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西北王。”柳娇娘走上前福身行礼。
翟匡山双目定定看着柳娇娘,心中很是震撼,这双眼睛怎会这么像月娘?
“你是慧恩县主柳娇娘?”翟匡山喉头滑动,艰涩出声。
“正是,也是镶玉楼的东家。”柳娇娘坦然道。
翟匡山点头,可眼睛还是直直看着柳娇娘,甚至是过于热切。
“王爷。”侍卫咳嗽提醒,“郡主还等着。”
翟匡山这才回神,知道自己失礼,连忙躬身抱拳,“是本王无状,请柳姑娘莫要见怪。”
身后不远处的翟凤玲都惊了,她不可置信瞪着翟匡山的背影,爹竟然向那贱人认错?!堂堂西北王像一个小小县主认错!!
“爹!”翟凤玲满脸怒意跑过来急道,“你怎么能向她道歉?”她爹是疯了吧!
就因为柳娇娘的眼睛长得像那个女人,她爹就要低声下气道歉,她才是翟匡山的女儿啊!
翟匡山方正的面容上平静沉着,“爹为何不能道歉?就算我是西北王,错了就是错了。”
说罢,他又看向柳娇娘,面容肃穆公正,“柳姑娘,本王听下属说了,才知晓本王的女儿来镶玉楼大闹,实在不应该。”
翟匡山如此和善,柳娇娘也恭敬道,“王爷严重了。”
“不严重,本王的女儿做了错事,便是本王之过。”翟匡山扭头对翟凤玲说,“玲儿,你也向柳姑娘道歉。”
翟凤玲恨恨瞪了柳娇娘一眼,张口就道,“我不!”
“我没有错!”
翟凤玲指着柳娇娘大声道,“她不孝不义,连父母都要下毒手,这样一个毒妇在我们北地,早就被人用大火烧死了!”
“混账!”
翟匡山闻言立时呵斥,一双鹰目沉冷,“本王便是如此教导你的吗?!”
是他往日太纵着翟凤玲,没想到这丫头竟变得如此大胆,还敢出言不逊。
翟凤玲双目含泪,委屈巴巴看着翟匡山,显然是被翟匡山一吼吓到了。
可不甘心,她没有错,她明明是打抱不平,惩奸除恶!
“向柳姑娘道歉。”翟匡山不容拒绝吩咐道。
翟凤玲死死睁大双目,颤声道,“爹,你让我向她道歉?凭什么?!”
“凭你无故来镶玉楼闹事,对楼内的人动手伤人!”翟匡山目中隐着怒火,显然是动了真怒。
“我不道歉!”翟凤玲红着眼,狠狠瞪着眼前的柳娇娘,“我没有错!”
翟匡山面色越发沉怒,不容拒绝喝道,“本王让你道歉!”
“我不……”
触到翟匡山眼中的冷意,翟凤玲吓得一抖,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杭鹰捂着胸口小声提醒,“小姐,听王爷的。”
“你也帮着他们来欺负我!”翟凤玲不敢对翟匡山发怒,却直接推开杭鹰。
杭鹰本就受伤,被翟凤玲这么一推,整个人直接倒下去。
翟匡山看在眼里,挥手让人将杭鹰扶起。
“你若不道歉,今晚本王便让人送你回北地,将你嫁人!”
翟凤玲不敢相信翟匡山为了一个外人,竟当众让她难堪。
她好不容易才缠着翟匡山来了邺京,不想回去,更不想被随随便便嫁了!
她咬碎一口银牙,终是低头硬声道,“对不起!”
“郡主向谁道歉?”柳娇娘淡淡道。
翟凤玲抬眸死死盯着柳娇娘,一字一句咬牙道,“柳娇娘,我向你道歉!”
柳娇娘莞尔,“郡主诚心,我愿意接受郡主的道歉。”
她不愿与人为恶,可翟凤玲显然已经将她恨上了,虽然这恨意来得莫名其妙,既然要道歉,她自然受得起。
“柳姑娘,是本王管教不严,小女给镶玉楼造成的损失,本王会十倍偿还。”翟匡山温声道。
“多谢王爷,损失便不必偿还了。”
柳娇娘知道能听到翟凤玲亲口道歉,已是不易,她可不敢要翟匡山的谢礼,谁知道翟匡山是不是表面态度好,背地下暗手?
柳娇娘坚持,翟匡山也没有坚持。
翟凤玲却觉得受到莫大屈辱,见翟匡山还要送礼,当即气得捂脸哭着跑了。
杭鹰是翟凤玲的近身护卫,不敢耽搁,连忙去追!
翟匡山本想留下多问几句,也担心翟凤玲,只能离开。
“小七,西北王也认识顾家的人吗?”
回了宅子,柳娇娘问出心中疑惑。
小七抿了一下唇,轻嗯了声,“当年潇王奉旨前往北地,顾家人作为随军也跟着前往,顾家出事时,西北王曾暗中来过邺京。”
柳娇娘惊讶道,“西北王来过邺京?那顾家的人知道吗?”
小七摇头,“西北王是偷偷前来,他若牵扯潇王和顾家一事,北地百姓必会遭殃,那便是给先帝机会。”
虽然小七没有说全,柳娇娘还是懂了,潇王劝着先帝收服北地,并且同西北王签写协议,可当年的西北王也不过刚刚站稳脚跟,如果牵涉入潇王之事那就是叛国,先帝就有正当理由出兵讨伐北地。
“你说当年西北王有没有可能救了顾家的人?”柳娇娘喃喃道。
小七目光一闪,其实他对当年之事也不甚了解,那时他不过五岁,刚刚被接到祖宅,知道翟匡山曾暗中潜入邺京,也是前几年才查来的消息。
翟匡山和顾臻曾结拜为兄弟,他定不会见死不救,难道当年容雪逃到平阳府,同翟匡山有关?
“娇娘不要多想。”小七没有多说,他将柳娇娘送回屋子,双手撑在门板上,“好好睡一觉,如果睡不着,我可以留下陪你。”
柳娇娘十分坚决地拒绝了,但晚上还是没有睡好。
翟匡山看她的眼神让她想到太后,那是一种见到故人的神情,难不成容雪和顾盈祖上有亲,所以她和顾盈相像?
这是一个不眠夜,对于翟匡山来说同样如此。
翟凤玲跑出去没一会儿,就被人带回府中。
这间宅子是翟匡山三年前来邺京朝拜时,着人置办的,当然,元贞帝也知道此事。
元贞帝同先帝一样对翟匡山又忌惮又不甘,忌惮翟匡山手中的财富兵力,不甘西北之地落入翟匡山手中!
“你还不知错?”翟匡山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儿,“本王已经查清楚,今日有人在你耳边胡言乱语,你便真的信了。”
“那柳娇娘本王也让人查了,是柳家对柳娇娘不对在先,柳娇娘为求自保脱离柳家又有何错?”
“至于柳家夫妇,那更是咎由自取,柳乾为富不仁,抢占田庄生意,害人性命,本就该死,若在北地,本王何止直接给他扬了骨灰!”
翟凤玲抽噎着,“真的?那她们为何那样说?”
“自然是看中你身份不一般,又见你是个傻子,爱出头!”
翟匡山虽愤怒,但也心疼,翟凤玲被他养得不知世事,身手不行还爱打抱不平,脑子一般还不听人劝。
翟凤玲眼中还是不服,想到柳娇娘让她如此丢人,也不是个好的。
“行了,回去好好洗洗换身衣裳睡一觉,本王明日还要去看一位老朋友,你莫要作妖。”
“爹爹看什么朋友?”
“一位神医。”翟匡山目光晦暗,“他当年对你娘有恩,近几年你娘病情越发重了,本王一直寻不到人,没想到他正在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