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娇娘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想到昨晚的噩梦,便忙起身简单收拾一番来了殇王府。
肖墨看到柳娇娘前来,笑眯眯道,“柳姑娘同我们王爷真是心有灵犀。”
“王爷正想见姑娘,请吧。”
柳娇娘目露意外,心头浮起一丝异样,却很快敛下。
还是静心堂,柳娇娘来到这里不免想起前段时日她和宴行止的误会,她强压下那股子不自在,走了进去。
“坐。”
宴行止一身玄紫长袍,慵懒地坐于桌前,这次他没有饮酒,而是在喝茶。
柳娇娘依言坐在宴行止对面,紧接着一杯茶便递到她面前。
握着茶杯的手骨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指尖儿有清晰可见的茧子,这双手,有些熟悉。
柳娇娘看得出神,那只手的主人往前推了推,清润如玉的声音响起,“要本王亲自喂?”
“民女不敢!”柳娇娘忙收敛心绪,她接过茶杯,暗道定是自己没有睡好,才会胡思乱想。
她捧着茶杯,抿了口热茶,心绪渐渐平静。
室内太过安静,柳娇娘手指微紧,打破宁静,“民女听闻王爷要奉旨前往吴洲助太子赈灾?”
宴行止轻嗯了声。
柳娇娘吞咽一声,缓缓道,“王爷,民女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宴行止闲适地抿了口茶,凤眸睨着对面的人,“你对本王的事倒是关心的紧。”
柳娇娘避开宴行止看过来的目光,认真道,“或许王爷不相信,民女昨夜又做梦了。”
“梦中王爷此番前去吴洲赈灾身受重伤,梦醒后,民女心中实在不安,想着民女能提前梦见灾难,那王爷说不定真的会遇到危险。”
宴行止喝茶的动作一顿,凤眸凝视着柳娇娘,“你是说梦中本王身受重伤?”
柳娇娘捏紧了茶杯,微微点头。
她直直盯着杯中茶水,“民女曾在梦中预知了这场冬灾,所以昨夜的梦或许也昭示着什么,民女不懂朝堂中事,但也知道王爷身边危机四伏,这次又是离开邺京,更要慎重。”
她说完没有听见回应,一抬眼就看到宴行止那双深邃如潭的漆眸。
心中猛然一跳,柳娇娘又急忙垂下头,“许是民女多想了,但事关王爷安危,王爷多一些防备总是好的。”
宴行止深深看着面前的柳娇娘,若是在冬灾之前听到这些话,他自然不会信,可现在——
“柳娇娘。”宴行止如玉的声音多了一丝黯哑,“你如此关心本王,当真只是因为本王帮过你?”
柳娇娘低头不敢看宴行止,恭敬道,“王爷于民女有再造之恩,民女当然关心王爷。”
“再造之恩?”宴行止呢喃一声,忽又嗤笑一声,声音变得慵懒随意,“此事本王会放在心上,你心系本王安危,本王便赏你一样东西。”
柳娇娘刚想拒绝,肖墨已然进了室内,他缓步走上前,微微弯身,将手中的递到柳娇娘面前。
“柳姑娘,这是镶玉阁的地契,我已经去过官府办了手续,现在镶玉阁便是姑娘地了。”
柳娇娘猛然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镶玉阁曾是邺京最大的首饰铺子,邺京权贵世家夫人小姐都是镶玉阁的顾客,只是一年前镶玉阁的主人被查出贩卖私盐的重罪,镶玉阁便被官府查收。
她没有接,而是看向宴行止犹豫着道,“王爷,这份赏赐太重了,民女只怕承受不起。”
镶玉阁地段好,占地广,依她现在的能力是买不起这么大的铺面的。
宴行止垂眸喝茶,肖墨则笑着说,“柳姑娘不必自谦,登仙这块牌子配得上镶玉阁,当然柳姑娘也不必紧张,如今的镶玉阁早已不是以前那个门庭若市的商铺,如何经营,如何让登仙绣坊变成镶玉阁以前的盛景,还要看柳姑娘的本事。”
他将盒子往前递了递,笑眯眯道,“一切都看柳姑娘的本事。”
一瞬间,柳娇娘心底陡然涌上一股热流,她看着地契眼中熠熠生光。
宴行止将镶玉阁的地契交给她,或许也是想要看看她的本事,毕竟她曾跪在宴行止面前,斩钉截铁地说她定不会让宴行止失望。
深吸一口气,柳娇娘抬手接过地契,而后面向宴行止,眸中满是灼热明亮的光,“王爷放心,民女定不会让您失望!”
宴行止侧眸看了她一眼,淡声道,“但愿如此。”
柳娇娘离开后,肖墨再次回到宴行止身边,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王爷何不告诉柳姑娘,镶玉阁是您一早便准备好的?如此柳姑娘只会更感激您。”
宴行止仰头将茶水喝尽,“有什么好说的?镶玉阁早已是弃子,送与不送于本王而言并无区别。”
肖墨啧了声,暗道王爷就是嘴硬,明明就是想着柳娇娘,就算是个弃子,那也是一块肥肉,邺京多少人盯着这块肥肉吞吃入腹呢。
“王爷怎么说便怎么办吧,不过柳姑娘一个无权无势之人得了镶玉阁,只怕路不好走。”肖墨担忧。
宴行止嗤笑,他抬眼望向窗外远处的皑皑白雪,“你以为柳娇娘为何会花费大量钱财囤积棉花棉布,真的只是做好事?”
肖墨眼睛一亮,“她是想靠着这次机会为自己博一个身份?”想着,肖墨笑意深深,“柳姑娘倒是有些胆魄,只是一个梦,她就不怕一切成空吗?”
“如果这不是梦呢?”
“什么?”肖墨没有听明白。
宴行止抬眸看着肖墨,“方才她说本王此次赈灾将会身受重伤。”
肖墨心底一个咯噔,脱口道,“难道她是太子的眼线?!”
说完肖墨便摇头否认,柳娇娘若是太子眼线,怎会舍弃太子来投奔他们王爷?
可不是,柳娇娘所言着实让人深思。
王爷和他都知道太子此番去吴洲本就是幌子,其目的就是将宴行止引到吴洲,可没想到柳娇娘竟也会知道此事。
“柳娇娘梦中预警。”宴行止解释。
肖墨嘴角一抽,“柳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
不过想到此次冬灾,肖墨神色变得凝重,“看来此次我们要更加小心。”
宴行止弯了弯唇,眸色幽幽。
想到昨晚他做的那个梦,宴行止兀自摇了摇头,想必是被柳娇娘给传染了。
“如果她预警是真,那本王回来可要好好赏她,便给她一个掌管镶玉楼的身份。”宴行止道。
肖墨暗自翻白眼,王爷自己想给,何必给自己找借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