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段景毅中午吃完饭,又安慰了小婉几句,便匆匆走了,直到晚上才回来。

两人用完晚膳,洗漱完毕,双双躺在了床上。

段景毅眼睛扫向她的脖颈处,发现空空如也,问道:“今日为何没有佩戴你的辟邪剑?”

小婉道:“下午去见婆母前就收起来了,怕万一婆母问起来,不知如何作答。”

段景毅道:“你考虑的很周到,为了避免母亲多想,去安寿堂时尽量不要佩戴它。”

小婉点点头。

段景毅想了想又道:“我怀疑那个箭尖有古怪,你取来,我再好好瞧瞧。”

小婉听他说有古怪,二话没说下了床,拿出妆奁,取了箭尖递给他。

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他的,如果不是他坚持,她才不会替他收着呢。

段景毅接过,仔细端详起来,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那个图腾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婉见他看的出神,好奇的瞥了一眼,恰好扫见了上面的图腾,竟让她忍不住想起了静缘师太。

她老人家已经走了十日,不知道现在去了何方,是否安好?

段景毅抬眸见她也在盯着这个图案看,轻轻将她搂进怀里,问道:“你认识这个图案?”

小婉点点头:“这好像是蛮人的图腾。”

段景毅很是惊讶:“你是如何知道的?”

据他所知,小婉从出生开始就在丰县生活,从未出过远门,更不可能和蛮人打交道,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了解这些的。

小婉道:“是师父告诉我的。”

段景毅更加好奇:“难道静缘师太去过蛮人地界?”

小婉淡然道:“也许是吧,静缘师太游历过许多地方,即使到过蛮人地界也不足为奇。”

段景毅不可思议道:“丰县距离东北有一千多里,而且我族和蛮族正在交战。她如果想到达那里就得穿过战火连绵的东北边境,这一路的艰险可想而知。她为何要冒着如此大的危险前往此地?是单纯为了救死扶伤,还是另有目的?”

他的问题也是小婉想知道的。

静缘师太医术精深,慈悲为怀,以前小婉一直以为她只是为了行善。

直到几日前小婉从她的游记中了解到她的一段离奇经历后,才慢慢改变了这种想法。

段景毅见她沉默不语,看起来心情还有些沉重,又接着道:“我猜着静缘师太去那里还有其它目的。婉儿若知晓,可以告诉我。我长期和蛮人打交道,也许能帮到她。”

他的话说到了小婉的心坎上,静缘师太势单力薄,没准真需要他的帮助,这也可能是静缘师太把这本书留给她的其中一个原因。

她思索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道:“师父离开前,给我留了一本笔记,里面记载了她的一段离奇经历,其中提到了那个图腾。”

段景毅听闻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问道:“那本书在哪?能否让我一阅?”

小婉迟疑道:“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看完要立即还我,这是师父留给我的最珍贵的东西,以后我还要凭此物找到她老人家呢。”

段景毅道:“那是自然,师太留给你的东西我怎会拿走?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强盗了?”

小婉拿出笔记,翻到其中一页递给段景毅。

段景毅接过认真看了起来,上面记述的是静缘师太二十年前的一段经历。

当时她不到三十岁,她的师父慧明师太已经五十多岁。

两人都以普渡众生为己任,游历了很多地方,诊治过很多病人,也见识过很多草药,为她以后医术的精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有一年秋天她们游历到了一个叫大洋村的小村庄里,正赶上那里在闹瘟疫,全村五十户中几乎家家有成员被感染,如不及时救治,全村都会面临涂炭。

两人见情况危急,便主动留了下来。

在她们的努力下,除了老弱病残等不及救治的去世了外,大部分青壮年都挺了过来。

她们是秋季到的那里,等瘟疫过后,就到了冬天。

由于天寒地冻,行路不变,慧明师太便打算暂时留下,等来年春天再启程。

恰好村外有一座空置的寺庙,本来里面有两个和尚,瘟疫来临时,两人在参与救治过程中不幸感染病毒,双双殉命。

于是这里就暂时空置了下来,她们便好好消毒收拾了一番,宿在了里面。

有一天晚上两人正在庙里沉睡时,突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两人被惊醒,忙穿好衣服来到门口,隔着门问道来着何人。

外面的人道他是隔壁村里的,那里的人感染了风寒,命在旦夕,恳求两位师太过去看看。

两人听那人说的急切,没有多想就打开了门,但还未等她们看清来人的模样,头上就各挨了一闷棍,立刻晕了过去。

等她们醒来时已被带到了一个封闭的小山村里。

那里的男人都是棕发蓝眼、宽脸x长须的胡人模样,年龄也都不大,只有二三十岁,女子则为汉人,儿童一两岁的居多,且均为混血。

后来一个女子偷偷告诉她们,这个村子名叫新村,也就是新建立的一个村子,男人们都是从外地迁徙过来的,女人则全是被掳来的汉人女子。

半夜敲门,并把她们击晕被带进山村的那人叫阿汗,是新村的村长。

当时村里许多人感染了一种特殊的风寒,说它特殊是因为一般治疗风寒的药根本不起作用,但病症又极像风寒。

阿汗把他们掳来的目的就是让她们救治这些病人。

两位师太本就菩萨心肠,如今见这么多人命在旦夕,便不计前嫌,全身心投入到了救治中。

她们经过观察发现这种病并不具有传染性,所以料定并非通常所说的风寒,只是症状相似而已。

后经过详尽的调查和实验,终于搞清了此病的来由,原来是村民误食了一种草所致,这种草的名字叫苦寒草。

苦寒草是村里的男人们出外狩猎时无意中带回来的。

新村位于大山深处,村民的生活主要靠男人们出外打猎和采食山货为生,女人则在家里纺线织布、照顾孩子。

那座山不算富饶,男人带回来的东西经常不够食用,尤其是冬天,村民忍饥挨饿是经常的事。

村长阿汗为了改变这种状况,便想到了开荒种地。

他鼓励男人们出外打猎时挖些可使用的植物或者种子回来试着种植。

这时有人发现了一种草可以四季生长,不畏严寒,即使冬天也能绿油油的,而且有人试吃过,并没有发现中毒症状,于是就把这种草的种子带了回来。

阿汗给那种草取名叫四季草,命令村民们在房前屋后大量种植,这样等冬天食物短缺时就可以采来充饥了。

村民们都按他们命令做了,到了冬天开始采食,刚开始大家食用后都安然无恙,但从五日前开始便陆续有人感染了风寒,并且后来感染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竟达到了村民的半数以上。

阿汗心里焦急,如此下去整个村都无法幸免,于是匆匆去了山外寻找名医。

那日碰巧到了大洋村,偶尔听村民说起了两位师太的情况,情急之下便用这种方法把她们掳到了这里。

慧明师太凭着自己大半辈子行医的经验,最后在四季草中发现了混在其中的苦寒草,这两种草乍看有些相像,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不同。

两种草的叶子都是细长型,但四季草叶片较厚,颜色也比苦寒草略浅,闻之有淡淡的草香,苦寒草则有些许的刺激性,当然要鼻子很灵敏才能闻得到。

慧明师太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阿汗。

阿汗这才意识到原来苦寒草的种子是被混在四季草中被带进来的,当初是他强迫村民种这种草的,这个决定差点把村民都送入坟墓。

他追悔莫及,跪下恳求师太救治这些村民。

慧明师太道,不用他说她和徒儿也会尽力救治,现在最紧要的是寻找解药,必须给她一定的时间反复试炼才可。

阿汗忙向师太道谢,还把他住的房子腾出来做为两位师太住处和配药之所。

半月后,慧明师太终于炼制出了解药,村里人吃了解药后几乎全部得救,只有少数严重的等不及去世了。

任务完成后,两位师太找到阿汗,向他请辞打算离去,没想到阿汗却翻脸不认人,强硬的回绝了她们。

他说他们是从外族逃过来的,如放两位师太走了,他们的村子就会暴露,那样全村人同样是死路一条,所以留给两位师太两条路。

一条是死,另一条是留在村里,和村民一起生活。

慧明师太权衡再三,向阿汗提出了一个条件,她可以留下,但必须放自己的徒弟静缘师太走,否则两人就选择第一条路,死在这里。

阿汗没有答应。

慧明师太见状开始带着徒弟静缘师太绝食。

五日后两人已是奄奄一息,阿汗不忍心看着她们就这样死了,思虑再三决定答应慧明师太的要求,但要静缘师太对着菩萨发誓,出去后不能提这里半句,否则就杀了慧明师太。

静缘师太不想独自离开,要求和慧明师太一起留下。

慧明师太道:“出家人四海为家,慈悲为怀,这里的人需要我,所以我是自愿留下的。除了新村还有许多地方的百姓需要救治。奈何我分身乏术,你是我的徒弟,就替我去做那些事吧。如若你坚持不离开,那我只能继续绝食直至死在这里了。”

静缘师太无奈只得含泪答应了慧明师太的要求。

阿汗怕她暴露新村的位置,下山时再次将她打晕,抬到了来时的那座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