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安谨言轻轻的挠着三花猫的脖子,宠溺的低声喊着它的名字。
还是像刚从芙蓉园认识的三花猫一样,一点也不害怕人。
安谨言小心翼翼地推开窗子,如同以往的每个早上一样,这次心中却多了几分忐忑。
院外已经没有了唐钊的身影。
安谨言不自觉内心有些失落,低头却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浓密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下的乌青。
“你怎么在这里?”安谨言好像被撞破心事的少女,努力压住慌张,问道。
唐钊委屈的回答:“我把安常侍落在这里了~”
如果不是之前认识唐钊,知道他的清冷、狠辣、行事果断,差点就被他这般柔弱、可怜的样子蒙蔽了。
“他很好,只不过身体亏空的厉害,在这里养着便是。”安谨言冷漠地回答。
唐钊有些踟蹰的样子,眼中却像是有千言万语般深情:“实不相瞒,于公,大兴朝主上离不开直达天听的安常侍;于私,他跟堂妹两情相悦,堂妹已经有了他的骨肉。都尽快盼他回家。”
唐钊说的是安慎行,眼神却像是长了脚一般紧紧包裹住安谨言,好似翘首盼着回长安城的人,是安谨言一般。
安谨言差点就沉沦在他的眼神里,赶忙避开他的眼神,“你...既然如此,你去跟安常侍说便是,何必与我多费唇舌。”
唐钊看着眼前总是仰着脸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小娘子,此时总是冷着了躲避自己的目光,心中像是扎了千根万根的刺,通道无法呼吸,看着近在咫尺日思夜想的人,他好想不顾一切地紧紧抱在怀里。
可是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春风渡现在是你的地盘,我想要从你的地盘带走人,总要跟你说明白,这是礼节也是尊重。”好奇怪,唐钊的话明明谦逊有礼,怎么加上那直勾勾的眼神,就让人心猿意马。
安谨言浑身不自在,“你去见便是。”
唐钊不再纠缠安谨言,而是麻溜去找安谨言,只要见了舅舅,那他又多一个助手。
唐钊如愿见到了安慎行,他不再是长安城那个清冷的琉璃美人,而是十分激动,仿佛要扑到安慎行身上一般:“舅舅~”
安慎行虽然被安谨言调理了一段时间,但是他本身底子就弱,接着不远万里漂泊而来,又心惊胆战地东躲西藏了几次,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
看到唐钊如此热情,安慎行有点一时无法适应:“你怎么又回来了?”
安慎行知道唐钊一行已经回长安城,眼下唐钊再次站在他身边,算算日子,唐钊回去这一趟在长安城并没有修整很久。
“一盈怎么样?”安慎行其实还在心心念念给韦一盈带金光门的羊肉包子,他惦记的也是韦一盈。
唐钊老老实实回答:“盈儿很健康,孩子也一切都好。我去皇城帮你跟主上告了假,但是主上还是希望你能尽快回去,你知道的,天子近臣太少了。”
安慎行点头:“如果只是来接我,不必大费周章。主上那里也离不开你。”
唐钊从小到大,除了年少时求唐家老太太帮他把乐小宝从乐家要过来那一次,没有再求过别人,他的家世、他的聪慧、他的赫赫战功让他总是会轻而易举得到他想要的。
但是凡是遇到安谨言,唐钊总是显得格外的手足无措。
“舅舅,你知道的,我现在已经回到了韦家,韦家的家风清正、干净。”
因为韦一盈的缘故,安慎行与有荣焉:“是呀,认祖归宗,可喜可贺。”
唐钊又说:“加上现在边境稳了,我已经跟主上请辞了异姓王爷,韦家本来就有贵妃和皇子,即便是平日里韦家再低调,我的战功加上受宠的贵妃和皇子,就会让韦家如履薄冰。”
安慎行一脸严肃,他曾经也思考过这个问题,确实无解,他没想到的是唐钊竟然愿意放弃他的战功他的尊荣,来换韦家的安宁。
韦家子孙果然一脉相承。
“我曾经想过这个问题,无解。没想到唐爷竟然有如此气魄,佩服!”安慎行说得真心。
唐钊:“唐家的家事,还有那不成气候的唐家人,我已经处理好。”
安慎行听到这里,如果再听不出唐钊此行的目的,那就不配成为直达天听的谏臣了。
他没有接话,等着唐钊继续往下说。
“以前是我心软,一心想着改变唐家老宅的人,没下定决心整治,直接导致我在唐家老宅说话行动,都必须权衡再三,瞻前顾后,才造成了我跟安谨言的误会。
让我痛失爱妻,让孩子们痛失母爱。”
听到这里,安慎行皱起眉头,看了唐钊一眼,原本还以为唐钊在家务琐事上是个明理的,但是现在他的话,这是在埋怨安谨言吗?
还没等安慎行开口,就听到唐钊哽咽着,双目通红,带着浓浓的鼻音:“更不该的事,让安谨言远走他乡,受这一遭罪。”
好吧,安慎行攥起的拳头松开了。
“谨言确实是受罪了。她打小就缺少长辈的爱,中途又流落江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原本看你们琴瑟和鸣,做舅舅的无比欣慰。没想到你竟然把她气到离家出走!
你可知道,她其实舍不得你,你出征时,她去城门口送过你。”
唐钊猛的向前抓住安慎行的左手,殷切地看着他:“真的吗?她去送我出征了?”
安慎行点头,“她不让我说,但是我知道她舍不得你。倒是你,是怎么伤了她的心?”
唐钊其实也是后来才从史夷亭和小玉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原因:“那时候她怀着身子,我还对唐家老宅的人抱着希望,曾经有一日史夷亭到老宅找我,也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才不知轻重地说了那句话。
哪知道,被安谨言听到了,信以为真。
都怪我不好,我应该及早察觉到她的反常,是我的错。”
唐钊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但是想想安谨言曾经就因为他这张脸才看上他,只能改成捶胸顿足。
“既然是误会,你跟她解释清楚就好了。不要伤害自己。”安慎行赶忙劝说。
唐钊这才泪眼婆娑地看着安慎行:“舅舅,你能不能帮我说和说和?她前段时间回长安城时,给我传过信,但是那时候老宅那群人屡次戏耍我,我便...”
安慎行也是无奈,只能安慰道:“好事多磨,不要太过自责。人不能总沉浸在后悔里,还是要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