北郡的动静,等有大批军队调出城后,便准备趁虚而入,一举将其拿下。”
李肖强是端州的守将,也是段景毅最得力的手下干将。
刘超会意,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军营,并连夜赶赴了端州。
……
燕宁郡主回到自己的住所,喊来副将陈典道:“陈副将,你去调集军队。本郡主明日要攻打漫城,最迟三日内拿下。然后再一鼓作气,收复相城和宿城。最后杀入谢涛的老巢北郡,取这贼人的首级。”
陈典听闻吓了一跳,忙劝阻道:“郡主使不得,那谢涛的实力不容小觑,非一朝一夕能够拿下的。如今连段将军都不敢轻举妄动,还请郡主三思而后行。”
燕宁郡主黑着脸道:“为何你和段将军一般说辞。那谢涛实力雄厚又如何,难道我欧阳雪兰是吃素的吗?”
陈典忙解释道:“郡主误会了,卑职并非此意。郡主难道忘了王爷出征之前的嘱咐了吗?王爷说这次让郡主带一万精兵前来不过是做做样子,并不想真得在这里消耗兵力。所以凡事要让段将军冲在前面,郡主只需旁观静守,到时只管去摘取胜利果实便好。郡主身份高贵,段将军就是心里有不满,想来也不敢为难你。”
燕宁郡主道:“话虽如此,但如今咱们和段将军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北方失手,让谢涛得了便宜,咱们不一样受损?”
陈典还想说什么,但被她强硬的制止道:“陈副将只需听我指挥便可。这次本郡主非要教训一下谢涛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不可,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起来燕宁郡主和谢涛之间还曾有过一段渊源。
谢涛早就听说静阳王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因此便产生了联姻的想法。
于是趁燕宁郡主在京城公开招婿之时,差人向静阳王府送去了一封信,表达了想娶燕宁郡主为妻的意思。
不成想静阳王根本不给他面子,直接将送信的人轰了出去。
静阳王这样做是为了和他撇清关系。
他这一年来表现得太过猖狂。皇上屡次召见他,他竟不予理睬,明显是有了反心。
谁敢和这种人亲近?
在燕宁郡主看来,如今谢涛的种种嚣张表现就是在报复她和父王。
所以她一定要出这口气。
陈典虽心里着急,但知这位郡主的脾气,一旦做出决定,除了静阳王无人能左右她,所以只得闭嘴。
燕宁郡主又道:“陈副将,你去把各军将领找来,我要和他们研究夺城战术。”
陈典虽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一声出了营帐。
……
第二日燕宁郡主的一万大军便倾巢出动,只用了两天半便夺回了漫城,又用了两天夺回了相城。
接连取得胜利,燕宁郡主甚是得意,接下来只让人马修整了两天,便又向宿城发起了攻击。
宿城离谢涛的本部北郡只有二百里,按她的势头若拿下宿城后,便会长驱直入直奔北郡。
谢涛见状慌了神,自从朝廷派兵讨伐他以来,他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悍的对手。
前面连续拿下三城,本以为段景毅的军队也不过如此。
正沾沾自喜之时,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了一个女中豪杰燕宁郡主,令他不知不觉中竟反胜为败。
如今还威胁到了他的大本营,这如何了得?
他觉得如果想让北郡安然无恙,就必须力保宿城,于是快速从北郡城内集结了两万大军去支援宿城的守卫。
这支军队日夜兼程,足足行了一天一夜终于到达了宿城。
燕宁郡主听说对方调来了大军,想着为免错失战机,就必须乘胜追击,于是趁对方未来得及修整时,便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正当双方战得如火如荼之时,段景毅蛰伏的四万大军突然倾巢出动,直奔谢涛的老巢北郡。
此时北郡内只有三万守兵,又是在里应外合的情况下,如何能抵挡得住四万大军的攻击?
很快北郡失手,谢涛被俘。
段景毅接管了他的地盘和财物,实力大增。
燕宁郡主的一万军队和对方的两万大军经过几番苦战,损失惨重,后来还是在段景毅的支援才险胜,但一万大军最后只剩下了三千。
就这样北伐战争结束了,段景毅大获全胜,燕宁郡主损兵折将,好在她和陈典都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