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宴斐到了皇城司后,将手谕给袁罗看,接下来由他接手,他问袁罗查到了哪些线索,袁罗说他三婶的来历有些问题,怀疑是别国派来的细作。
宴斐险些翻脸,但翻脸于现在的情况而言也没有好处,他沉住气,问对方怀疑的根据,袁罗反问他可知他三婶姓什么叫什么,是哪里人,家中都有哪些人,这些宴斐都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三婶是孤儿,这是他三叔告诉他的,他相信他三婶,更相信他三叔。
“凡是细作,名字身份都是假的,真正的来历是绝不会让人查到的。”袁罗惋惜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堂堂龙影卫首领还是栽在了女人手上。”
宴斐冷冷道:“看来这一个月,袁大人什么都没查到。”
袁罗露出文雅的微笑,道:“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方圆百里之内的地方都找过了,人不在都城,也不在附近的镇子和村庄上,再说短短一个月也不可能把所有地方都找遍了,说不定,人已经不在大徽了。”
宴斐道:“接下来龙影卫会调查,就不劳皇城司插手了。”
话罢他提步离开,袁罗道,“听说紫雪阁的烟若姑娘和宴将军有些私交,或许知道点什么。”宴斐离开后,一名手下有些担心道,“大人,要是龙影卫查出点什么,皇上会不会责怪咱们皇城司办事不力?”
袁罗道,“这本来就是个烫手山芋,龙影卫也不见得能查出什么,不过,”说到这儿,他意味深长地勾起丝笑,“要是查出来真是个细作,那就有意思了。”那名手下道,“到时候宴将军也脱不了干系,皇上说不定还会怀疑两人是一伙的。”袁罗让这名手下和另一名心腹去跟着宴斐,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两人会意,领命离开。
离开皇城司后,宴斐往将军府的方向去了。他出宫后便直接来了皇城司,还不知他祖父如何,路上他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绕到一条巷子里将人引出来,见是皇城司的人,问是不是袁罗让两人来监视他的,两人否认,说是来帮忙的,宴斐说两人既然想帮忙,就去城门口守着,打发两人走了。
守门的小厮见宴斐回来,连忙进府通报,紧接着管家迎了出来带他去见宴老将军,路上宴斐问他祖父身体如何,管家说好着呢,他心里松了口气,就怕他祖父承受不住打击病倒了。
祖孙俩见面后,宴老将军甚是高兴,最关心他有没有受伤,宴斐说没有,宴老将军不信,直接动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又捏了捏他的胳膊,再拍了拍他的前胸后背,见宴斐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这才放心。
见他祖父这般高兴的样子,宴斐一时拿不住他祖父知不知道他三叔的事,他三叔和三婶也不住在府中,皇上让袁罗暗中调查此事,不要声张,但对方有没有故意走漏风声就不知道了,他试探问起他三叔在不在都城,宴老将军也不知晓,见人一个月都没露面,还以为去外地执行任务了。
见他祖父尚不知晓他三叔失踪一事,宴斐便一个字也没说,免得他祖父担心。
祖孙俩一块用了午膳后,宴斐准备去他三叔三婶的住处看看,出府时遇到了他二婶张氏,对方悄悄跟他打听他三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说起前几天去探望他三婶时发现人不在,第二天又去,人还是不在,宴斐说可能是随他三叔一块去外地办事了。
离开将军府后,宴斐去了宴江和惜娘的住处,木门关着,他直接翻墙进去,在院子里环视一圈,朝前方的屋子走去,快走到门口时,一道身影在他身后闪过,他察觉到动静,往后侧了一下视线,又退后两步,朝屋顶看去,上面多了一个人。
这人他认得,正是他三婶的师兄,自称燕子飞客莫回头是也。
“别找了,师妹不会再回来了。”
见到对方出现在这儿,宴斐略显惊讶,面上也没表露出什么,让对方下来说话。对方让他上来说话,宴斐用轻功飞上屋顶,问对方是不是知道他三婶在哪儿,莫回头说不知道,但人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宴斐问他怎知不会回来了,莫回头说他三叔是个负心汉,伤了他师妹的心,说完要溜,宴斐紧追不舍。
“今晚天黑后,湖心亭见。”
莫回头自诩轻功天下第一,今日却险些栽在宴斐手里,逃到安全地带后,还不敢掉以轻心,藏在树叶后面观察了会儿动静,确认宴斐没有追来后才放松下来。
宴斐一心要抓到人,并未留意到自己的轻功进步神速,等留意到这件事后,心中有几分惊奇,想到火龙泉,莫非与此有关,想了一下,他便收回思绪,注意力回到眼前的事上,对方说他三叔是个负心汉,袁罗之前提到了烟若,他相信他三叔和这烟若姑娘之间并无私情,不过紫雪阁消息灵通,或许能打听出什么。
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他决定去紫雪阁一趟。
到紫雪阁后,宴斐点名要见烟若姑娘,李妈妈面露难色,说对方今日不见客,宴斐拿出一锭银子,问李妈妈能不能去通传一声,李妈妈面上的难色少了几分,还在犹豫,宴斐直接拿出一张银票,李妈妈立刻答应了,问他怎么称呼,宴斐说他姓宴,李妈妈让他稍等,揣着银票和银子去了楼上。
宴斐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等着,头也微微低着,不想让人认出来,他倒不怕传出什么闲话,怕的是这些闲话传到了夜灵犀的耳朵里。
李妈妈从楼上下来时,神色有点儿疑惑,像是有些奇怪刚才发生的事,见到宴斐时又满脸笑容,说他今日真是好运气,烟若同意见他,这也是李妈妈心里觉得奇怪的地方,因为烟若这些日子一个客人也不见,没想到竟会同意见一个面生的客人,不过对方的事李妈妈也不敢过问,只管把楼里的生意经营好便是了。
穿过两条回廊,李妈妈带着宴斐到了最里面的那间房间门外,敲响门后道:“姑娘,宴公子来了。”一名侍女打开门,领着宴斐进去,李妈妈先回楼下招呼客人了。
房间里面幽香阵阵,那香味似冷香又似暖香,并不浓郁,闻起来舒服极了,仿佛每个毛细孔都浸润在温温凉凉的花香水色中,即便是最紧张的神经也能放松下来。
宴斐觉得这香味古怪,始终保持警觉。
珠帘前还站着一名娉婷袅娜的侍女,轻挽珠帘,请宴斐进去,他有点局促,就像要进女子闺房一样,把心一横,提步走了进去。
烟若倚在贵妃椅上,那双浅茶色的眸子恍若一团飘忽不定的云雾,让人捉摸不透,不经意间又闪出一丝狡黠,仿佛永远都不会吃亏。
“坐吧。”声音宛若天籁,带着几分慵懒之气。
宴斐在凳子上坐下,考虑着该如何开口,对方问道,“为宴将军的事来的?”宴斐不说他三叔失踪了,先问对方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那双浅茶色的眸子微微一笑,有种勾魂夺魄的美,世间男子见到这样一双眼睛,十个里面有九个会沦陷其中,宴斐恰好是那十分之一,他见过比这双眼睛更美的眼睛,笑起来的那一刹那好像天上的星星都亮了,山林间的花儿都开了,只要那双眼睛盯着他看,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烟若知晓他有心上人了,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以前宴将军来我这儿打听消息,会答应帮我办件事。”
宴斐也同意帮她办件事,烟若唤进来一名侍女帮她铺纸研磨,她写好后,将纸叠起,放进一个信封里面交给宴斐,让他离开后再打开看。
宴斐准备告辞,烟若提醒他还要帮她办件事,宴斐问何事,烟若想了想,让他去城外的山上折枝桃花来,宴斐有些为难,他从没想过要折花送给别的女子,何况这时节桃花早就谢了,烟若看出他为难,便让他折枝桃花送去给他的心上人,宴斐心中一诧,不知道她如何看出自己有心上人了,面色又有点发烫,道谢后匆匆告辞了。
烟若重新倚在贵妃椅上,看着梳妆台上的那个玉瓶,已经很久没有插过花了,之后应该也不会有了……