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乐承卿被救回,父女心生嫌隙

饭大哥正准备把心底埋藏深远的仇恨与憋屈全都发泄到乐承卿身上时,小乞丐突然走到他身边。

“嘘~饭大哥~”小乞丐压低声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人来了。”

饭大哥看着小乞丐的嘴型,不甘心的收起了拳脚,却冲着乐承卿狠狠的啐了一口。

“到哪里了?”饭大哥低声问小乞丐。

小乞丐用袄袖子擦了擦鼻涕,呲着牙笑嘻嘻地回答:“到渭河南了,我看到有人往这边来,立马就抄小路回来报信了。”

饭大哥摸了摸小乞丐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一个煮鸡蛋,“好样的,看清楚几个人了吗?”

小乞丐双手接过鸡蛋,揣进怀里:“我的眼神可是最好的,隔着河我就看到人影了,只有一个人。”

饭大哥从来不吝啬对小乞丐的夸赞,“你小子果然是最机灵的,找个避风的地方把鸡蛋吃了,今晚回去有肉。”

小乞丐乐呵呵地钻进了芦苇荡里。

饭大哥心想,这几天,附近的小乞丐都跑到他麾下,而且个个人小鬼大,否则今天替江小娘子办这事,还真不会如此顺利。

以后手底下的小弟越来越多,越来越伶俐,能办的事越来越大,势力范围越来越大

饭大哥正沉醉于自己的丐帮皇帝梦时,芦苇荡里一只雨燕扑棱棱飞起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臭小子!”饭大哥骂骂咧咧了一句,心想,肯定是刚才的小乞丐钻到芦苇荡里惊起了里面休息的雨燕,把他的梦都惊醒了。

小乞丐这是腮帮子鼓鼓的,从芦苇荡里走出来。

饭大哥耳边也听到了有人往这边走来的声音:“小子,快躲回去,小心些,人来了。”

小乞丐捂着正在咀嚼的嘴巴,重新返回了芦苇荡。

饭大哥站在马车边,一只脚踩在乐承卿的身上,手里的马鞭抽打了乐承卿几下,斜着嘴挑着眉,挑衅地望着乐荣荣:“荣老板,好胆量,荒郊野岭的也敢自己来。”

乐荣荣柔弱的坐在马车上,手里把缰绳勒住,眼神撇过来,就看到只漏着两只眼睛的饭大哥,还有几个穿着打扮肮脏不堪,看不清长相的乞丐。

“我已经按你要求的,按时自己一个人来了,你的脚是不是可以拿开了。”

“哟~”饭大哥的脚往前移了几寸,正好踩在乐承卿的脸上,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看向乐荣荣:“不好意思,脚滑了。”

乐荣荣:“”

饭大哥:“荣老板能来,也在意料之中,不过不知道看你这车辙印,啧啧~不知道赎金有没有带来?”

乐荣荣抬手,伸进怀里。

饭大哥的眼神随着她的手,看过去,乐荣荣得意地挺了挺胸脯,饭大哥撇撇嘴,移开了视线。

乐荣荣掏出有着官印和指印的薄薄一张纸,举起来:“自然带来了,快把我爹放了。”

饭大哥远远瞅了一眼,一张带着印的纸,看着不怎么像银票,撇撇嘴道:“欺负爷没见过银票吗?我可不是好糊弄的。”说完,脚下又加了力道,乐承卿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挣扎,只是略微抖动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这是可以拿到汗血宝马的票据,不是银票,你可以检验真伪。”乐荣荣看着奄奄一息的乐承卿,眼神里的阴暗一闪而过。

“哼,爷自然是要验货的。说知道你会不会拿一张废纸来糊弄爷!”饭大哥用力碾了几下已经纹丝不动的乐承卿,乐承卿又哼哼唧唧发出了几声呻吟。

饭大哥满意地收回了脚,手里举着鞭子,回头喊道:“老马,出来干活了。”

一个又矮又瘦的老人,从后面芦苇荡里走出来,脚步干练有力,双手背在身后,只漏出一双眼睛,透着精光。

他走到乐荣荣身边,拿过那张马票,不紧不慢地走回饭大哥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鱼泡大小的玻璃镜,借着光仔细地看着马票的官印,喃喃道:“这官印倒是没问题。”

借着又开始仔细端详马票的四角。

乐荣荣被渭水河边的风吹得脸颊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听到那人的话,便问道:“把我爹放了,可以了吧?”

饭大哥哼哼唧唧的走到乐承卿面前,踢了一脚:“嘿!起来!你孝顺的女儿来接你回家了~”

乐承卿挣扎了几下,终究重重落回到了地面。

饭大哥不耐烦的冲着旁边几个脏地看不清长相的乞丐,呵道:“还不帮荣老板,把她亲爹抬到马车上?”

几个乞丐,笑嘻嘻地拎起乐承卿的四肢,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反向折起,小腹还拖在地面上,就这样被拖着扔到了乐荣荣的马车里。

饭大哥看着地上那一道的痕迹,不自觉地夹紧了双股:哎~看着就疼呀~

乐荣荣看着紧闭双眼的乐承卿,赶忙把他嘴里勒着的布条解开,身上捆绑的绳索,她用了吃奶的劲也没有解开,只能放弃拍打着他的脸:“爹,醒醒,你没事吧?”

乐承卿眼皮强忍着掀开了一条缝,看到乐荣荣后,勉强发出:“嘶~疼~”

乐荣荣自然知道他身体上的疼,看着他扭曲的四肢,看来又要在床上躺上一段时间了。

乐荣荣如此顺利地接到了乐承卿,心底竟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既然已经把人接回了,那就要把戏唱完:“一手交票一手交人,现在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她凤眼犀利的看向饭大哥。

饭大哥不耐烦的冲他们挥了挥马鞭:“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爷有没拦着不让你们走,难不成你还盼着爷把票留下,再把你们父女留下?切~爷可不养闲人!”

乐承卿目光注视着乐荣荣,虽然全身的痛让他死去活来,但他依旧冲着她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乐荣荣坐回马车上,用力甩了一下马鞭,马儿吃痛,开始奋力往前跑去。

马车刚转过弯,那精瘦的老头突然惊呼一声:“这张票是假的,这纸有问题!”

乐承卿脸上的颜色更加难堪,挣扎着冲着乐荣荣喊道:"你你"

乐荣荣立马开口:“不可能,那张票是真的。”

“快!拦下他们,你们被骗了,这是用的假票据盖了真官印,拿去肯定被抓!”精瘦老头的话再次想起。

“你大爷的!敢糊弄老子!大家上!乐家这对父女不仅要骗我们,这是要把我们往官府的牢里送!绝对不能放走他们~”饭大哥站在马车上,振臂一呼,芦苇荡开始四处摇曳,黑压压的乞丐,顿时围住了乐家的马车。

马儿找不到路,围着人群围成的空地,转圈圈。

乐承卿顾不上用眼神杀死乐荣荣,忍着全身的剧痛,咬牙切齿喊道:“冲出去!”

乐荣荣立马扬起鞭子,重重摔倒马屁股上,马匹吃痛,仰起前蹄嘶鸣了一番,然后冲着人群冲过去。

小乞丐们看着铮鸣愤怒的马,赶紧闪出一条大道,追着马车跑了一阵,渐渐落了下风。

“回来,坐马车追!”饭大哥在后面气沉丹田,声音传出了两里地。

小乞丐们赶紧集聚在饭大哥的马车边。

“饭大哥,我们上来了!”

饭大哥:“嗯。”

“饭大哥,我们做好了。”

饭大哥:“嗯。”

“饭大哥,那对父女的马车要跑没影了。”

饭大哥:“嗯。”

“饭大哥,我们还追不追?”

饭大哥:“追!当然追!都坐好了,别一会跑得太快,把你们颠下去!”

“饭大哥,我们坐好了。”一群小乞丐整整齐齐地挤在车厢里,眼巴巴看着饭大哥从老头手里接过那张票,笑眯眯的翻来覆去的看。

饭大哥终于看够了,小心翼翼地叠整齐,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还拍了拍。

“驾!”马鞭轻轻抽在马屁股上,马儿耳朵动了动,抬起四只蹄子,开始溜达。

乞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不解。

走出渭河水域,旁边停着一辆马车,饭大哥跟老头跳下车。

饭大哥:“咱们人太多,这马车拉不动,你们且先去追着,追不上就不用追了,我去骑马截住他们。”

乞丐们一脸懵地点头。

他们大概听懂饭大哥的意思了,饭大哥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且追追,追不上也没事。

马车继续保持缓慢的往前走着。

饭大哥眯着眼睛看着马车慢慢离开,嘴角笑意再也忍不住。塞给干瘦老头一锭银子,打发走,他转身到了路边马车前。

“咳~”他先清了清嗓子,贴近马车:“是你吗?”

江锦书在马车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嗯。”

“票拿的很顺利。”饭大哥话里满是愉悦的情绪。

江锦书的声音依旧淡定:“好。”

“江呃小娘子,你说这票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饭大哥手忍不住放到口袋上,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声询问江锦书。

那个瘦小的老头说他是受江小娘子所托找上他的,但是那老马,到底会不会看马票,他还真拿不准。

江锦书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真的。”

“真真的真的是真的?我的皇天姥爷!真的呀,值一万两黄金的汗血宝马,我的皇天姥爷!这这藏哪里,要藏哪里?”

饭大哥再也控制不住,已经开始原地打转。

而逃跑成功的乐家父女,还在马车上忍受着颠簸。

渭水距离皇城并不远,但是这一带,天冷之后根本就荒无人烟。

乐荣荣紧紧抓着缰绳,乐承卿被颠地七零八散,他紧紧用身体窝在一角,头上的汗已经如同瀑布般,身上的疼痛让他数次眼前一黑,强撑着最后的意识冲乐荣荣喊道:“报官!去刑部!”

乐荣荣一肚子的恼怒,她现在大脑飞快的运转,这事一旦报官,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你聋了吗?去刑部,报官!”乐承卿咬牙切齿地怒吼。

乐荣荣冷漠的开口:“人平安就好!还是赶紧送你去医馆!”

“呵~”乐承卿深呼吸,换回一丝清醒:“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乐荣荣震惊的回头:“是我赎你回来,我能有什么鬼!”

乐承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耳边确是他迷迷糊糊中听到的话,他被饭大哥折磨到半死晕厥,在浑浑噩噩中分明听到饭大哥跟周围的人小声讨论。

“最毒妇人心荣娘子,哦,不,荣老板,还真是狠心。”

“可不,我都要下不去脚了。”

“这位爷也是可怜,怎么生出这样的女儿”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别说了”

“哎!”

“”

对话声音很低,他浑身疼的厉害,断断续续的声音被他捕捉到,也足以连串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乐承卿看着装作震惊与不可思议的乐荣荣,心里更加恶心:“你好狠的心!”

“爹,你什么意思?”马车还在飞速前行,她一边担心饭大哥会追上来,一边还要分神领会乐承卿话里的意思,不由得怒从心生:“我可是真真实实来接你回家的人,你看不到吗?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你还有脸问我想什么?明明是你做的局!”乐承卿看着乐荣荣装模作样的神态,声音不自觉提高。

“你这是从那些人那里听到了什么莫须有的话吧?你就这样容易被人挑拨离间了?”乐荣荣凤眼里满是冰凌,勾起唇,冷笑着问道。

乐承卿维持一个姿势很久了,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哼,你不过是因为我手里有那些证据,你想着借着这次救命,让我对你心存感激,放你一马。不要说别的!”

乐家人生性如此凉薄,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遇风便长。

“如果那人挑拨离间,那你呢?还不是拿着假的马票来赎我!”乐承卿仿佛看穿乐荣荣一般,“你是不是想着激怒他们,让我干脆死在他们手里,这样你就可以永绝后患?哈哈哈可惜,天不遂你愿!老天还在站在我这一边,我注定丢不掉性命!”

乐荣荣手里的马鞭,被握得咯吱作响,娇嫩的皮肤已经被刺出了血。

果然,这就是离间计,奈何对方道高一尺,不仅拿捏了事情的缓急,还拿捏住了乐家人的生性,千防万防,还是技不如人。

“如果是我做的局,我何苦用假票再来激怒他们一次?你不觉得这件事你想的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