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隔墙有耳,严文庭凑近沈归薏。
“如今玫鸢国太子尚在京都,若他出了事情,玫鸢国定会勃然大怒。两国之间本就关系紧张,经由这一出,只怕会爆发大战。届时,本王再从中使些绊子,便可逼得严淮淮湛出兵。”
只要严淮湛一出兵,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支军队的下落。
“可我一个后宫妃嫔,如何能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沈归薏皱眉。
让她挑拨狴玄和玫鸢两国的关系,严文庭实在太看得起她了些。
“你可不是寻常的嫔妃。那严淮湛不易近人乃是出了名的,你能入得了他的眼,那就是你的本事。”严文庭毫不吝啬对沈归薏的夸赞。
“再说了,你未必不想替你兄长报仇了吗?”
听见严文庭提及她兄长,沈归薏浑身一颤。
他竟也好意思说“报仇”二字。
严文庭和曲燕秋果真是般配,两人皆狼心狗肺毫无羞耻心可言。
“莫要担心。”
沈归薏正想着,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你只管照我说的做,需得动手的事,交由我便是。”
严文庭离得沈归薏不远,说话间,一股淡淡栀子香味自他身上传出。
沈归薏有些疑惑。
这栀子香中还夹杂丝丝胭脂水粉味,定是从女子那传来。
她怎么记得,曲燕秋不喜栀子。宫里连新上的栀子花茶,都不敢送去曲燕秋那。
自然,这股味道绝非来自曲燕秋。
那会是谁的呢?
沈归薏眉头不自觉紧拧成一团。
回去路上,她一直思考此事。
看得出来曲燕秋对严文庭极其信任。若非如此,她本已经坐上太后的位置,何必涉险谋朝篡位。
左右这狴玄的皇位,也轮不到她来坐。
可严文庭背地里却有别的女人。
若是曲燕秋知道,那他二人之间,必定会产生间隙。
沈归薏眸中掠过一道深意。
“啊!”
正想着,忽而耳畔传来一阵尖叫声。
她迅速收回思绪,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街道另一头被围得水泄不通。那女子呻吟声连绵不绝,时不时发出凄厉尖叫,听得沈归薏一颗心不由得揪紧。
她凑上前,查看发生了何事。
“臭娘们!居然还敢跑!看老子不打死你!”
人群中央,身穿粗麻衣衫、生得魁梧强壮的男子狠狠抓住那躺在地上的女子头发,一路往前面拖。
女子使劲挣扎,抓着路边的石柱死不撒手。
男子直接拽着她的头往那柱子上砸。
她痛苦呼叫,偏偏周遭无一人挺身而出。
沈归薏见状愈发愤怒,当即站了出来:“有什么话你好好说便是,打人做什么?”
男子想来并未料到会有人站出来,他愣了愣,开口道:“我家媳妇犯错,我教训下她罢了。”
语气风淡云轻,就像是一件如穿衣吃饭那般稀疏平常之事。
更气的是周围人的反应。
他们的无动于衷,更叫那男子无法无天,真当打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凭什么教训她?”沈归薏当即怒斥。“她若违反国法,自有官兵抓捕。若不违反,你有什么理由说她不是,甚至对她拳脚相加。难不成你比官兵还厉害?”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有夸赞沈归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也有觉着她在多管闲事的。
“我说这位公子,你又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的不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跟了我,我还打不得她了?”
男子仰头叫嚣。
“哦,我懂了。”他恍然大悟般看向身下的女子。“他是你养的小白脸吧!嗯?居然背着老子和别的男人乱搞!看老子不打死你。”
语罢,他一只手掐住女子脖颈,一只手拽着她的头发,重重朝那墙壁上撞去。
沈归薏心惊,正要上前阻拦。兀的,一道银色身影从她眼前擦过。
等她反应过来时,那男子已经被踢出三米开外。
身着银色长衫的男子温润如玉,宛若天上仙人,不染一丝尘埃。
他微微躬身,伸手牵起女子的手。
“好啊你朱红兰,原来你不止一个小白脸!”男子狼狈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尘。
“有你这样的夫君,就是找一百个小白脸也无可厚非。”
贺悯的嘴依旧毒辣,说出来的话直戳在人身上。
沈归薏忍俊不禁。
“你这是什么意思?”男子不服,就要冲上前。
话音刚落,一旁侍卫不费吹灰之力将他踩在了脚下。
“字面意思咯。”贺悯耸肩。
“你!”男子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只有扭头看向贺悯身旁的女子:“赶紧滚回来。”
女子有些怕他。听他说完,立即躲在了贺悯身后。
“再不过来,我就自己回去了。”男子语气不耐。
女子神色开始犹豫起来。
许是也被那些个三从四德束缚,认为女子逃离家庭乃是大不敬。她犹豫间往男子方向挪了挪。
贺悯帮她,却也不愿帮得太多。
女子向男子走了几步,被沈归薏拉了回来。
“你这时若回去,就一辈子逃不过去了。”
她也是女子,没有人比她更懂这女子的感受。
她知道,这女子并非不懂,只是自小经受三从四德的教导,一事挣脱不掉。
“听她做什么?”男子语气十分不耐。“你可别忘了,你是我媳妇!”
女子犹豫的看了他一眼,又望向沈归薏,朝她摇了摇头。
她眼里满是感激,又似夹杂了几分无奈。
沈归薏更是心疼。
“她嫁给你,你便能随意打她骂她,她是个人,而非一个物件,你可明白?还是你觉得女人天生就该依附于男子,就该被你们男子随意打骂,任劳任怨?”
她声音拔高,叫在场人听得清清楚楚。
其中不乏妇人,听见此话,皆与之共情起来。
沈归薏见状,眼珠子一转,又开口道:“你把我们女人当做什么了?”
“女子本就没有男子厉害,她天天吃穿用度皆是我赚的银子,我为何不能打她?”男子也来了气,当即对着沈归薏反驳。
“你这人好生奇怪,这么帮女人说话是何用意?难不成想在这周遭女子中博个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