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朝手握兵权,朝中忌惮他的人不少,可想除掉,取而代之的人更是多如牛毛。有人找不到借口削弱他的兵权,只好搞了这么一出刺客的事来。
只是无用,早已被韩云朝看透。
钱旭身为他的心腹之人,自然是为他考虑的,就是有时候脑子不太好使。
“王爷,眼下怎么办?找不到刺客不好交差啊。”
韩云朝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这么简单的事还要他教,这么多年在他身边白待了。
“找几个将死之人送进宫。”
钱旭愣了片刻,随即眼睛一亮,十分佩服韩云朝,不愧是他崇拜的王爷,三两句话就解决了。
“王爷英明,属下佩服。”
韩云朝掀起眼皮,十分嫌弃的白了眼,“赶紧去办。”
“是是。”
钱旭拱手退下,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还有件事要禀报,“王爷,还有件事属下忘记说了。”
“何事?”他没抬头,垂首忙于公务。
钱旭想了想,如实道:“孙文来报,说是陆小将军近日总在质子府转悠,扬言要进去找人,他没让进,所以…”
韩云朝有了松动,俊朗的眉微微拧着,问:“他要进去找谁?”
“没说。”
韩云朝略略一想,情不自禁想到了那个漂亮少年,眉间舒展些,“罢了,既然他没说,就不用管。”
钱旭点头说是,想着有空了就去质子府传话,王爷说不用理陆景安。
屋内沉静几息,钱旭识趣的要找,刚到门口,就听见少年清润的嗓音传来。
陆景安在从墙上跳下,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王爷,王爷,您在吗?是我呀,我来啦。”
韩云朝捏捏眉心,而后往后一靠,抿着笑意抬抬下颌,示意钱旭出去。
钱旭点头,出去便招招手,“小将军,王爷在书房呢。”
院子的下人自觉退下,唯恐惹恼了这个小霸王。他可不是普通人,他是陆大将军的独子,陆景安。也是京华人人害怕的小霸王,惹怒了他,会家宅不宁的。
陆景安甩甩衣摆,气定神闲的过来,径直进了书房,“王爷,几日不见,您可有记挂我?”
他进来就给自己倒了杯茶,翘起脚来,俨然一副主人模样,看不出是来做客的。
韩云朝散漫的看了他一眼,面上浮现笑意,“我王府是没有门吗?还要劳烦小将军翻墙?”
陆景安挠挠头,面色稍显不自然,他把腿放下,为自己辩解两句,“这不是你上次交代过,不让我来王府嘛,所以门口的守卫不让进,所以我才翻墙。”
言外之意,都怪韩云朝,跟他可没关系。
韩云朝笑着颔首,为他找的借口称奇,随即又问他:“听说你总去质子府,要找何人?”
陆景安抿抿唇,面上红了些,“就是想找个人。”
韩云朝嗯了声,等着他下句,但是陆景安没打算说找谁。见状,韩云朝忍不住好奇,“到底找谁?”
香炉内的沉香缓缓升起,纯白朦胧,遮住了陆景安的神情,瞧不清晰。
他又问了便:“怎么不说?要陆将军来问你?”
陆景安回神,忙摆摆手,“别呀,找我父亲做什么。”
看来今日不说,是不会让他进质子府的了。
“找那个赵质子。”说到赵芸梨时,陆景安双眼一亮,仿佛发现一个新奇的玩具一样,充满了新鲜感。
“王爷,你见过赵质子吗?长的够漂亮的,比女子还美,她肯定很有趣。”
韩云朝挑眉,方才就想着他是不是要找赵芸梨,结果真的是找她。她不简单啊,这么快就结识了陆景安。
她是想陆景安护着她吧。
韩云朝免不了多想,“她可不有趣,姑娘家的一张脸,除了这个,一无是处。”
“那有什么打紧的,别拦着我进质子府就成。”
韩云朝沉默,然后起身踱步到他跟前,嬉笑道:“你不是能翻墙嘛,不用走门。”
陆景安:“…”
年末,在大雪中迎来新年。
满院被积雪覆盖,檐下还有冰溜子,顺着尖锐的冰尖往下滴水,落在积雪上,留下小小的漩涡。
赵芸梨穿着大氅出来看了眼,觉得太冷又回了屋。屋内燃了炭火,是香华用二十两换来的,就是炭火少,他们要省着用。
为了这点炭火的事,香华和厨房的管事吵了一架,最后燕君行出来打圆场,这事才糊弄过去。
她太怕冷了,屋内要整日有炭火,这几日下了大雪,她就更不能冻着。炭火用的也比往日快。
到了今日上午,换来的炭火又用完了。
香华在旁边嘟囔着不满:“管事的太过分了,比前些日子多要五两,咱们哪有那么多银子?”
李群看着香华空手而归,面色平静,似乎猜到管事他们的做法,“就算他们多要五两也得给?质子身子弱,先把冬日挨过去再说。”
香华点头,她当然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回来拿银子嘛。”
她的声音小了点,怕里头的赵芸梨听见,拿了银子就往厨房那边走。李群上前挡住她,想着她终究是个姑娘,没多少气势,于是说道:“还是我去,他们不敢多嘴多舌。”
连日来,因为赵芸梨的娇弱,府中人多有议论,说什么女子,还说什么像个权贵养的娈/宠,说了好些难听话。香华听了总要吵上几句,他的话他们还能收敛点,毕竟也怕他手上的剑。
李群拎着篮子就去了,香华则去了小厨房看看,今日是新年,晚上他们要好好吃一顿,沾沾新年的喜气。
赵芸梨缩在屋子里,可屋子里没炭火,依旧是冷的,于是她就出了屋,在小院子里转两圈,看看雪。
她裹得很紧,外头披了件银白的大氅,更衬得肤白雪肌,她鼻尖红红的,赶紧拢紧了衣裳。走了两步,便与雪地融为一体,若不是那头乌发,怕是人也瞧不见。
赵芸梨把脖子缩了缩,回头看了眼,洁白的雪地留下一串脚印,小小的,很可爱,她抿唇笑了笑,心情不错。
正想往前走,忽然听见旁边墙头传来轻微的声响,她抬头看,有些警惕,翻墙头的能是谁?
是贼吧。
赵芸梨启唇,刚想大喊,就看见墙头趴了一个人。少年笑着看她,好似很高兴,“咦,找到你了。”
赵芸梨怔了怔,反应慢半拍的想起他是谁,“那个,将军。”
陆景安从墙上跳下,落在她身旁,充满笑意的眼注视她,“你穿得像个雪团子,真可爱。”
她动动唇角没说话,十分有礼貌的行礼,然后问他:“将军找我吗?”
陆景安点头,可不是找她嘛,求了韩云朝半天,依旧不准他进来,没办法,他只好用老办法,翻墙了。
“你怎么住这个小院子?”
赵芸梨左右看看,觉得这里很好,她往后退了两步,戒备的睨他,“将军进屋说话吧。”说着吸吸鼻子,打个冷颤。
陆景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听她说话也娇娇弱弱的,实在不像男子,他捂着脸咳嗽下,道:“你冷啊?”他是没觉得冷,他年轻力壮,浑身火热呢。
“嗯。”
赵芸梨要进屋,谁知陆景安一下挡在她身前,“等会。”
“怎么了?”她缩着往后退,怕他看出什么。
“肩膀有个虫子。”
闻言,赵芸梨瞬间失态的跳起来,一个劲拍自己的肩,“啊,有虫子,在哪里?”
陆景安愣愣的看着她惊慌失措,不禁苦笑两下,一个大男人怕虫子,她怎么那么娇气?
“虫子而已,早没了。”
“哦,那就好。”她可怕虫子了。
赵芸梨脸红红的,微湿的眼睫颤颤,一副娇态。她没看陆景安,提着衣摆就到了廊下。
正巧燕君行派人前来,“赵质子,我家公子送些银炭给您。”
赵芸梨面颊微热,神情不自然,燕君行是知道她们缺炭火,派人送来的吧。
她很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要他拿回去,那人只放下,笑着说不拿,然后就走了。
陆景安冷笑着哼哼,语气夹杂着一丝醋意:“哼哼,倒是会讨好人。”
说完转头看她,关切问:“你缺炭呀,这好办,你求我,我帮你。”
赵芸梨拧眉,微低着脑袋看他,她是缺炭,但是不会求他的。
她鼓着腮帮子,很是不满,气呼呼的别开脸,看都不想看他。
陆景安心急,倾身靠近,“赵芸梨,你怎么不说话?”
她的嗓音那么好听,该多说几句来听听。
“快快,在这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是来抓人的。
赵芸梨回头看院外,还没看见守卫进来,就听见陆景安着急忙慌的说着:“哇靠,被发现了,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话音落,少年跃上墙头,回头对她笑笑,衣摆翻飞间,已然不见身影。
赵芸梨注视少年离开,觉得他好奇怪,明明只见过一次,为何要来找她?
是发现什么了吗?
她拉紧自己的衣裳,心虚的进了屋,看来她以后要更谨慎些,会被他瞧出来的。
积雪融化,新年也过了。
年后晋王召见,命质子进宫参宴。赵芸梨准备好,跟着燕君行等人,一起进了宫。
他们只能孤身进宫,且要在宫门前检查,防止带利器参宴,伤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