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见她越来越不像话,怒道:“赵姨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教唆两位小少爷报复太太,你这种祸害果然留不得。另外,我警告你,你一个下人没有资格称是两位主子少爷的娘,府里的少爷小姐们的娘只有太太一人,你这个奴才如何配得上。你若再这般不知贵贱,我只好按太太的吩咐把你扔出去了。”
赵姨娘抬起头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我赵芝兰再怎么着也是老爷的二姨太,同时也是老太太的侄女,你敢把我如何?如果不怕将来遭报应,你就胡来好了。”
锦娘见她越发嚣张起来,咬咬牙对丫鬟容香道:“去叫家丁来,把赵姨娘绑了,扔出府去。”
容香小跑着出了院子,不一会儿果真叫来了五个身强力壮的家丁。
他们是李氏事先预备好等在外面的,她已经料到赵芝兰肯定不会轻易就范,所以就提前做了准备。
锦娘命令道:“把赵姨娘绑了装进麻袋里扔出府去,为了去除晦气要扔的远一点,干脆把她扔到凤凰山深处去吧。”
五个大汉应了一声,拿着绳子向赵芝兰走去。
赵芝兰见要动真格了,忙从地上爬起来,连连后退,瑟瑟发抖道:“奴婢听太太的话,不敢再撒泼了。”
锦娘气愤道:“你有今日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太太是何等仁慈之人,你竟还不知足,甚至妄图唆使两位小少爷谋害太太,你这种人不轰出去,太太能有好日子过吗?”
赵芝兰见她义正言辞,彻底怕了,忙爬过去抱住她的大腿道:“锦娘姐姐,当年都是我不对,我向你赔不是了,求求你别把刚才的事告诉太太,我这就去为两位小少爷收拾东西。”
锦娘刚才只是想吓唬她,没有太太的命令并不敢真把她扔出去,见她屈服了,便顺势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若真知道错了,就应该在两位小少爷面前留点体面,不至于把自己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撕的干干净净,好了,没工夫和你废话,快去为两位少爷收拾东西吧。”
赵芝兰颤颤巍巍站起身,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进了里屋,拿出钥匙让丫鬟打开柜子,开始整理东西。
不一会儿就收拾的差不多了,一个丫鬟从柜子里掏出最后一件衣服,由于慌张,用力大了些,竟把里面的一个铁盒子也带了出来。
铁盒子打着滚从柜子里掉到了地上,里面的东西瞬间散落一地,是十几个包着的纸包。
锦娘眼疾手快从地上捡起一包,仔细一看竟然和太太早上拿的那包让赵芝兰看的药一摸一样。
赵芝兰一看露馅了,忙把剩下的药捡起来塞进盒子,紧张的抱在了怀里。
锦娘摇头叹息道:“你竟然把这种东西和小少爷的衣物放在一起,还是太太想的长远,你这种人怎么能照顾得了小少爷。”
说完把那包药收起来,又吩咐丫鬟取了两位少爷的东西,往屋外走去。
等出了赵芝兰的院子把东西和两位小少爷都交给孙姨娘和柳姨娘,她自己则带着容香回到了老宅,拿着那包药向李氏汇报这里情况去了。
……
再说赵芝兰,她看着众人离去后,抱着装药包的铁盒子惊魂未定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站起身,喊过贴身仆妇郑婆子道:“你去把管家叫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郑婆子应了一声走了,大概两刻多钟后管家赵有粮来了。
此时赵芝兰已经在丫鬟的伺候下洗脸梳了头坐在堂屋里等着他。
她们两个都是老太太娘家的亲戚,是从一个村里出来的,算起来应该是相隔三代的同宗关系,平时在府里都是互相依仗的。
赵有粮见她眼睛浮肿,脸色苍白,惊讶道:“姨娘的脸色不好看,是出了什么事吗?”
这一段时间他在忙着监工东院的建筑,对其它事无暇顾及,所以并不知这边发生的事。
赵芝兰突然跪倒在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啼道:“哥哥,妹子如今倒了大霉,连太太府里的锦娘都敢给我给脸色,妹子能依仗的也只有你了。”
赵有粮忙上前把她搀扶起来:“兰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先说于我听听,你得罪太太了吗?”
赵芝兰整理了一下衣衫,坐在椅子上,又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愤愤不平道:“你也知道的,太太和老太太素来不和,如今她上位成了当家主母,不敢拿老太太开刀,就首先想到了我,等收拾了我,下一个没准就轮到哥哥你了。”
赵有粮听闻惊出了一身冷汗,问道:“妹子,太太是如何收拾你的?”
赵芝兰哭丧着脸把今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赵有粮很是震惊:“太太要让你去济世庵礼佛反省?而且一去就是五年?还把两位少爷交给孙姨娘和柳姨娘?”
赵芝兰眼圈又开始泛红,吸了吸鼻子道:“太太这人做事太狠,横竖我已经这样了,但茵儿的事迫在眉睫,所以我想请哥哥帮我打听一下那柴家和蔡家的情况,好做选择。”
赵有粮想了想道:“这个好说,我去把东院的事交代一下,马上就去,如果快的话估计寅时左右能回来。”
赵芝兰感激道:“那就有劳哥哥了。”
赵有粮点点头:“事不宜迟,我先走了。”
赵有粮走后,贴身丫鬟秋梨上前禀告:“姨娘,刚才二小姐房里的嫣红传话来,说二小姐请姨娘过去一趟。”
赵芝兰缓了缓神有气无力道:“扶我去二小姐房里。”
……
赵巧茵虽装病躺在床上,但心里并不安稳。
昨日嫣红从叶政那里回来后,把老爷的问话内容都告诉了她,当时她就猜到可能是她找段景毅的事被捅了出来。
她虽有这种预料,但并没有把这些实情都告诉赵芝兰,所以赵芝兰事到临头还存着幻想,从而让李氏打了个措手不及。
为了了解议事厅那边的情况以解心里的焦虑,叶巧茵偷偷把嫣红派了出去。
嫣红在议事厅外面晃悠了一炷香的功夫,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忙躲到一旁的花丛里,偷偷观察情况。
就见李氏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走了出来,然后是锦娘带着孙姨娘和柳姨娘,还有两个小少爷,但唯独没看见赵姨娘。
她心里纳闷,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终于看见赵姨娘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出了门,脸上仍惊恐未定,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嫣红心里大惊,预感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忙跑回去禀告了叶巧茵。
叶巧茵听闻惊得从床上坐起来,就要去找赵芝兰问情况,但被嫣红拦住了,劝道:“小姐不是在生病吗?如果被人看见告诉了大太太,不就露馅了?”
她想了想觉得在理,又爬回到床上,对嫣红道:“你去我娘房里走一趟,就说我有要紧事请她过来商量。”
嫣红应了一声急匆匆走了。
等她离赵芝兰的院子还有几十米时,就听里面吵吵嚷嚷似乎是集聚了很多人,心里好奇,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到了院子里正看到赵芝兰被锦娘训斥的一幕,吓得忙止住脚步,不敢再上前。
她偷偷躲在人群里张望了一会儿,把赵芝兰的狼狈样都看在了眼里。
从她们的对话中大致明白了一些情况,心里即震惊又恐惧。
好不容易等到锦娘带着一行人走了,正想进屋传话,突又想到赵姨娘平素脾气不好,不高兴时对下人非打即骂,今日受此打击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忙又止住了脚步。
正不知所措间,突然看见秋梨从堂屋走了出来,忙跑上前拉住她,问道:“姐姐,太太可在里面?”
秋梨叹气道:“以后不要叫太太了,改叫姨娘吧,不然又要让姨娘罪加一等了。”
嫣红乖巧的点点头。
秋梨又接着道:“你来的不是时候,姨娘心里正乱着呢。”
嫣红道:“是二小姐找姨娘,说有要紧事找姨娘商量,让姨娘抽空过去一趟。”
秋梨道:“我一会儿转告姨娘,你先回去吧。”
嫣红答应了一声,回去复命了。
叶巧茵听了她的汇报,吃惊不小,瞪大眼睛问道:“你说什么?连锦娘这个下人都敢骂我娘,难不成这个女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嫣红惊慌道:“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小姐还是一会儿亲自问太太吧。”
说到太太两个字她心里怔了一下,突然想起嫣红告诫过不能再这样称呼赵姨娘了,但当着叶巧茵的面又不好意思改口,只能暂时这样敷衍过去了。
叶巧茵感觉事情比她原本想的要严重很多,脸色变得很难看。
两刻钟后赵芝兰在秋梨的搀扶下过来了,叶巧茵忙起身问道:“娘,那个锦娘为什么要欺负你?”
赵芝兰叹口气,欲言又止,眼睛扫向站在一旁伺候的几个丫鬟,几人还算机灵,一起退了出去。
等房门紧闭,她低头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才沮丧道:“茵儿,以后不要管我叫娘了,还是改叫姨娘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是太太掌家,不是老太太掌家的时候了,没有人为咱们撑腰,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才能活下去。”
叶巧茵疑惑,赵芝兰平日里说话都是中气十足,今日却像泄了气的皮球,大太太究竟对她做了什么,让她突然畏手畏脚起来。
同时心里又很不甘,自己在府里被老太太宠着,哪个见了不是畏惧三分,如今要夹着尾巴做人,这种落差怎能忍受?
她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噘起嘴道:“娘怎么变得如此胆小,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祖母虽然退了,但仍然是家里的祖母,只要她老人家还活着,大太太和我爹就不敢把咱们怎么样。”
赵芝兰看了一眼坚持不服输的女儿,再联想到今日的遭遇,突悲从心来,声音哽咽道:“茵儿不要再逞强,太太她真的对咱们下手了,我都被逼得没有了活路,如果不是念着你们姐弟三个,我都恨不得自我了断,何苦活着被她这般欺辱。”
叶巧茵听闻大惊失色,忙拉住她的胳膊道:“娘,你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要急死了。”
赵芝兰仰头长叹一声,然后把李氏在议事厅里的话对她讲了一遍。
叶巧茵愕然,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半个月内就要把我嫁出去,逼着娘去庵里礼佛五年,还要抢走两个弟弟,她这般残忍,难道不怕触怒了祖母?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是我爹吗?”
赵芝兰突然咬牙切齿道:“你爹向着她是肯定的,咱们能指望的还得是老太太,她越是往死路上逼咱们,咱们在老太太面前就越有话说,我料想她定不会给你找什么好人家,所以我才让管家去那两家打探,等咱们了解了那边的情况,再去老太太房里哭一场,到时候她老人家一发怒,让那个女人吃不了兜着走,我就不信了,你爹真敢为了她和老太太翻脸。”
叶巧茵听完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忙道:“还是娘考虑的周到,祖母这般疼我,肯定会为我作主的。”
赵芝兰见她仍然称呼自己娘,很是感动,关键时刻还是女儿贴心,但同时又很害怕,叹口气道:“茵儿,你私下里喊我娘无所谓,但当着下人和老太太的面千万不能这样喊,否则我只会罪加一等,你也会被说成不懂规矩。”
叶巧音点头道:“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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