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看着吊在半空中的鱼篓,时不时微微颤动几下,还会甩些水珠下来,水生心想:看来是哭了,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本来满心欢喜的要回家了,哪知道心上人报官了,应该是失望了吧。
“你也不要太伤心,黄金已经拿到了,唐爷心里还是有你的。
只要我们能顺利离开,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害怕。”
丑时末,唐钊紧盯着那艘渔船,只见黑暗中有一朵水花溅起。
“史夷亭,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刀疤老大和虎爷正在对船上的箭矢做最后的检查。
“老大,每艘船的吃水都正常。今晚的风向也正常,只要开船,一个时辰便可以出去几十里。随后分路走,到地方汇合,各个船上都有通关文书。不会出问题。银票已经给了一半,剩下一半安全送到地方后再给咱们。”
“接应的人呢?”刀疤老大点头,掩饰不住心里的激动,只要做完这一单,后半辈子就可以吃穿不愁,衣食无忧了。
“每个船上都有一个,乔装成了客人,跟沿途都打好招呼了。”
虎爷刚说完,就听到船上的乔装成客人的小公子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蹩脚的汉文指责道:“周围有官兵围上来了,你们想昧了我们的银子?”
虎爷不知道什么情况,刀疤老大皱眉,暗叫一声不好,“去看看水生那边。”
只要安谨言还在手里,他们这些船就能出去,只要唐钊在前面顶着,谁都不敢拦。
刀疤老大跟虎爷跑到船板上看到官兵把所有的渔船都围了起来,一口气堵在喉间,破口大骂:
“特么的,这些官兵是冲箭矢来的。
所有船都开动起来,先顺着风向离开这里。”
渭水上停着的渔船,开始蠢蠢欲动,突然周围围上几条渔船,分明是从泾水那里调过来的。
今晚,长安城里的兵力有一半都出现在了渭水。
刀疤老大举起了火把,照亮了虎爷拖过来的鱼篓,他冲着岸边轮椅上的人喊道:“唐王爷,我敬你是个英雄,没想到你竟然出尔反尔报了官!你这娇滴滴柔柔弱弱的心上人,可是还在我手里。你要是在乎她,就让这些拦着的船赶紧撤走,否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着手里的火把往鱼篓上靠了靠。
只见唐钊扶着轮椅,缓缓站起来。
小年瞪大眼睛:“唐爷站起来了!我的天!这就是爱的力量吧?”
唐影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身后的官兵也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站起来的唐钊,不禁眼含热泪:唐爷果然还是一心为国,曾经为了大兴朝远赴前线,落得一身病弱。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心上人,没想到又要为了大兴朝不得不舍。
在场的人全都握紧了拳头,如果这些人敢对唐爷的心上人下毒手,他们一定为唐爷报仇。
唐钊站在轮椅前,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狐裘,抚摸着右手袖袍:“你确定里面是我的心上人?”
刀疤老大一时愣住了,什么意思?难道这才不到一天时间,唐钊就有了新欢?有钱人家的深情这么短吗?
虎爷也愣住了,明明这小娘子说唐爷如何如何看重她的。
那些正感动的热泪盈眶的官兵也好奇看向鱼篓。
唐钊把右臂抬起来,做了个瞄准的手势,接着勾唇一笑:“鱼篓是放鱼的地方,你先确定下里面是人还是鱼吧?”
虎爷赶忙趴在地上,把鱼篓翻倒过来,只见里面哗啦啦倒出来许多活蹦乱跳的鱼,甩了他一脸雪。
唐钊笑着,袖箭射过去,船五两随着呼啸的北风飘然而去。
刀疤老大抬头,面色大变,这行船主要靠着船五两辨别风向,调整船帆,如今唐钊竟然在十余丈之外仅凭一箭就把最桅杆最顶端的船五两打落。
“好准头!”一声娇俏的声音传来。
刀疤老大和虎爷浑身一颤,他们知道这个声音,刀疤老大记得这是皇城飞燕的声音,虎爷知道的是这是刚刚还被他困在鱼篓里那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的声音。
刀疤老大那惨痛的记忆又席卷而来,虎爷却看着站在桅杆上的小娘子一脸的不可思议:“你”
还没等虎爷问出,她怎么爬上这么高的地方,只见安谨言脚下一用力,桅杆应声而断。
嗓子眼里,哪知道小娘子平稳地落到了
刀疤老大,目漏凶光抬头盯着她,抬手指着,喊道:"上弓箭!上弓箭!射死她!"
虽说是沿路的文书已经准备好,但是为了防止碰到不开眼的劫匪,渔船上都配着几个有真功夫的人,漕运最常备的武器就是弓箭。
唐钊听到刀疤老大的喊声,转头就要从官兵手里夺过弓箭,却被史夷亭打断:“稍安勿躁!”
“现在她在半空中就是一个活靶子,你让我怎么稍安勿躁?”
史夷亭不急不缓地把身后的弓拿出来,又从箭筒里拿出三支箭,搭在弓弦上,眯着眼睛,慢悠悠的说:“我来!”
“嗖!嗖!嗖!”
三支羽箭齐发,一支钉在了刀疤老大那举着的手臂上,一支钉在了搭弓的一个高大壮的右肩上,一支钉在船杆上,正好给下落的安谨言一个落脚点。
史夷亭深邃的眼眸转向唐钊:“怎么样?满意吗?”
周围的官兵全都高声喝彩:“威武!威武!威武!”
小年的嘴巴张的下巴颏都要脱臼了,他兴奋地拉住老年的胳膊:“爹!爹!史爷的箭术!箭术太厉害了!”
老年与有荣焉的点头。
史夷亭把几个弓箭手全都放倒,转头看到唐钊推着轮椅走远了,问道:“怎么走了?”
“我去接应一下她。”
史夷亭把空了的箭筒扔给老年,又重新背上一个满满的箭筒,追上去:“还不知道有没有漏网的箭手,你不要命了?小心把你射成渔网!”
唐钊脚步停下,把轮椅放到史夷亭面前,一副应知应分的样子:“那你可要保护好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