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段景毅一睁开眼便看向怀里的小婉,见她闭着眼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如微憩的蝴蝶,灵动俏丽;丹唇如两片带露的花瓣,让他忍不住想亲上一口。
他终于没有抵制住诱惑,慢慢俯下头,用舌尖轻轻触摸着她柔软的唇,一股股暖流随之涌入体内。
他闭上眼,深深陶醉其中。
纵使有那么多爱慕他的女人,但这种美好的感觉只有小婉能带给他,。
不知不觉她已融入到了他的灵魂世界里,成为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可以说,她的出现为他的世界打开了一扇窗,让他的生活变得五彩斑斓,也为他的奋斗注入了无穷动力。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他轻抚她的秀发,心里不自觉重复起了这句话。
她就像一直娇嫩的玫瑰花,为了让她保持绚丽的芬芳,他愿意用一生去呵护。
能拥有此娇妻,此生足矣。
他双臂用力,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但见她睡得正香,又压制住了冲动,只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便又抬起头,小心翼翼的从她秀颀的脖颈下抽出手臂。
最后又凝视她的俏脸片刻,为她盖好薄被,才悄悄下了床。
曼娘已为他备好早膳,他用过后,出了康园,先去安寿堂给母亲请了安,紧接着又去了前堂的书房。
他刚坐下,就见刘超进来道:“将军,皇上派的钦使三日前已从京城出发,如果一路顺利,估计今日上午便会到凉州。将军看咱们是否该做些准备?”
他的话提醒了段景毅,想了想道:“这次是安顺公公亲自任钦使,自然要好生招待了,你去找二公子商量一下,按府上的最高规格款待。”
他三日前便得到密报,安顺要亲任钦使来凉州传达皇帝的圣旨。
安顺是宫里的大太监,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是朝堂上下想巴结的对象,连宫里的娘娘想接近皇上都得讨好他,大臣们更是如此。
段景毅也不例外,每年都会拿出一些银子来打点他。
这次皇帝派他前来也说明了对此事的重视。
二公子段景铭虽然没有段景毅做事有魄力,但他平素喜欢玩乐,讲究生活情调,在招待客人方面自有一套,所以段景毅才让刘超和他商量。
刘超应道:“是,将军,在下这就去办。
果然巳时刚到,安顺便带着宫里的六个护卫到了段府。
段景毅命看门的家丁将大门敞开,整装列队恭迎钦差大人的到来,并亲自出门将他迎进段府用来会客的大堂。
下人们早已摆好茶点并自觉退下,堂屋只剩下了段景毅和安公公两人。
段景毅道:“安公公从京城到凉州一路劳顿,实在辛苦,先喝几口茶润润嗓子。”
安公公端起茶杯喝了几口道:“还真是有些渴了,洒家这次肩负重任,一路上没敢多停留,都是快马加鞭。如今再见段将军,发现还是和往日一般英姿勃发,怪不得燕宁郡主会对将军一片痴心。”
安公公是故意这样说的,他是在为皇上探听段景毅的心意。
如今诸侯的势力日渐强大,已隐现不可控之势,皇帝深感不安,因此便想着重用段景毅这个无多少根基的年轻人,但又害怕他和静阳王联手威胁到朝廷。
段景毅道:“公公说笑了,燕宁郡主乃金枝玉叶,景毅山野俗人怎能配得上。而今我已有妻叶氏,更不敢贪恋郡主。”
安公公笑笑,对他这个回答很满意,他若痴恋郡主才是皇上的心头大患。
安公公放下茶杯,缓缓道:“段将军娶妻之事,皇上和太后已知晓,这次圣旨段夫人也有份。”
段景毅听了甚是惊讶,圣旨是冲自己来的,关小婉何事?
不解道:“公公的意思是叶氏也要接旨吗?”
安公公郑重的点点头,顿了顿道:“段将军,军务紧急,还是先传达皇命要紧。段夫人如今在何处?”
段景毅虽心有疑惑,但不敢迟疑,忙道:“在后宅,我这就令手下把叶氏接来聆听圣命。”
说完出了堂屋,命刘超快去康园接小婉前来。
刘超到康园的时候小婉正在书房里看书,听闻要接旨,也吃了一惊,但顾不上细想,匆忙梳妆了一番便坐着轿子去了前堂待客的大堂。
人员就位后,安公公从护卫手里接过圣旨,严肃道:“四品将军段景毅和段妻叶氏听旨。”
段景毅和小婉忙跪倒。
安公公打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品将军段景毅和段妻叶氏见旨后速速回京,朕有要事相商。”
段景毅已猜到皇上召自己进宫必是为了讨伐辽阳王,但为何要招小婉进宫呢?
她一个弱女子,从不问政事,能有何事和她相商?
段景毅和小婉等他宣完,齐声答道:“臣(臣妻)接旨。”
安公公将圣旨合上,看了二人一眼,笑着道:“段将军和段夫人快快请起。”
段景毅站起身礼让道:“公公辛苦了,快请坐。”
小婉也在他旁边坐下。
安公公在护卫的搀扶下坐好,缓缓道:“段将军这次不是一个人进京,而是带着夫人前往,想来需要做得准备不少,所以咱们不用太着急,明日启辰便可。”
段景毅道:“谢谢公公。”
安公公道:“这次皇上召将军进京可是要委以重任的,段将军前途无量,洒家以后还得指望将军多照应些。”
段景毅郑重道:“如能为圣上分忧是景毅的荣幸,不敢奢求名利。公公之才朝堂上下有目共睹,谁人敢小瞧?说照应不敢当,但若公公有用得着景毅的地方,景毅绝无二话,必将效犬马之劳。”
安公公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年轻人话不多,但句句真诚,比那些奸诈狡猾的王侯将相可信多了。
他从内心很欣赏这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在皇上面前也有意无意的为他说过不少好话。
段景毅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小婉,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公可知圣上为何让吾妻叶氏陪同进宫?”
安公公想了想,低声道:“段将军是自己人,洒家就悄悄说几句,太后近来身体抱恙,皇上听说段夫人是当地的名医,于是便想着召进宫去为她老人家瞧病。”
段景毅愣了一下,皇上的消息真是灵通,自己成亲不过半月,他竟能对小婉的事了如指掌,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在皇上的监视中了。
他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兆。
想了想故作不解道:“吾妻叶氏只是闲暇时看了几本医书,对医术只能算略懂皮毛,不及宫中太医的百分之一,离名医称号更是十万八千里,怎敢在太后凤体面前造次?景毅心里惶恐,不知皇上为何突然有此想法?”
安公公沉默半晌,为难道:“此事不好言说。”
小婉想着可能是因为自己在旁让他说话不方便,于是从椅子上站起身,向安公公欠身行礼道:“安公公好生坐着,妾身先告辞了,因为明日就要启程,妾身想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安公公微微一怔,然后笑着道:“段夫人慢走。”
小婉再次欠身,轻轻出了堂屋。
安公公看着她走远,突然指着碗里的茶道:“这茶颜色清亮,味道醇厚,真乃好茶也。我在宫里喝过的茶少说也有百种,但这种品色的却是不多。”
段景毅知道他对茶情有独钟,因此才用这种好茶招待他。如今见他果然喜欢的不得了,甚是高兴,借机介绍道:
“这是红茶,名叫香红,产在凉州北部山区,是本地的珍品,每年产量不足百斤。我猜着公公会喜欢,已提前让家人备了一些。”
安公公并不推辞,笑道:“段将军如此有心,洒家有福了。”
段景毅又道:“除此之外,凉州的人参、鹿茸和燕窝也很不错,我已为公公备了最好的,本来想着派手下给公公送到京城的,赶巧公公就来了,真是景毅的荣幸。”
安公公听了笑得合不拢嘴,随着年龄增大,他越来越注重身体保养,对各种补品格外钟情。
从这一点上来说,段景毅还真是贴心。
心里虽这样想,但嘴上还是客气道:“洒家是来传圣旨的,怎敢收段将军如此贵重的礼物,实在不敢当。”
段景毅诚恳道:“公公莫要推辞,景毅能有今天,都是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的结果,这一点景毅心知肚明,一直感恩在心,无以回报,这些打牙祭的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安公公笑道:“既如此,那洒家就收下了,段将军果然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你我也算是心意相通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沉思片刻,又神秘道:“刚才段夫人在此,洒家不便明说,其实皇上都是从静阳王那里了解到段夫人情况的。”
段景毅故作惊讶道:“静阳王又是如何知道的?”
安公公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洒家觉得静阳王如此关注段夫人,很可能是为了燕宁郡主。我听说燕宁郡主知道段公子成亲后,找太后哭过好几次,这一来二去就让太后对段夫人产生了好奇。当皇上提出让段夫人为她老人家瞧病时,便很痛快的答应了。其实不过是想借此看看段夫人而已。太后见过后,自然就让段夫人回来了,所以段将军不用紧张。”
段景毅却没他说的这般轻松,静阳王说服皇上召小婉进宫,恐怕是另有目的。
陶子庚十有□□是静阳王的人,他买通蔡梁绑架小婉很可能是受了静阳王的指使,他的意图并不是为了让自己做他的女婿,而是那个箭尖。
昨日引诱小婉上钩的那块白色手帕应该是陶子庚给柳如意的,而那块手帕经小婉确认是静缘师太随身携带之物。
陶子庚能弄到那块手帕,说明他或他的同伙见过静缘师太,而静缘师太又去了新村,所以静阳王极有可能和新村有关系。
说的更严重一些,静阳王可能已和蛮人勾结在了一起,其最终目的无非是想里应外合谋取朝廷的江山社稷。
段景毅想到这里,心情立马沉重起来,自己此次面对的对手,不只是辽阳王,还有随时准备偷袭的蛮人。
如今看来,他拒绝了燕宁郡中的婚事,定是得罪了静阳王,这样一来,他就成了静阳王谋反路上的一颗钉子,必将除之而后快。
今后的路必将荆棘满布,他自己见惯了刀枪血雨,倒是无所谓,令他担心的是娇妻小婉,不知不觉中竟把她也带入了这种危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