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觉得燕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今天。”
“师父为什么坚信她能醒过来?会不会”
“不会!”风爷语气强硬的打断了她的话,“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她不舍得对鱼用过量的药,让鱼没有被药药死,所以她在把鱼熬成鱼汤时,才不至于让自己中毒。而只是昏迷了这三日。
况且,看她放在桌子上的记录,她应该早就做好准备。她的医术一向不错,身体也是最好的,不是吗?”
是啊。
春爷如此执着地寻找安谨言,就是因为她的身子是整个春风渡最成功的药人。
而她成为春风渡身体最好的药人,不单单是春爷的药,还因为她自己本身就会医术,总是能通过岛上的奇花异草,及时调整自己的身体。
虽然在春风渡的那段时间里,也出现过好几次生命垂危的情况,但是最后都挺过来了。
而且只要挺过一次生死一线,安谨言的身子就越来越强壮。
慢慢的,各种毒素在安谨言的身体里面形成了微妙的和谐,谁都杀不死谁,却逐渐淬炼着她身体的各方面,听力、视力、速度、力量
所以才让春风渡的人越来越嫉妒,让春爷越来越疯狂,也让风爷越来越在乎。
“燕子啊燕子,快快醒过来吧。那些过去束缚着你的翅膀,师父惟愿你能挣脱开那些枷锁,自由翱翔。”
原来,师父是为了让安谨言活的更加自由和快乐,才如此大费周折。
“你只看到了,春爷对她的疯狂,我对她的偏爱,却没看到,她为了春风渡那么多的弱者提供过帮助和庇护最开始岛上的人全都麻木安静地受这种折磨,安静的死去,麻木地活着,日复一日。
只有她,如此鲜活。
带给大家活下去的希望,也让大家看到了另外一种活法,原来反抗是有用的。
你知道吗?这么多年,师父一直拿着春爷毫无办法,就是因为她的出现,让这里出现了暗潮涌动。
让我不再孤军奋战。
她,是整个春风渡的救星。”
“师父,如果她醒过来,这药并没有起效,怎么办?”
风爷笑了,修长的手指摸着安谨言安静的脸庞,细腻光洁的皮肤,吹弹可破,光滑细腻:“她是一个有毅力、有大爱之心的孩子。为了把你们从噩梦中解救出来,她会一直研究,一直到成功为止。”
师姐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好她的。”
“你是师父看中的徒儿,你身上有跟安谨言一样的善良。以前的遭遇,相信很快就会有办法让那些记忆不再日夜折磨你。
以后的路还很长。”
师姐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突然这样说,但是听师父的准没错。
同时,对安谨言的看法,也转变了不少。
风爷站直身子:“她身子不好,这几日好好睡一觉,等醒过来以后再好好补一下营养。春爷给你们造成的伤害,要慢慢养。等养好了身子,世上任何地方任你们翱翔。”
“师父,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自由出入这里吗?”师姐听到风爷的话,眼睛激动的瞪得老大,期待又紧张的盯着风爷,希望的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当然。这里是你们的家,你们想要出去看看,长长见识,是好的。你们想回来,这里永远为你们开放。”
“嗯,师父,我知道了。”
师姐的心情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之前她跟岛上的人一样,都以为是二选一的选择题,原来,师父并不是这样想,师父把他们当做家人。
之前,师父安排他们为了给安谨言一个悠闲恬静的环境,演了那么多戏,今天听到师父的真实想法之后,明白了风爷对安谨言的偏爱来自哪里,也就打消了心底那丝不痛快。
或许,这就是救赎了春风渡的人,该有的回报。
你看,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老天自会在别的地方补偿。
师姐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安谨言,突然打心底里开始感谢她。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安谨言为春风渡做的贡献,虽然安谨言的伟大之处,都是听风爷说的。
但是风爷不会骗她,只要是师父说的,都是真真切切的。
师父叮嘱好她之后就离开了,师姐把贝壳屋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又给安谨言擦了脸和手,冲了一杯香茶,小心地给安谨言润湿了嘴唇。
坐在桌前,随手拿起安谨言写好的药方,打发时间。
可是没想到,安谨言的医术竟然如此触类旁通,从杂记中看到的一句毫不起眼的话,竟然能联想到如此多。
她不自觉地望着床上的人,果然被师父青睐的人,是最优秀的。
大概是怕那碗鱼汤会带来一些没法控制的后果,安谨言在药方旁边写了很多的旁证左引,似乎怕自己不仅会把不好的记忆封锁起来,还会把以往的知识也忘记了,所以写的格外的细致,即便是一个医学入门的人,也能明白其中的奥妙。
越看,越惊艳。
突然,一个想法蹦出来,不断在脑海里回荡,这张药方,千金不换,而且万一安谨言试药成功,这药方是研究出解药的唯一线索。
既然师父想要安谨言摆脱过往那些不好的记忆,自由自在的过活,那这张药方,没必要存在。
两个想法不断在脑海里交战,师姐整个人都纠结的无法入睡。
她如此纠结的在贝壳屋度过了一个晚上。
到了早上,风爷过来的时候,桌子上的那叠安谨言为自己准备好的记忆,,已经少了一页关于解药的灵感。
风爷看到师姐眼下的乌青,声音里带着惊讶:“你这是一整夜都守着安谨言,没有休息吗?”
跟在风爷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也都望向师姐,心里暗道:不愧是师姐,师父交代的事情,如此废寝忘食的完成,难怪师父总是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师姐。
看着师姐躲闪的目光,众人打趣道:“师姐总是如此,把师父交代的事情全都完成的明明白白。师姐,是害羞了吗?”
师姐并不是害羞,而是心底有些忐忑。
“师父让你照顾燕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管你们哪个病了,师父都会担心。”风爷适时开口。
师姐这才松了一口气:“昨天听师父说,师妹这几天就会醒过来,生怕她晚上醒过来见身旁没人,出什么事,就想着多陪陪她,没想到又看到安师妹留下的手札,一时看的入了迷,不知不觉天竟然亮了。”
立刻有人道:“以前总是听说咱们春风渡医术可以跟春爷媲美的就是这燕莺凤鹤中的燕,手札在哪里,让我们也开开眼。”
师姐往桌上看了一眼:“还在桌子上放着,你们看的时候小心着些,别给安师妹弄坏了。”
“知道了,我们一定轻拿轻放轻轻翻阅,一定不给安师妹弄坏了。”
风爷微微侧目,眉头轻轻皱起,不过是一瞬之间,没人注意。
众人全都围在桌旁,争先恐后的想着一睹手札的内容。
师姐看着大家的样子,微笑着,虽然脸色有些晦暗,但是眼里的明媚藏不住。
风爷打量了一番师姐,然后走到安谨言床前,看着安谨言沉睡的面庞,轻轻叹了一口气:本想让你还是以燕子的身份无忧无虑地生活在春风渡,没想到师姐把你的真实姓名不小心透露出来,但愿不会再起波折。
众人看完安谨言的手札,都震惊了。
受噩梦纠缠对厉害的人,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这手札上记载的如果是真的,那我就终于可以摆脱掉那恼人大的噩梦了,我再也不用夜夜难眠,每每惊坐起来了。”
“是呀!是呀!我真的要崩溃了,每天晚上闭上眼就是那些撕心裂肺的痛,好像现在还能感受到,五脏六腑翻腾纠缠的痛。”
师姐听着大家喜极而泣的声音,转头看着师父正站在安谨言床边,慈爱的端详着安谨言。于是大大方方走到众人中间,笑眯眯的说:“我昨晚看到这份手札也是激动的睡不着。春风渡这么多人,受这些噩梦和那些不堪的记忆纠缠的不在少数,现在我最希望的就是安谨言赶紧的醒过来。
只要她醒过来,这手札就可以有一个结论了。”
师姐的话刚说出口,众人又呼啦一下围到安谨言的床边了。
风爷站在床边,众人不敢太过往前,但是期待的眼神,让风爷根本无法忽略掉。
风爷转身,看着眼里冒着光的一众人。
众人赶忙正色,站得笔直。
春风渡上春爷如同暗夜修罗,总是板着脸,脾气也是阴晴不定,捉摸不透,让人望而生畏。
风爷却正好相反,语气温和,与人相处如同春风化雨,像是保佑着春风渡的神只。
但是两位爷虽然大不相同,却有两点,一是两人的面孔都让人看不清,记不清,而是两人只要收敛起身上的善意,便会让人分不清谁是春爷谁是风爷。
这时候,人们才想起,平时再不一样的两个人,也会传说中的一母双胎。
见众人大气都不敢喘,风爷收起了周身的威凛,“肯定会有好消息的,老天不会辜负每一个自救的人。
你们的努力,肯定会有最好的福报。”
师姐笑着点头:“是呀,别去围着安师妹了,让她好好休息,现在她全身都是正常的运作,相信很快就会醒过来。这药如果成功了,万一她突然醒过来,看到大家这么多的脸,再气出个好歹来”
后面的话不用言明,大家已经领会其中的意思,纷纷后退了一步。
风爷从一众人中走出来,对着师姐温和的吩咐:“这几日麻烦你好好照看她,一定要保持各方面的警惕。”
“警惕?”师姐疑惑地开口问道。
风爷冲她使了一个眼神,师姐会意:“你们先帮忙照看着安师妹,我去送送师父。”
众人赶忙点头像是小鸡啄米。
两人走出贝壳屋,暖暖咸咸的海风迎面吹来,师姐赶忙看了一眼贝壳屋的窗子关得严严实实,这次啊放心下来:“师父,你说的警惕是什么意思?难道岛上还有坏人蛰伏?”
风爷摇头:“岛上没有,但是春爷一直不知所踪,他对岛上的地势及其熟悉,而且他对燕子的执念特别深,这次能赢了春爷也算实属侥幸,他听到了安谨言的消息,所以才不在意春风渡这一个小岛。万一被他知道,安谨言重新回了岛上”
师姐听到这话,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风爷是时时刻刻为他们着想,但是春爷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不知道为什么一母同胞,能生得如此两个极端。
师姐喃喃道:“不能让他知道安谨言在春风渡,不能让他回来!”
风爷点头,望向远处的海平面,海风吹起他的袍子,猎猎作响:“我会在春风渡周围做好准备和哨亭。你不用担心。”
师姐望着风爷不甚清晰额侧脸,嘴角翘起,师父总是能给她最大的安全感。
风爷接着又说:“你熬了一晚上,一会去睡一会吧。有她们看着,没事。”
师姐摇头:“师父,我没事,临近天亮时,我闭目养神了片刻。你放心吧,闭眼就是一觉,这么多年,习惯了。”
风爷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如同把气息吹到了师姐的心上,微微颤抖。
“好,如果熬不住了,就说。不要总是什么事都自己抗,有师父在,知道吗?”
风爷的话比四月的春风还暖,让师姐眼里重新泛起涟漪。
“知道了。”
她一定会帮师父达成让春风渡成为人间仙境的心愿,特别是,安谨言的药方从理论上根本没有问题,现在就是看安谨言什么时候能彻底醒过来。
虽然安谨言昏迷的时间有点长,但是这是涉及到大脑这般重要的器官,如果不是突然嘎了,说明药效还在稳定发挥作用。
分不清梦境还是先是的安谨言,这会儿正在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里,穿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