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谨言随着唐影走向马车,约莫离马车一丈时,只觉得一阵药香,似有非有,闻着不由心中一动。
待她靠近马车,掀开车帘,鼻中药香更浓,正是从马车中传出来,安谨言看向马车,身体微怔,只见唐钊身上盖着厚厚几层锦被,眯着一双桃花眼,只是脸色过于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两片平时殷红的唇瓣,也只有淡淡的血色。
闭目养神的人,许是感觉到车帘处刮进的一阵风,桃花眼睁开,迷瞪瞪的,显得我见犹怜,安谨言看着眼前的唐钊,只想把他藏起来,供在家中,日日欣赏,不让他受到一丝风吹雪打。
唐钊看着眼前一脸呆滞的安谨言,很是满意。懒懒地支起身子,歪在车厢里,沙哑的声音响起:“发什么呆?”
安谨言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开口:“唐唐爷,我我听说你病得厉害。”
唐钊桃花眼里一阵春意,嘴角勾起一抹笑:“好好说话,结巴什么?”
安谨言平时挂着千篇一律笑容的脸上,难得有一丝尴尬,努力地调整了下表情,把目光微微错开一些:“就是风大,呛了一口,不是结巴。”
唐钊唇边的笑意更大了,慢慢地摩挲着修长的手指,对着安谨言说:“风大,就上来吧。”
安谨言看到这张慵懒俊秀的脸,说话都结巴,如果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更不能好好说话了,正要拒绝,只听唐钊又缓缓开口:“我冷。”
安谨言立马跳上马车,把车帘放下来,坐在唐钊对面,乐呵呵地傻笑。
“你来就是为了看看我?”
“我会些医术,如果唐爷愿意,我可以给你把把脉。”
唐钊听到安谨言的话,如玉的脸上一抹血色:温柔地说:“这么关心我?”
“如果我给唐爷治病,唐爷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唐钊嘴角的笑一顿,淡淡道:“我说过会护你,不用你拿治病交换。”
安谨言眼里全是疑惑,有来有往的朋友才会长久,为什么唐爷的反应有些不高兴?唐爷的脾气果然一如既往的古怪。
“唐爷不帮,我也会给唐爷看病的。”安谨言说着,还重重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是真的关心他。
“真的吗?”唐钊懒懒地歪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描着锦被上的图案。
“当然了,唐爷要相信我。”
“不必。”唐钊垂下眼眸,掩下眼中的情绪。
“你不相信我?”
“我信你。”唐钊三个字把安谨言即将脱口而出的长篇大论堵在喉间。“我自然信你,所以你也要信我,我说过会护着你,就能做到,说说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可是,”安谨言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还没有帮你看病。”
唐钊皱着眉看着安谨言,桃花眼再告诉安谨言,她再继续说看病的事,他会生气。
“唐爷,你不能讳疾忌医。”安谨言还是没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下去!”
安谨言撇撇嘴,唐爷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脾气古怪。屁股刚抬起来,准备撩起车帘,就听唐钊开始低喘,很快开始咳嗽起来。
安谨言转身回头,放轻力道帮唐钊拍打着胸前。
“唐爷,你别激动,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边拍边害怕唐爷更加生气,轻声解释着。
安谨言感觉到后突然被握住,接着听到唐钊说:“让你下去,你就下去?你就这样对待一个病人?”
安谨言突然有些无言以对,难道下去的意思不是下去?好难懂!
“说说你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别再惹我生气。”
安谨言的手停在唐钊胸前,准确的说是被唐钊的手压在那里,她想把手抽回来,又怕惹到古怪的唐钊。
“我在西市的无名大院订了一批扇坠,本来约定今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安谨言的目光看了看被压在唐钊胸前的手,继续向上看到唐钊闭着眼睛,一缕光从窗帘偷偷溜进来,洒在了他饱满的双唇上。
“嗯?”
察觉到安谨言说了一半停下了,唐钊依旧没有睁开眼,只是从嗓间发出疑问。
安谨言只觉得这尾音上扬的一个嗯字,像是一只小猫的尾巴,扫到了她的心底。
她摇摇头懊恼自己刚才的走神,接着说:“可是对方告诉我,我的货被一位贵人高价强买走了,长安城的贵人,他惹不起,只能让我吃一下亏,他说对方来头很大
本来,我也不想麻烦唐爷,可是我逛了好多地方,都没能找到跟那些扇坠成色差不多的货,很快就要到我交货给霍爷的时间了。
我不想给霍爷添麻烦,也不想用成色不好的货交差我知道这次的扇坠是要给来使的各国,我想为大兴朝出一份力。”
“就因为这?”
安谨言重重点头:“嗯,刚开始我也没准备较真,可是想了想这不是我少赚银子的小事,这事关霍爷的差事,也关乎大兴朝的脸面。”
"除了无名大院,别的地方没有成色好的?"
“嗯,嗯,这可是我这么长时间卖扇坠得来的经验,只要是从无名大院那里出来的东西,成色都是上等,都是抢手货。”
“哦。”唐钊眼睛睁开,盯着安谨言,又问道:“我如果帮了你这个忙,你要怎么谢我?我可没有你那么大的胸怀。”
安谨言听到这句话,嘴巴抽了抽,唐钊真是太谦虚了,当年的天山圣战,那胸怀可都要跟太阳肩并肩了。
她又一想,刚才还说无条件护着她,现在又开始讲条件。果然美人的心思都是如此古怪又善变。
“唐爷想怎样?”
唐钊眉头微微皱了一个,话都到这里了,平时的小娘子应该羞答答地说以身相许吧?安谨言怎么不按套路回答?
“你自己想!”
“唐爷,要不我给你治病吧,我的医术真的很好,肯定能治好你的病,咱们就两清了。”
唐钊脸色一沉:“我说过不要你治病,再想!”
呃,唐爷呀,你是说过不需要治病,后面那句呢,你明明说的是不需要治病也护着呀。biqugétν
安谨言心里嘀咕着,看着唐钊的脸色,她压下心底的呐喊,挂上一副笑容:“唐爷,我除了这个真的没有别的可以回报你,唐爷就不要为难我了,唐爷就直接告诉我吧?”
“为难你?为难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呃唐爷说的好像挺对。
“瞧我这张嘴呀,唐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嘛。”安谨言软下语气,轻声细语地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