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谨言拉着庄莲儿走了一会,耳朵一动,听到了雨燕熟悉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安谨言松开庄莲儿的手,停下脚步,脸上带着笑对庄莲儿说:“已经挺晚了,你赶紧回家。”
她看到庄莲儿满眼不情愿,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雪,问她:“那你呢?”
“芙蓉园的活计还没到做完,到时辰我也回去了。”看着庄莲儿依旧不舍的眼神,她伸手揉了揉庄莲儿的头发,安慰她:“安心啦。”
安谨言目送庄莲儿离开,抬眼看了下四周无人,循声找到雨燕,从雨燕的脚上结下了纸条:“明晚亥时,把人送到平康坊柳叶胡同最深处那栋宅子。”
安谨言紧紧地握住纸条,对方终于确定好了时间,凤眼满是凌厉,到底是谁要花这么多银子掳走唐钊呢?
想到今晚唐钊的两次失神,他的身体越来越弱了,这么个娇弱贵公子,半夜再被掳,又会大病一场,变憔悴了就不好看了。
安谨言决定要再去嘱咐下唐钊,明晚不要再到处跑了,被人惦记上的可怜人。
安谨言很快又遇到了唐钊,带着笑拱手道,“唐爷。”
唐钊苍白的脸藏在狐裘之下,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对于在芙蓉园再次遇到她,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嗯?”
安谨言看着他懒散的样子,应该是困乏了,她仔细看着唐钊如雕似刻的脸庞,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唐爷,明晚不要出门了。”
唐钊脸上浮起一丝兴趣,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让他不要出门,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为什么?”
安谨言有些苦恼,有人要掳他这样的理由是能说出来的吗?当然不能,皇城飞燕可是很信守规矩的。她想了想,只能想出一个理由:“下雪不冷,化雪冷。明天会很冷,唐爷多保重身子。”
唐钊眉头微蹙,她这是嫌弃他的身子太弱?没好气地说:“你管得太宽了。”
安谨言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了,怔了一会,连忙又说:“外面有很多坏人,唐爷又长得如此出众。”
唐钊听到她的夸奖,胸脯剧烈起伏,低喘声又响起来,每次喘息都带着铮鸣声,赶忙从白瓷罐里捏起一颗糖渍梅子,才压下了喘息。
他有气无力地盖上罐子,他正是困的时候,原本没必要在这里与安谨言浪费口舌。可是他看到安谨言的那一刻,就随心地停了下来,听着她莫名其妙的“关怀”。
“安谨言。”
安谨言听到他喊出的名字,三个字阴阳顿挫,在寒冷的冬夜里,莫名的带着温暖。
她眨着亮晶晶的凤眼看着他,“唐爷?”
“你是不是馋我的身子?”
唐钊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情不自禁地就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不该问的,还没有确定好自己的心,就这样唐突地问出来,确实不应该。但是不问出来,唐钊的心里堵得难受,像是被困住的猛兽,横冲直撞地想要一个出口。
安谨言听到唐钊的问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上习以为常的笑容也敛得一干二净,一脸惶恐地摆着双手。
“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
“唐爷,小的哪敢肖想您。”
“我可以对天发誓。”
安谨言一句比一句诚恳地否认着。
唐钊感觉此时的心里的那头猛兽,更加狂躁了。biqugétν
唐钊伸手捂住胸口,铮铮的呼吸声重重地从肺里出来,赶忙从白瓷罐里捏出一颗糖渍梅子扔进嘴里,把咳嗽压了下去。
他闭着眼睛,等心里的淤堵渐渐归于平静。
他决定不再跟安谨言说话了,他要把她晾起来,让她反思下她哪句话说得惹他不高兴了。
安谨言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唐钊,他这次依旧没回应她却没有直直地盯着她,而是直接闭着眼睛,嘴巴里咀嚼着糖渍梅子。
安谨言等了一阵,看着他吃梅子的样子,嘴巴里不自觉地疯狂地分泌口水,她以为唐钊不会再理她,要开口退下时。
“明天来唐府继续给爷按摩手。”
唐钊静静地闭着眼,靠在轮椅后背上。
安谨言在想唐钊是不是在考验她?刚问了她是不是馋他身子,接着安排这个按摩手的活计,虽然说唐钊手淤青确实有她的一部分责任。
“一天五两银子。”唐钊沙哑的声音又响起。
安谨言一听五两银子,立马回答:“唐爷放心,小的按摩是专业的。”
五两银子呐,她做杂务一月才得了四两银子,有钱不赚脑子有病。
“明天早点来府里。”
安谨言抬头朝唐钊看过去,雪地应着月光如同温凉明亮,亮得让她晃了一下眼睛,唐钊,长得太妖孽了。
她抬手按在自己的右胸,那里怦怦直跳,却像是在一个深井里跳动,被困在深处,遥远又神秘。
她不再纠结胸口的感觉,眉眼弯弯,眼里全是喜悦回复:“好嘞。”
五两银子,她可以去西市把她看中的那个琉璃罐买下来,装上最爱的糖渍玫瑰肯定特别漂亮。看着唐钊在慢慢品味糖渍果子,她特别想念她宅子里的那些漂亮罐子,但是今晚的唐钊比那些罐子还要漂亮。
她趁着他闭眼时,要多看他几眼,这样宝宝就可以长得也这样漂亮了。对了,她还有到西市去买几张唐钊的画像,挂在床头,日日夜夜地看他的美貌。
在唐钊吞咽下糖渍梅子的那一刻,喉结滚动。安谨言甚至想把唐钊打包带回宅子,这样就可以看到一个温热通透的真人,如果每天都可以看着唐钊养养眼,那生活真是赛神仙了。
她悄悄叹了口气,她不能把唐钊打包回宅子,他太金贵了,他要养在漂亮的宅子里,奴仆成群地伺候他,她的府里家徒四壁,也没有丫鬟小厮。
“好看吗?”
“嗯,好看。”
安谨言正在天马行空地放飞思绪,冷不丁听到唐钊问了一句,便直接回答了。
唐钊睁开桃花眼,因为熬夜,眼白上爬上了几根血丝。
“口是心非。”唐钊心底的野兽突然就被这三个字驯服了。
安谨言懊恼地挠挠头,心里想的是,完了,唐钊肯定认定了她就是图他美貌,馋他身子。他不会因为这个,把她当做一个心术不正的断袖吧?一天五两的银子,难道还没到手就要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