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柳娇娘身体无法动作,只能瞪向身上之人,“还不起来?”
小七却没动,他微微仰头,声音柔缓,“娇娘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这消息突然,柳娇娘一顿,倒是没有再挣动,她问道,“去哪儿?”
适应了黑夜的光线,二人能看到彼此的面容。
“要跟殇王去办一件事。”
柳娇娘沉思片刻问,“和皇上遇刺有关?”
“嗯。”小七握着柳娇娘的手掌缓缓向下,和柳娇娘的手掌相合,而后十指相缠。
掌心相对,感受着彼此掌心的温度,小七的目光越发明亮温柔。
“宁王起兵造反,攻下了凉州和甘州等地。”
柳娇娘眼眸微睁,心中惊讶无比。
宁王竟有胆子造反?难道梦中宁王被宴行止抓进炼狱,就是因为宁王造反吗?
“竟是如此……”柳娇娘低声呢喃。
小七微微低头,额头抵着柳娇娘的,鼻尖儿轻蹭了一下柳娇娘的鼻尖儿,语气不满地问,“什么如此。”
柳娇娘轻咳一声,低声道,“我是说宁王竟敢造反。”
小七挑眉,“他怎么就不敢造反?”
柳娇娘想了想,缓缓道,“宁王乃天子胞弟,他若真有造反的心思,应当不会等到今日,若说这些年他只是借着寻欢作乐的纨绔王爷之名打掩护,也不会等到被贬才造反。”
所以柳娇娘宁王这突然造反的举动,实属奇怪。
小七定定看着柳娇娘,忽地,他轻笑起来。
柳娇娘听这笑声有些不自在,空出的一只手推了推小七的肩膀,“你笑什么?”
小七眉眼含笑,还有一丝柳娇娘看不懂的深沉复杂。
“我只是觉得我的娇娘真是聪明。”
宁王突然造反一事若要细想的确会有诸多奇怪之处,只是可惜,元贞帝身受重伤,那一剑险些就要刺入他的心脏。
元贞帝怕死,多疑,更怕被人夺去江山,所以此刻元贞帝无法思考,他只想尽快将所有会威胁到他生命以及皇位的人全部砍杀!
柳娇娘听出小七话外之意,她心中一跳,“难道……”
“娇娘,我明日便要离开了,你真打算一直说起别人?”小七语带不满。
柳娇娘嘴角微抿,“你何时回来?”
“何时拿下造反之人,便能回来。”
“那你,小心些?”
小七气笑了,他逼近几分,身体几乎全贴着柳娇娘的身体,气息灼热,“还有呢?”
柳娇娘压下眸中情绪,眉心微拧,淡淡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我要离开办危险的事,你便不为我担心,不想我?”
柳娇娘直视小七的眼睛,冷笑,“我当然为你担心,可你连真面目都不让我看,我担心的是谁,想的又是谁?”
狭窄逼仄的床帐内,气氛瞬间凝住。
刚刚攀升起来的暧昧温热,也在这一瞬间冷却。
床榻不远处的炭盆已然烧烬,偶有凉风自门缝吹进来,让本熄灭的炭火重新燃起一丝温热。
小七静静撑在上方,漆眸在暗夜中深邃难辨,像一汪深潭,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喉结微微滑动几下,紧抿的嘴唇开合,声音依旧黯哑,“上次我说你若想看……”
“我不想看。”
柳娇娘偏过头,看着床帐内侧,“小七,你我本是朋友。”
朋友……
小七咀嚼这个词,眼中浮现一丝嘲讽。
但他没有退却,反而低头,微凉湿润的嘴唇轻轻擦过柳娇娘的面颊。
“这是朋友之间做的吗?”
他的嘴唇又贴在柳娇娘的眼睛,“这样呢?”
柳娇娘身体紧绷,双手紧紧揪着身下的床褥,咬牙,“够了!”
然小七却不停,他的吻一路向下终于停在柳娇娘的唇瓣。
“娇娘,还记得上次的感觉吗?”
“……不记得!”
小七笑,“那我帮你想想。”
话落,唇深深吻下。
小七的吻是温柔珍惜的,细密的柔情缱绻,会让柳娇娘有种错觉,她是小七珍视之人。
可越是如此,柳娇娘心中便越是茫然。
她双手用了内力,抵在小七的胸膛,将他推开。
小七的吻停下,二人四目相对,安静对峙。
“小七,不要这样。”
柳娇娘嘴唇贴着小七的唇瓣,缓缓说道,“你不该变成另外一个人。”
小七心脏像是猛然被人攥住一般,生疼得厉害。
他微微起身,问,“那我该是什么样?”
“那不是我的问题。”柳娇娘转眸。
小七静了片刻,终于起身。
“娇娘说得也对。”
小七背对床榻,暗夜中,只见他背影挺拔如松,周身气势却没了平日温和懒散,唯有入骨寒气。
“我便如娇娘所愿。”
风掠过,人已经消失在屋内。
柳娇娘怔怔看着冷寂空荡的屋子,心头第一次涌起一股失落,难过,仿若丢失了什么重要之物,心中空落落的,迷茫无助。
“姑娘昨夜没睡好吗?”
辰时,进来伺候的含嫣见柳娇娘面色不好,关心问道。
柳娇娘神色恹恹,她坐下看着膳食也无甚胃口。
含嫣和杏花对视一眼,杏花忙道,“姑娘,奴婢去看看七公子醒来没有,让他陪您用膳。”
“不许去!”柳娇娘面色难看。
“姑娘和七公子吵架了吗?”含嫣小心询问。
往日姑娘会和小七一起用膳,今日却只有姑娘一人。
柳娇娘吸了口气,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自然一些,淡声道,“没有,他昨日送了消息,已经走了。”
含嫣和杏花秒懂,姑娘这是因为小七离开生气呢。
“姑娘,七公子不是经常突然离开几日吗,这次肯定也是这样。”含嫣安慰。
“是是,七公子向来粘姑娘,他肯定舍不得离开太久。”杏花附和。
柳娇娘听得话音不对,见她们都误会了,叹了口气也没心思解释,“先用膳吧。”
用完膳,柳娇娘起了镶玉楼。
“县主可是有什么事吩咐?”郑大石恭敬询问。
柳娇娘来时见镶玉楼的生意比往日都要好,而且楼内几处铺面也都管理得当,真诚道,“你们辛苦了。”
郑大石脸上带了笑,“县主您严重了,我们还得感谢县主让我们郑家帮的人能在这里做事。”
“若是以往,我们还只能在地里刨活,今年一场冬灾,地里的活也不行了,如果不是有县主,我们兴许又走回老路,成了官府通缉的山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