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的话提醒了段景毅,那个东西还在她手里,她不说竟差点忘了。
他目无表情的伸出手道:“拿来吧。”
“公子请稍等。”小婉声音甜甜道。
转头向柳翠递了个眼色,柳翠会意,从身后的柜子里掏出一个袋子,放到了段景毅手里。
段景毅只觉手心一沉,这个东西足有好几斤重,不可能是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
他疑惑的打开袋子看了看,原来是一堆银子,随手扔到一旁道:“你给我这个是何意?”
小婉笑道:“这是公子前日给的看病钱,现在还给您。”
迟疑了一下又道:“不过……不是白给的,我想和公子做个交易。”
段景毅冷漠道:“什么交易?说!”
“公子心里应该清楚,这次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没命了,我救公子一命希望能换你对段家守口如瓶,如何?这个交易你不亏吧?”小婉道。
本来她已经猜到眼前这个人可能是段景毅,但昨天和叶巧茵的那番对话,又让她对这一点产生了怀疑,或者是侥幸心理在作怪吧。
段景毅眼中闪出一丝冷笑,这女人简直疯了,竟然想通过这种方式收买自己。
“如果我不答应呢,你还能把我的命取走不成?”他神色漠然道。
小婉被问愣住了,他不答应,她的确没有办法把他的命取走,突然发现自己手里根本没有谈判的砝码。
斜着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嘲讽道:“过河拆桥是小人之举,你真打算这样做?”
面对她的质问,他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打算拂袖而去,似乎和她多说一句话都是多余的。
小婉心头一震,涌起一种不好的预兆,突然意识到刚才和他谈判的举动多么的愚蠢,不但没说服他,还坐实了他对自己的偏见。
见他的双脚马上要迈出房门,心里一急,冲口而出道:“站住。”
段景毅并未停步,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就是段景毅,对不对?”小婉情急之下又道。
他的步速稍稍缓了一些,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这个举动等于默认了这个身份。
小婉只觉双腿发软,柳翠见状忙跑过来将她搀扶到一把椅子旁坐下,问道:“小姐,他真的是段公子?怎么会这么巧?”
小婉闭目,又想起了那个折磨了她五年的噩梦,自从在医堂里遇到这个男人后,她又记起了很多梦中的片段。
前世十五岁嫁给他,二十岁被燕宁公主害死,这五年时间她和他见面的机会不超过五次,夫妻之事更是有等同于无,以至于到死时连他的容貌都记不起来。
五年里她起早贪黑精心服侍婆母,但却倍受责难。
她熬过了无数漫长的黑夜,忍受着蚀骨的寂寞,当他如愿以偿,御极天下时,她却已经化为了青州的一抹黄土。
他的雄心壮志,帝王霸业,于她又有何干?
她死了,他还可以有三宫六院,佳人无数,她的生命在他眼里低微的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突然感觉胸口憋闷,无法呼吸。
猛地站起身,推开窗,深吸一口气,良久才缓过神来。
希望那个噩梦就此终结,他永远不要再找上自己。
柳翠不知她心里所想,只是紧张的呆立一旁,后见她突然站起身,似有要出门的意思,忙问道:“小姐要去哪里?”
小婉道:“去济世庵。”
“可是那段公子……”柳翠欲言又止。
小婉咬咬牙道:“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向我提起这个人,就当他从未来过医馆,我也从未给他看过病。”
……
很快段景毅一行人回到了客栈楼下,他停下脚步对随从道:“你们两个去把马饮了,再多喂些粮草,准备启程。”
转身独自上了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刻钟后,他正坐在椅子上凝神沉思,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传来了刘超的声音:“公子,凉州来人了。”
段景毅抬眼望向门口道:“进来说话。”
就听“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了,刘超带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走了进来,仔细一瞧原来是段府的家丁财旺。
财旺看见他忙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道:“小的财旺拜见公子。”
段景毅好奇道:“你怎么来了?”
财旺道:“是夫人派我来的,夫人见公子迟迟不归,特意派我来看看,适才我刚要下马问路,正好碰到了刘护卫,才知原来将军住在这里。”
他口中的夫人指的是段景毅的母亲辛氏。
段景毅见是母亲派来的,表情瞬间柔和了下来,问道:“母亲近来可好?”
“夫人很好,”财旺从衣襟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夫人让我给公子捎来一封信。”
段景毅接过来,撕开把信取出,读了起来,只见上面写道:“我儿景毅,速速回绝叶家的婚事,叶家女非良善之辈,万万娶不得。另外,静阳王听说我儿患有肩伤,特意派京城名医到府中来为你诊治,儿见信务必速回,莫要让母担心。”
段景毅心里满是疑惑,母亲身在凉州,又如何知道叶家小姐的事,难道有人对她说了什么?
他眼睛看向财旺,问道:“这两天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财旺恭敬的回道:“回禀公子,昨天一大早叶家派人去了府上……”
似有顾忌,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段景毅脸色一沉,加重了语气追问道:“为何事?”
财旺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支吾道:“是……是去劝说公子退亲的。”
“退亲?”段景毅大惊。
财旺见他似有质疑,忙战战兢兢解释道:“公子,小的不敢说谎,那人确是劝说公子退亲的。”
接下来房间里一阵死寂,片刻后就听段景毅沉声道:“派去的人是谁?”
财旺小心翼翼道:“说是叶家大小姐的表哥,名字叫卫岩。”
段景毅一愣。
卫岩。
这两天他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个名字,怪不得见不到他人,原来是跑到自己家劝说退婚去了。
他强压着心里的怒火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卫岩是昨天一大早到的段府,凉州离丰县有四百里,一匹良驹最快也要跑一天,再加上马匹休养的时间,卫岩最晚是在前天半夜或者天蒙蒙亮时出发的,而他自己是前天早晨去的叶府。
换句话说他到丰县之前,卫岩就已经启程了。
从叶政的反应看应该对此事并不知情,所以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卫岩和叶小婉私下决定的。
这样想着,脸上突现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