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暗示

程若止走到她身后站定。

剧烈的眩晕感令沈归薏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她拉着如意的手便离开了锦绣宫。

“娘娘!”

沈归薏双腿一软,就要坐下,幸得如意搀扶。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程若止这是在挑衅她。

那只猫象征着之前的吉祥,也或许象征的,是程若止计划中的她的未来。

她到底还是没有程若止心狠。

御书房。

严淮湛坐在窗前,执笔作画。

窗外郁林葱葱,几下便跃然纸上。

“皇上。”

越行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玫鸢太子今日上午去了趟茶楼,与瑞王会面。”

严淮湛宛若没有听见般,继续手里动作。

“接下来要怎么做?”越行追问。

“先观望着。”严淮湛语气平和。

进贡大会已经结束,瞿皓澜却不走。依他所言,是想要参观下狴玄的京城。但严淮湛知道,他定暗中有其它安排。

对此,严淮湛选择静观其变。

“朕今日有件更要紧的事情做。”

描完最后一片竹叶,他利落起身,随后换衣走出御书房。

知道沈归薏到来的程若止激动极了,忙不迭亲自去到门口迎接。

“皇上日理万机,怎的有空来锦绣宫看望臣妾?”她满脸笑意。

“今日朕不忙。”严淮湛语气淡淡。

他抬起头,眼角余光漫不经心扫见窗前的花束。

那花开得极盛,是连御花园都没有的稀奇物种。

不过也不奇怪。

程家之主及大公子皆在边疆,常送些京城没有的物件回来。不仅那花,锦绣宫内还有许多奇珍异宝。

“皇上整日这般辛苦,今儿个正好好生歇息下。臣妾给您揉揉肩。”

程若止双手搭在严淮湛肩头。

严淮湛平静地像是不曾察觉到。

“你可知道,你兄长犯了事情,眼下已经被贬去刑部。”他状似无意,提及此事。

程若止双手顿了顿。

“不知臣妾的二哥犯了何事?”她压下心底担忧。

严淮湛一言不发。

半晌,程若止绕过他,走到前面,连忙跪了下来。

“是臣妾不是,臣妾也是担忧兄长过了头,才做出有失妥当之事。还请皇上谅解。”

她差点忘了,后宫不能议论前朝之事。

“犯了太多小错,没想到被人抓住了把柄。朕也是没有办法。”严淮湛声音淡淡,听着有一丝意味深长。

“臣妾替兄长,谢过皇上。”程若止低眸。

自家兄长的脾性她很是了解,做事那般妥帖,极难被人抓住端倪。

况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她总觉得巧了些。

程若止小心翼翼抬眸,看向严淮湛。

却见他一脸淡然,面上看上去毫无波澜。

帝王心犹如海底针,程若止实在猜不透。

“行了,起来吧,你怀了身孕,平日里该多注意些。”严淮湛言语中透着丝丝讥讽。

程若止心不在焉,并未注意到。

送走严淮湛后,一直守在外面的莲心跟了进来。

“皇上如此惦记娘娘,奴婢瞧着也心安呢。”莲心笑盈盈的道。“看来皇上已经慢慢知道,这后宫之中最能与她并肩的人是谁了。”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莲心脸颊泛起阵阵刺痛。

她大吃一惊,抬头看向程若止。

“滚出去!”

程若止没有好气。

严淮湛这次来明显不是为了看她的,但要是仅和她说这一件事,又太过折腾了些。

思索许久,程若止想出了严淮湛的言外之意。

他这是暗示她,叫她日后不准欺负沈归薏?

程若止脸色一冷。

“回来!”

她不耐烦地叫住了莲心。

“给我做件事情去。”

待听完此事,莲心惊讶不已。

“这个孩子留不得了。”

程若止摸了摸自己扁平的小腹。

她有预感,自己装不了太久。

所以她必须在严淮湛拆穿之前,想法子让肚子里的孩子“消失”。

而有严淮湛盯着,她亦不能将这锅扔到沈归薏身上。

但若是如此,那她这个局岂不是尽数白费了。

……

上回千金散那件事,又让后宫妃嫔看见了严淮湛对沈归薏的宠爱,有些识趣的开始倒戈沈归薏的阵营。

正是晌午,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院内,沈归薏与月贵人坐在亭中。

这月贵人也算得上书香门第出身,但在这讲究尊卑的后宫里,她的出身不比其他人光鲜。

也正因如此,她说话时少了一股盛气凌人。

在这些向她献殷勤的人里,沈归薏勉强愿意与她说上几句话。

彼时,月贵人刚将严淮湛去找程若止的消息告诉了沈归薏。

“这良贵妃还真是有能耐,家世好也就罢了,竟还如此好运。这还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呢。”说这话时,月贵人眼里满是羡慕。

沈归薏笑而不言。

逢场作戏的关系,她多说一句,便要被人多抓住一个把柄。

见沈归薏兴趣平平,月贵人又同她聊起其它。

“对了娘娘,您知道吗?那姜贵人最近生母去世了。”

“去世?”沈归薏定睛。

她急着姜书棠,那日程若止逼表演舞艺,姜书棠曾帮她说话。

“是啊,这几日她一直将自己锁在屋内,臣妾都没见她出几次门。”月贵人念叨着。

“说起来,姜贵人也是个可怜人。”

她叹了口气。

“她爹宠妾灭妻,本就对她生母不好。如今她生母去世,她爹只怕过两日就将姨娘抬作了大房。那妾室的女儿也就从庶出成了嫡女。宫里人最是势力,姜书棠这样的出身,她们自是瞧不上。唉,以后再这后宫中,她可有得磋磨了。”

月贵人连连叹气,也不知她是真心实意,还是做做样子。

不过此事倒真引起了沈归薏的注意。

第一次的开口解围、第二次的平安扣,她能够感受到,姜书棠是个和善之人。

沈归薏本也不是铁石心肠,对待帮过她的人,她总归是有些心软的。

没想到当日入夜,她便碰到了姜书棠。

彼时,沈归薏正在去御书房的路上。

忽而听见一阵嘈杂声响,她靠着城墙往宫巷内看去。

姜书棠站在角落,脚底是已经熄灭的篝火。

几个贵人围着她,口中尽是奚落。

“在宫中悄悄祭祀死人,这可是犯了大忌。我要去禀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