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在济世庵忙碌了一天,中午也没来的及回家,和柳翠在庵里吃了些简单的斋饭继续干活。
她帮静缘师太把草药晾干捣成粉,又按师太说的比例混合在一起,最后终于配成了苦寒草的解药。
师太知道她对苦寒草的毒有心结,特意留了一瓶给她。
等忙完后,已经日落西山,母亲李氏担心她的安危,特意派表哥卫岩过来接她。
说起卫岩不得不提一下小婉的家庭情况。
叶家在丰县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小婉的祖父叶德贤曾经做过太守,后来因为和某些官员的政见不合告老还乡回到了丰县。
叶德贤有两个儿子,分别是正室赵氏所生的叶枫和侧室孙氏生的叶政,叶政是小婉的父亲,比叶枫大一岁。
叶政的母亲孙氏在他八岁那年就去世了,所以他是跟着正房赵氏长大的。
叶政的妻子李氏,也就是小婉的母亲,出身于商贾之家,虽然生活富足,但因为家族里没有官宦背景,贵气程度显得比叶家稍逊一筹。
赵氏对亲生儿子叶枫的婚事很上心,那些没有背景,将来帮衬不到儿子的一概不要,经过千挑万选终于选中了一家,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说起来比叶家还要富贵一些。
叶德贤和赵氏对这门婚事非常满意,打算在叶政和李氏成婚后的第二年将那位小姐风风光光的娶进门。
但天有不测风云,在婚期还有三天时,叶枫招呼几个朋友到饭庄去喝酒,因为高兴就多喝了几杯,不成想回家时骑的马受惊,叶枫从马上跌落下来摔死了。
巧合的是他死的那天恰好是小婉出生的日子。
叶德贤和赵氏为此伤心欲绝,不过叶德贤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心思豁达,认为这是儿子的命,怨不得别人。
但赵氏就不这样想了,她因为无法排解心里的痛苦,便将怨恨撒在了李氏和小婉身上。
她认为小婉是叶家的灾星,所以才克死了自己的儿子,为了发泄心里的怨恨,在李氏坐月子期间对其百般虐待。
比如把李氏身边的得力的丫鬟仆妇全都调走,只剩下一个又聋又哑的粗使婆子伺候。
赵氏还指使她的近身仆妇王嬷嬷在厨房的伙食上做文章,经常让李氏饿肚子,或者拣些残羹冷饭给她送去。
小婉出生的时候是冬天,天气寒冷,她出生的第五天还下了一场大雪,赵氏为了折磨李氏,不允许她的房中生炭火,致使她房里冷若冰窖。
李氏在饥寒交迫又无可心人伺候的情况下,最后落下了一身病,好在小婉生命顽强,对她总算是个安慰。
尽管让李氏受尽了折磨,但赵氏还是终日郁郁寡欢,即使杀了李氏又如何,照样无法留住儿子。
仆妇王嬷嬷怕她憋出病来,便劝她出去走走散散心,赵氏觉得的在理,于是便想到了回娘家走走。
赵氏娘家原本也是官宦之家,但是后来因为她哥哥和另一个公子哥争抢一位女子,失手杀死了对方,因而惹上了官司。
他父亲也因此被革职,家产很快被败得七七八八,从此以后家族慢慢没落了。
赵氏顾念旧情,没少接济家中那些兄弟姐妹。
现在听说她回了娘家,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争抢着找她叙旧,名为叙旧,其实是想从她身上多捞些油水。
赵氏也没有亏待他们,带了很多金银细软过去,挨个派发,亲戚们皆大欢喜,对她更是恭敬有加。
在这期间赵氏一个堂弟,名字叫赵运恒的对她最殷勤,不但每日早晚带着女儿向她请安,还贴心的准备了可口的家乡饭菜供她享用。
赵运恒女儿名叫赵芝兰,年方二八,此女模样俊俏,和她父亲一样很懂得逢迎,这个时候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将堂姑赵氏哄得心花怒放。
赵运恒趁机道:“芝兰还未婚配,堂姐见识多,能不能帮她寻个好点的人家嫁了?”
赵运恒心里清楚,凭他现在的家世,女儿绝对进不了大户人家,最多只能配一个粗茶淡饭的乡下农户罢了。
但如果赵氏肯帮忙,女儿就有机会一步登天,不但她自己能享受荣华富贵,而且还可以帮补娘家。
赵氏因为刚刚失了亲生儿子,身边正少贴心的人,越看赵芝兰越喜欢,便想着把她留在身边。
她很快把主意打到了叶政头上,叶政非她亲生,人心隔肚皮,总归是不放心的。
而且叶家家产丰厚,一想到将来这些东西可能会便宜了李氏和小婉那两个贱人,就如同百爪挠心一般难受。
如果能让芝兰嫁给叶政,也算是亲上加亲,情况就变得不一样。
但赵芝兰毕竟是自己的堂侄女,让她做小又于心不忍。
她想了想最好的办法是让叶政休了李氏,娶芝兰为妻。
但这事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得从长计议,最后决定先让赵芝兰跟着她回叶府,然后再见机行事。
就这样赵芝兰住进了叶府,老太太赵氏也开始实施起了自己的计划。
她先是经常以心情烦闷为由时不时把叶政叫到自己的房里来陪自己聊天,然后让芝兰在旁边伺候。
赵芝兰知道这是决定她后半生荣华富贵的难得机会,不可错失。
每次叶政来时都会精心打扮一番,表现的娇软体贴,不但嘴上如抹了蜜一般一句一个表哥的喊着,还帮他捶背捏腿,极尽殷勤讨好之能事。
自从李氏生下孩子后,身体一直不好,对服侍叶政方面便有些有心无力。
正因为如此叶政面对风情万种,娇软可人的芝兰便有些把持不住。
老太太暗中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见火候差不多了,再次差王嬷嬷把他叫来,之后又推脱身体抱恙不想见人,让芝兰代替她陪叶政聊一会儿。
之后这种事又发生了几次。
赵氏见木已成舟,觉得让叶政休妻之事不能再耽误了,于是派王嬷嬷盯紧了李氏,尽快从她身上寻一个错处出来。
李氏见叶政对自己渐渐冷淡,还有事没事总往老太太房里跑。
而且下人们对赵芝兰这个外人极其讨好,大有喧宾夺主之势。
再联想到老太太对她坐月子期间所做的种种,便很快猜到了她们的心思。
她不想把夫君拱手让给别人,尤其是赵芝兰这种女人,那样她和女儿在叶家的处境就会更加艰难,说的严重一点恐怕再无容身之地。
她思虑再三,于是就想着尽快调理好自己的身子,以尽妻子之责,把夫君的心拉回来。
她和女儿在叶家能够仰仗的也只有夫君叶政了。
李氏在娘家时有个奶妈名字叫瑾娘,后来随她陪嫁到了叶家,也是她最可心的人。
她自己不方便出去,于是就把寻医的任务交给了瑾娘。
瑾娘知道她的苦衷,尽心尽力托人四处打听,最后终于寻到一位不错的医生,李氏吃了几服他开的药后身体渐好,慢慢可以服侍叶政了。
叶政得到满足后,再加上顾念旧情,到她房里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反之对赵芝兰则不那么迷恋了。
赵芝兰见状心里着急,忙把情况禀告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听了大怒,派人把那个坏她好事的医生抓进叶府痛打了一顿,还逼迫他承认和李氏有染,并写下了认罪书。
事后老太太又有些后怕,万一医生回过味来后把她告上官府,说她私设公堂栽赃陷害就麻烦了,于是又给了他一大笔钱收买后打发走了。
接着老太太又趁热打铁,派人把叶政叫过去,把医生的认罪书拿给他看,责令他尽快把李氏休了。
叶政读完很是吃惊,没想到李氏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怒气冲冲来到李氏房中,一见面就把认罪书摔到了她脸上,让她给一个解释,否则把她们娘俩全都赶出叶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