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颜清沅竟然一下明白了她的心思。
先前百思不得其解呢,此时看她缩着身子背对着他不敢看他的样子,他突然就明白了。
他低声道:“你是害怕?”
怎么着刚睡过,她要嘛生气骂人要嘛哭哭啼啼,若是天上下红雨了,她还可能会跟他小意温存一下。
可她怎么就会害怕?
宁昭昭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把头低下了,小声道:“好疼……我想回去。”
“……”
最终颜清沅无语了,虽然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还是只能给她收拾了一下,亲自抱着她一路送回了房。
结果她到了房间门口就死活挣扎着下来,然后当着他的面就把门关上了。
颜清沅愣了半晌,试探性地敲了敲门:“昭昭?”
“我,我要睡了……”她的声音闷闷传来。
颜清沅想了想,转身走了。
到底是他的人了,他也有了几分底气。她实在是累,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宁昭昭此时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滋味。
先前那次,若不是重要部位扎了根针,她也是愿意的。可是现在被他吃干抹净了,他还十分顾及她的感受,过程除了一开始疼了点,后来累了点,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美好的。
可是她就是整个人都吓傻了!
刚提了婚事,又出了这种事情还是次要的。主要是她实在是没反应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她还是浑身酸痛,但还是一大早就溜到了侧妃身边去呆着。
颜清沅都已经出去一趟了,回来看到她就对她笑,她却低下头别开了脸,不与他对视。
华侧妃似乎没看出这对小儿女的异样,只和颜清沅说着话。
“我收到了王爷的信,最迟七日之内便可进京。最近你注意一下宋家人的动态,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的人先去城外把王爷给接了。”
端王久不在京城,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虽然家宅内务一向听侧妃的,但大事他自己也是有主意的。
宋氏的名声十分不错,侧妃上京之前也实在没想到十几年的功夫他们就变成了这样!
若是让他们接了人,王爷产生了先入为主的想法,也是麻烦。
颜清沅答应了,竟当着侧妃的面就往宁昭昭身边凑,笑道:“不是说要去胡府么?我送你去。”
说着,又去拉宁昭昭的手。
宁昭昭看着华侧妃的那个眼神,简直要跳起来了,连忙道:“我,我晚点去!晚点去!”
侧妃不解地道:“早去,早点把事情了结了也好。正好颜二也在,他陪着你去,我也放心。”
宁昭昭使劲挣开颜清沅的手,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可我现在有点累,不想去……侧妃,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着转身就走,颜清沅连忙跟了上去。
休息?那敢情好,一起睡个回笼觉!
侧妃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叫住了颜清沅身边的侍兵全全,道:“这是怎么回事?”
全全是个刚十三岁的毛头小子,挠了挠头,道:“属下也不知道,昨天郡主跟着二爷进了屋,然后宋一就来把属下叫出来了,告诉属下不用守夜。”
“……那她什么时候走的?”
“约莫半夜吧,还是二爷抱出来的。”全全傻笑道。
竟然在里头呆了大半个晚上?!
而此时,颜清沅理所当然地想跟着宁昭昭进屋,结果宁昭昭一进屋就回身关门,颜清沅半个身子都进来了,顿时就被夹了一下。
“……”
“……”
颜清沅用手挡住门,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你在躲我?”
宁昭昭呆了呆,道:“没……”
“说实话。”
她咬了咬牙,道:“我只是想静一静,好好想想。”
“想什么?”他的声音已经渐渐低了下去。
宁昭昭仔细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用力推了一下。没推动。
“……”
颜清沅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苦笑,自己退了出去。
宁昭昭立刻关上了门。
他只觉得一早上仿佛踩在云端的喜悦,随着那扇关上的门,眨眼的功夫就落在了地底下。
宁昭昭关上了门,就在屋内愤愤地咬牙切齿。
绑人,下药,强迫!
现在来跟老娘装什么柔情蜜意!
做梦呢!
当天下午,宁昭昭收拾了一下,出了门。
颜清沅站在花园高处暖亭里,一路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内院,还站着没动。
不远处,路过的华侧妃叹气,道:“这个莽撞的小子……”
旁边跟随她多年的张嬷嬷低声道:“可侧妃不是说,二爷是最稳重的么?”
“稳重,从前是稳重。我今日才知道他竟也还是个毛头小子。”
留下这句让张嬷嬷摸不着头脑的话,华侧妃转身走了。
宁昭昭坐车到了胡府。
这里是圣上新赐下的府邸。因为原来的太师府如今变成了丞相府,原来胡太师的别院也被猪一样的胡氏带着宁家人去住过几次,里面现在住着宁家的一个远房亲戚。皇上发现胡太师一直住在客栈,便赐了这个府邸下来。
不过么,表面看着宁葳曾经是占了便宜。但是他能不要脸成这样,却是已经传到皇上耳里去了……
“宁大小姐!快去通传,说是宁大小姐到了!”
早前是递过帖子的,刚要出府的胡家管家看到宁昭昭就连忙对门房道。可见上面是特地交代过的。
宁昭昭把胡太师的这个态度放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他大概是看在端王的面子上,所以对她客气几分。
反正不可能是因为之前她在公堂上对胡氏出手相助的事。
毕竟他那么疼爱胡氏,胡氏那么讨厌宁昭昭……
再则,这个态度也过分热情了一点,胡太师怎么说也是个长辈,而且是没有血缘的长辈,不但没血缘还没交情,怎么可能会这样?
那就只能是利益相关了。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宁昭昭进了府。
胡太师不在,胡夫人姜氏亲自接待了宁昭昭,胡氏也在一边。
宁昭昭卖起乖来还是有一手的,进门就乖乖地行礼,又抬头看了胡氏一眼,笑道:“母亲看起来素净了不少,可是倒比从前好看了。”
她一向说实话,胡氏回到父母身边以后,虽还梳着妇人髻,但面容已经素净了不少,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堆起满脸的假笑。就是她的眼神,也比从前平静轻松了不少。
想来是因为在这里,不用像在相府那样处心积虑地去算计吧。
胡氏闻言,只当她是奉承,勉强一笑,道:“昭昭还是这么乖巧。”
不管怎么样,新仇旧怨,又添了一笔。宁苒苒去了东宫,被打成这样回来,宁昭昭这个做姐姐的,难道没有责任?
因此胡氏对她也说不上有什么好感。
姜夫人却觉得她这话是说到了心坎上,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叹道:“你莫笑话你母亲,回来以后,心里倒确实宽松了不少。”
胡氏有些不愿意自己母亲和宁昭昭亲近,便打岔道:“听说你昨日去了一趟相府,你父亲让你来的吗?”
宁昭昭嘟囔道:“这都让您看出来了,还真是父亲让我来的。”
这下姜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了,冷哼了一声,道:“他?他还让你来干什么?”
“让我来劝母亲回去呗。反正我知道劝不动,不过他病得那样,老拉着我让我来,我也只好来点个卯了。”
闻言,姜夫人和胡氏都愣了愣。
就算你真的是来点个卯,也不用这么没诚意吧?敢情您走了这一趟,就算交差了?
不过姜氏听了倒是有些犹豫了,道:“你父亲,真的病得很重?”
“我不知道啊,我一开始还以为他装病呢。不过他老咳个不停,人也……”她顿了顿,道,“人也老了不少,看着像个糟老头子。”
姜夫人不太信。
胡氏却是和宁昭昭交过好几次手的,知道她就是个棒槌,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说谎,更没有必要替宁葳说话。
她吃了一惊,道:“这么严重?怎么没请御医?”
宁昭昭眯着眼睛笑道:“瞧您说的,他哪里还敢请御医啊?避着人呢不是?”
到底夫妻一场,如今宁葳弄成这样,胡氏倒有些黯然。
宁昭昭道:“您要是不信可以派个人去瞧瞧的,或者叫个丞相府旧人来问问,要不,您干脆自己带个大夫过去给他把把脉,那他总装不了……”
姜氏目瞪口呆,忍不住道:“你平时就这么调侃你父亲的?”
宁昭昭想了下,好像的确,那是她老爹啊……
她讪笑了一声,道:“哎,那不是怕我娘不信吗?”
反正话她带到了,其他的她就不管了。
站起来想告退呢,胡氏突然叫住了她,道:“你来坐,那天,你们进宫做伴礼的事,我刚想问问你。”
宁苒苒被打了个半死,而且不知道喂了什么药,回来之后就一直病着!平时也是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多,胡氏等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虽然是对立的宁昭昭,但胡氏也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